第三十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
毛小鱼，张娉婷，夏敉，张有才顺着孙小香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是一些小灌木丛。
就在他们看的时候，那灌木丛忽然动了几下，然后一个人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大哥！”
树林虽黑，但是张娉婷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站起来的黑影是她大哥，只是为何看起来感觉有些僵硬？
张有才自然也是认出了那黑影是自己的儿子张长亭，他心里突然闪现出一些不好的感觉，但还是强忍住心里的那种奇怪的感觉，颤抖着声音问道，“长亭，你在那里干什么？”
“张大哥？”毛小鱼试探着叫道。
黑影没有出任何声音，只是慢慢地转过身来，动作僵硬，行动呆滞。
孙小香从看着那灌木丛里有动静的那一刻起，就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那害怕的眼神和她见到怪物时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
张娉婷见她大哥没理他，又继续说道，“大哥，你是躲在灌木丛后面久了，腿麻了吗？我过来扶你。”她强做镇定，只是声音里的颤抖她怎么忍都忍不住。
张娉婷强笑着就要往前走去，张有才却一把拉住了她。
“他已经不是长亭了……”张有才声音里掩不住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痛。
其实张娉婷从他大哥站起来的动作就看的出来，他大哥已经被感染了，但是她就是不愿意相信，那个疼她，爱她，保护他的大哥就这么不在了，张娉婷连连摇头，“爹，大哥只是蹲久了，腿麻而已，所以……所以……”
张娉婷说着‘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娉婷……”毛小鱼也红着眼睛似是要哭出来了。
而这声音恰恰激起了已被感染了的张长亭的听觉反应，他就像是饥渴已久的人看到吃的一般，快速地扑了过来。
夏敉扬起手中的软剑，就要迎上去。
毛小鱼一把拉住夏敉，眼睛通红道，“不要杀他……”
“小鱼儿，他已经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人了……”夏敉对毛小鱼说道。
张娉婷也哭着说道，“夏大哥，不要……他是我哥哥，不要杀他！”
说话间，已经成了怪物的张长亭扑了过来，夏敉只得将他一脚踢倒在地。
张娉婷一看清她大哥的样子，就失声哭了起来。
连一直在隐忍的张有才，看到儿子残颜的那一瞬间都忍不住哭出了声，“我可怜的儿啊……”
张长亭的模样极其惨，右脸颊上的肉都被生生咬掉了，露出里边的白骨，脖子也被咬的一块肉连着筋掉在那里，随着他走路一晃一晃的，左边的肩膀处被咬的露出了里边的骨头，右边的大腿也是被咬掉了肉，血淋淋的，在月光下看起来渗人无比。
这叫张有才和张娉婷如何能不难受，如何能继续强忍下去？他们几乎都能看见张长亭被四个怪物撕咬时的场景……
毛小鱼看着都捂住嘴痛哭起来。
张长亭从地上爬起来，又朝毛小鱼他们扑来，夏敉没办法，只得又是一掌将张长亭给打开。
夏敉心里也疑惑，到底什么病，会以咬人而传染，让人丧失了人性，变得这么恐怖。
夏敉转眼就看见孙小香愣站在一旁，不知是被吓呆了还是怎么的，竟然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只是袖中的拳头紧紧地握着，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她的那神情看起来似乎更像是在忏悔。
被夏敉一掌打倒在地的张长亭又一次站了起来，这次却是向张有才扑去。
而张有才竟也站着没有动，只是看着自己儿子的那副残颜老泪纵横，“长亭……”
张长亭早已成了怪物，就算眼前站着的是他爹，他也只会义无反顾地扑上去，撕咬。
就在张长亭离张有才只有一步的距离，他的手马上就要抓到张有才时，夏敉从张长亭后面的衣领处拉住了往前冲的张长亭。
与此同时，张娉婷也将她爹拉着往后退了一步。
夏敉一个反脚，将张长亭撂倒在地，面向下趴着，夏敉踩着他的背和胳膊，以防他再次爬起来。
张长亭还在那里不停地发出野兽般的闷哼，还在不停的挣扎，手还一直在向张有才的方向伸着，似是还想将他抓住一般。
张娉婷看着她大哥的模样，她此时才明白，那早已不是她大哥了，那只是占着她大哥身子的一个怪物！
“夏大哥，你了结了他吧！我大哥定是不希望自己死后还会去祸害别人，他绝不愿意自己是这样的！所以，了结了他吧，不要让他再痛苦了。”张娉婷强忍着哽咽，声音沙哑道。
张有才也点头，他将脸转到一边，不在看地上还在挣扎的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张长亭的张长亭，“是啊，长亭自是不愿自己是这幅鬼样子，所以，麻烦你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每一句都如同是剜心之痛，但是却又别无他法。
夏敉点了点头，“那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他怎能让他们看着自己的亲人被这么杀了……所以让他们先走，不要看见这个场景，免得以后的岁月长长，他们时常想起这个场面，伤心不已。
张娉婷和她爹互相搀扶着走了出去，毛小鱼和孙小香也随后走了。
不一会儿，夏敉就出来了。
大家一起往外走去，谁也没说一句话。
对张有才而言，这种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都是说不出来的，痛到无法呼吸的！
而对张娉婷而言，这是她第一次失去亲人，之前看毛小鱼她阿奶去世时，毛小鱼伤痛不已的那种感觉，她今日总算是明白了，体会了，甚至体会的更加刻骨。
一群人刚走出树林，就看见华明骑着马在月光下看着路边地里身首异处的‘人’。
他看见夏敉从对面的小路上走了来，便赶紧下马，上前道，“主子，这是怎么回事？”
夏敉看了眼张有才。
张有才长呼一口气，强打起精神道，“今天白天，孙小香家的狗发疯了似的冲进了我们家，咬住李二虎的腿不放开，一直到将那肉生生咬了下来，那狗还疯一般要咬人，就被打死了。然后李二虎开始抽搐，口吐白沫，我们将他抬到屋子里治疗后，见无恙了就出来了，哪知他过了一会突然咬伤了屋子里照看他的晓峰，他走了出来见人就咬，大家四散逃跑，他追了出去，被咬的晓峰过了一会也变成了他那样子，见人就咬，就这样一个咬一个，一个咬一个的，很多人都已经被传染了。”
夏敉和华明听着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种现象前所未有啊。
毛小鱼接着道，“被传染了的人没有知觉，只会找人咬人，速度变快，一旦发现目标，不死不休。”
“还有这等怪事？”华明惊讶不已。
“这位小哥既然骑着马，就劳烦你到清水县去将我们这的情况报告给冯大人，让他派些人过来救助我们村子里的人。”张有才向华明说道。
夏敉点了点头，虽然这些人他和华明都能给解决了，但是到时证据全无，他们就成了杀人，到时怎么说都成了狡辩了，毕竟这种事情就奇怪，若非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
于是，他对华明说道，“你快去吧，最好将冯大人请过来，不然士兵回去说的话，估计他也不会相信。你们来了若是遇到打不死怪物，就将头割下就好了，切记不要被咬到，不然会被感染！”
“是，主子，我这就去。”华明说着翻身上了马，扬鞭而去。
看着华明扬尘而去，夏敉突然转身问道，“刘姨和小毛他们呢？”
“我娘他们在村子里的庙宇里，和一些村民在一起，挺安全的。”
夏敉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过去吧，万一有怪物去了那里，我也可以保护刘姨他们。”
于是他们就往村子里走去，奇怪的是一路上一个怪物都没有，真是奇怪的很。
他们一边四处打量着，一边顺着路走了下去，虽然是夜晚，但是月光照的路上还是亮堂堂的。
“怎么会没有一个怪物呢？”毛小鱼有些奇怪，之前他们出去的时候看到的可不止十三个怪物啊，虽然没有细数，但是怎么着也得有四五十个吧！
于是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苏力家跟前的那座庙跟前，庙门依旧是紧闭着的，里边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娘？”毛小鱼试探着叫道。
没有人回答。
毛小鱼心头一种奇怪的感觉往出冒，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张娉婷跑上前去，拍着庙门叫道，“娘，我是娉婷，你们还好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随之而来的却是里边对门的猛烈撞击，似是要将门给撞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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