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晚上,向北脱掉上衣,整个人趴在床上,陈静雅手里捏着一盒膏药坐在他身侧。
手指沾上专门治疗各类擦伤、摔伤、烫伤、鞭打的青绿色膏药,沿着他背部依然泛红的鞭痕纹路,慢慢涂抹膏药。
房间内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发着柔柔的橘黄色光亮。
膏药涂过处,他发出了轻微的呼声。
她一点点,沿着外翻着红色皮肉的纹路,涂上膏药,眼神却晃动得有些脱离,怎么感觉有些心疼?不应该的。
她皱皱眉,手指下去的力度无意识重了一些,他疼得也皱了下眉,却忽然转过脸,腾出一只手,摸在了她的腹部,“这里还疼吗?”
她低头看着那只摸在自己腹部的手,脸部肌肉僵硬了几秒,随后轻轻摇摇头,“不疼。”
“我今天上午去码头的时候,顺道去了一趟医院,医生告诉我,你完全不可以出院的。”他摸在那个地方,那里曾经孕育过他们的孩子。
“我不想住医院。”不能出院也没办法,她只能出。
“要不你回去住吧?养好身体最重要,我每天晚上会接你回家,好吗?”他带着商量的口吻询问她,整个人温柔得令她有些不堪重负,她眼睛闪避了一下,低头看着手指尖沾染的一小块青绿色膏药,语调挪耶,“让我想想。”
“嗯。”他笑了起来,在橘色灯光下,闪着迷人的温柔色泽,那只抚在她腹部的手掌,来回轻轻给她按摩,“等你好了,再给我生一个?”说完,他单手撑着头,完全侧躺过来,“一个有点少,起码三个。”
她愣在半空,没接话,但那只抚在腹部的手掌,却一点点将他掌心的温度透进她的身体。
他依然在说,“我从小就是一个人,虽然有好朋友,但依然觉得孤单,我特羡慕家里有哥哥姐姐的家庭,所以,我以后的孩子应该一定要有哥哥或姐姐。”
她听得耳朵一热,胸口闷闷的,深深呼了一口气,依然不知该怎么回他的话。
他看她只是沉默,收回摸在她腹部的手,转而抚上她的脸,笑道:“吓到了?”
“没有。”她摇摇头,笑了笑,“你开心就好。”
他再次笑了起来,唇角弯弯,“我不舍得你生那么多,女人生孩子很疼的,生2个差不多了。”其实他是没有真正体会过女人生孩子的那种痛,但在香港大学的时候,他们学校有组织过一次生理课,教授是圣玛丽医院的妇产科医生Mrs.艾玛,她就提到如果将疼痛分为10级,那么一个女人分娩的时候疼痛可达到8-9级,相当于一次性折断2根以上肋骨所产生的疼痛。
所以……作为一个未来会很爱很爱老婆的男人,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老婆受这么大罪。
“你还没去过香港吧?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带你去香港结婚?我在那边还有很多朋友呢!其实香港最好的还是小吃,我上高中的时候经常和同学偷偷溜出去去池记吃云吞,还有利强记北角鸡蛋仔,现在回来好几年了,我都快要忘了池记的云吞是什么味道,我带你去香港吧”忽然很想带她一起去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带她一起游遍旺角、尖沙咀、去他家在平山顶的别墅、陪她看维多利亚港的夜景,跟他一起去葵青剧场看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早上醒来带她去莲香楼喝早茶,晚上带她去珍宝王国吃海鲜……
她默默听着,只觉得心塞极了,胸口里仿佛能窒息了一样,他在灯光下微笑着看她的模样,怎么都似要剥离一样,她眼神一晃,感觉有什么东西快要从眼角溢出来。
“我觉得有点闷,我想去外面透透气。”她快速放下手里的膏药盒子,那双半跪在床上的腿一缩,像碰到什么滚烫的物体,逃也似地跳下了床。
他侧躺在床上,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经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果然,以前在枫大上政史课的时候,老师就提到过,人都是矛盾的,比如人在面对伤害过自己的任何事物都会怀有一种仇恨,这是这一种正常的心理所激发的本能,但这种本能会因为个人体质内善良的本性慢慢圆化消抵,有些人会在自我的救赎中原谅对方,有些人却无法释怀,那么只能造成更大的伤害。
她一路小跑至别墅花园的游泳池边,脱掉鞋子,半坐在泳池边,把腿伸进冰冷的池水中。
她需要冷静一下。
她需要好好反思。
大概冷水的刺激,她原本跳的过快的心脏,渐渐平复下来,抬头仰望星空,一颗颗明亮璀璨。
她不能动摇。
他也跟了出来,站立在她身后,她仰面的时候,他正好低下头,颠倒的面容,她却依然能看到他黑色眼眸中闪烁着的比星星还明亮的东西。
心口猛然一抽。
“你怎么了?”
她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却无法回答他任何话语。他从她头顶处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眉心,左右慢慢抚平,“女人皱眉不好。”
她觉得整片星空在他伸出的那根手指间,变得旋转颠倒……
别墅二楼的阳台处,老太太手捏檀香佛珠子,眼睛看向泳池边的两人,脸上肃然。
“老太太,真同意她进门?”茉姐手拿一件勾着大块素色花朵图案的披肩轻轻披在老太太肩头。
“他现在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我要是棒打鸳鸯,他定会恨我。我们向家现在只剩下他这一个血脉了,我不想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老太太语气清寡,但依然能听出她话锋里的丝丝不满。
茉姐轻轻嗯了一声,目光瞧向池边的两人,想了想,说道:“老太太,我这几天观察那位陈小姐,总觉得她眼里藏着什么东西,对着少爷时也不似少爷看她的那般热烈。”
“看来,这看出来问题的不止我一人,果然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茉姐惊讶道:“老太太也瞧出来了?”
“茉姐,明日替我喊她过来,我要与她聊聊。”
“好。”
陈静雅不知道老太太竟然会主动邀她去花园喝茶。她原本打算在事情办成前,一直躲在向北的房间,能避开她们就避开。
从别墅里出来的时候,她就在思忖老太太约她见面的目地,一路想着,很快就走到了花园凉亭外,亭子里不止老太太一个人,还有林珍妮,她脚步停了停,看着她们,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茉姐眼尖,看的陈静雅,笑了起来,“陈小姐,快进来。”
老太太和林珍妮纷纷转过头,朝她看过来,她笑笑,走了进去。
“老太太。”她坐到林珍妮一侧。
“陈小姐要喝什么?茶还是?”老太太看着她,脸上微微笑着,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地锐利。
陈静雅瞧了眼石桌上的摆设,是一套茶具还有一套玻璃瓷器,旁边是一碟苏式点心贡饼和海棠糕。
她还是第一次与老太太正式交面,有些拘谨,“茶。”
茉姐听到后拿出瓷杯给陈静雅泡了一杯西湖龙井。
“陈小姐尝尝看。”
陈静雅拿起瓷杯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依然拘谨,“谢谢。”
“陈小姐,这喝茶喝茶,其实看茶的种类,如小麦茶、菊花这些随意可摘取的茶叶,拿水壶冲泡后便是喝茶。但像龙井、毛尖、观音等上品茶叶,无论是泡茶的瓷器还是泡茶的水都是极为讲究的,所以就不是喝,而是品。”老太太语调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却字字如钉,敲在陈静雅的心口。
她脸色一红,原本握着茶杯的手一收,放在了自己膝盖上。
老太太继续说道:“就像这泡龙井的瓷杯,上好的龙井需用上好的瓷杯才可泡出最淳厚的味道,假如用着透明玻璃杯,也能泡,但泡出的味道便会差很多,而且白白糟蹋了这上好的龙井,你说何必呢?”
陈静雅听着,放在膝盖上的手忽然一握,抬头对着老太太微笑起来,“老太太说的很有道理,上好的龙井的确只能用上好的瓷杯。”
“陈小姐知晓便好,来尝尝这苏式的海棠糕,可是地地道道的苏州美味。”
“老太太,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休息。”陈静雅笑着,站起身。
“身体最重要,茉姐送陈小姐。”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的。”陈静雅说完,朝林珍妮笑笑,“林小姐,我先走了。”
林珍妮也朝她笑笑,没有挽留。
陈静雅走后,林珍妮捏起石桌上的茶杯,品茗了一下口,朝老太太问道:“老太太今天是故意摆的这个局吗?”
老太太宠爱地点点珍妮的鼻尖,笑道:“还不是为了你,我今天只是提醒提醒她,看得出来,她也是懂事的人。”
珍妮摇摇头,“关键不在她。”
“男人都喜欢新鲜,等一阵就知晓,婚姻还是门当户对最合理。”
珍妮苦涩地笑了笑,想说些劝老太太放弃针对陈静雅的话,但最后还是收住,她打算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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