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美得雪月光华
呵，这是真当她程以九是个好欺负的人吗？
以九的眸底闪过一抹极快的精光，电光火石间，她已做出了最有利的算计。
摄影棚下，eval在李君姮挥出那一鞭的时候，就已察觉了不对，她的眼神，倏地变得很冷。
她冷睨向她的眸光，暗含一抹警告。
就连一旁的梅兰成，也在匆忙之下，赶紧拿起了喇叭，准备在最后一刻，即时喊停。
吴风见了他们这样的反应，早先提着的那口气，不自觉地微松了松。
然而，哪里想到，还不待他把目光再次投向片场，只听“啊”地尖锐一声，下一瞬，果然从那边传来了预想当中的惨叫。
吴风的脸色微变，尽管是自己的经纪人还站在他的身边，但他现在好像已顾不得其他。
他的脑子里，当时空白了一瞬，全身的戒备中，唯独大脑下了一个指令，她现在一定受伤了！
她需要他！
完全没有多加思考，他的步子便骤然往前一跨，而看他身后经纪人的样子，却是极为不满的想要抓住他的衣袖，意图劝阻。
吴风性格向来比较软弱，他难得这般面色恼怒的回过头，对着他的经纪人，就是眼神不满的一瞪。
“你过去干嘛？你现在不能过去……”
吴风的经纪人虽然现在也不清楚片场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可并不情愿多管闲事的凑过去。
搞不好他好事没捞着，反而惹来一身腥。
吴风的嘴唇，狠狠一抿，他纠结的同时，眼下的情况，却并来不及再让他多说一句话。
“你干什么！”
片场里边儿，猛然一下被就势甩出去的李君姮，完全是一脸懵逼。
她刚才所发生的那一声尖叫，完全就是她下意识地反应。
在她的记忆里，她明明刚才是要拿着鞭子，往程以九的脸上招呼的。
哪里想到，在最后的那一刻，她疑惑的感觉到手中鞭子的另一端，竟骤然间多出一股外力。
那个时候，她还来不及多想，带了一抹快意的眼神，目露期待的鞭子终于要往程以九的脸上挥舞。
然而，真是可惜了这一切，都只是她美好的臆想。
以九最后一刻的眼疾手快，当真是让在场的谁也没有料到。
她分外敏捷的身手，就连一旁的武指见了，都难免张大了嘴巴。
鞭子破空而来的速度极快，“呼呼”地一声声，似是骤然掠过的疾风。
彼时，李君姮眼神讥讽，殊不知，她的心下却是更不满以九的态度，始终不咸不淡。
云九半跪着的身体，本就愈发的虚弱，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料到，她竟然倏地睁开了双眼！
倔强的眼神，直直的对视上她！
李君姮俨然被她这样陡然的变化弄得一怔。
心下分了神，就连手中原本挥舞出去的鞭子，竟然也被人从半路顺势劫走。
她上一步走错，这一步难免就有些慌了神。
于是，她惯性的想要抬眼一看，又哪里曾想到，就是这一眼，竟让她意外地发现，几乎是不属于，她程以九一个小演员身上的羸弱气势，一瞬间她如同倨傲女王般，气势全开！
李君姮的眼神，充满了诧异，心下惊讶的同时，早已让她忘掉了手中挥舞出去的鞭子，已被人拿捏住的危险。
以九的手腕儿，用力十分巧妙。
她的动作，借着光与影的交错，恰到好处的遮掩住了摄影师的某些镜头。
总而言之，在那最危险的一瞬，以九她眼神陡然冷厉，顺势借着鞭子的一边，往她这个方向用力一拉，再把人狠狠一甩。
“啊——”
意想之中的惨叫，响彻在以九的耳畔。
与此同时，她樱色的唇瓣，微微一弯。
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双眸，划过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晦暗。
下一瞬，她没有给人更多反应过来的机会。
她从她原本半跪着的位置上缓缓起身，冷清的面容上，却是让人难掩心疼。
以九知道，从之前她决定动手的那一刻起，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就已经完全脱离了剧本。
更何况，按照剧本里原来的设定，云九是被刘嬷嬷单独叫来，命令她屈辱的跪在地上。
要是她不愿老实交代她去懿王府的目的，那么刘嬷嬷手中的鞭子，就绝对会让她好看！
这一幕戏，本来应该在刘嬷嬷的恼恨不甘和云九的倔强不服的对峙中结束。
偏偏李君姮临时变卦，以九这时却不得不让这一幕戏的最后，用另一个方式结束。
她淡粉色的裙装，在经历了方才那么一番鞭打之后，摄影师的镜头，这才渐渐地显露出了她早就由化妆师整理好的狼狈的全身。
李君姮正半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
直到程以九快步走过来，她这时看向她的眸光里，是真真实实的带着一抹嫉恨。
“你干什么！”她眼神愤懑的睨视着她，不屑出声。
这个时候的她，还是头一次这么狼狈的被人摔了出去。
她不雅的形象，这次是不是要全部暴露在大众的眼前。
她心下难免气得咬牙，她冷眼看着以九走过来的同时，早就不指望那女人能过来拉她一把。
果然，下一瞬，以九的动作，彻底验证了她的猜想。
轻粉的华衣，淡裹她纤软腰肢。
即使她整个人身上只着素色纱衣，衣料上更是混乱的沾染上了好几抹血色。
从始至终，她的裙裾，也依旧翩跹如同雪月光华，流动轻泻。
以九冷抬下颌，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半躺在地上的李君姮。
她樱色的嘴唇，微微一弯，好像就是在无声地用眼神诉说着，刚才的举动，她就是故意的。
李君姮不由得更气了，她腰被摔疼的同时，还指望着扮一下可怜，让周围的人赶紧拉她起来呢。
她咬牙，怒声开口，“我让你过来了吗？你故意的是不是！”
以九听了她的话，突然间，眼底竟有些好笑的望了她一眼。
但这时的大多数人，对场上的情况都有些不明。
即使梅导他们已经反应过来了方才的一幕，的确有些危险，但他惯性的拿在手边的喇叭，却仍旧丝毫不敢松懈。
“嬷嬷，我该对你说过的话早就已经说过。你趁着公主不在，你以为你又有什么权利来处置我？”
云九突然从地上起身，再到她现在不卑不亢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和她说着话，李君姮的脑海里，仍旧是空旷一片。
她被她这样的话，突然说得有些懵。
语塞的同时，导致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为自己率先作出辩驳。
“云九心里明白，既然进了宫，自然得一心一意伺候宫里的主子。”云九轻敛了敛眸光，淡淡地从刘嬷嬷的身上收回哀怨的眼神，“但刘嬷嬷既然和我同为宫里的奴婢，你又凭何要趁着公主不在，把自己当成半个主子来对我使唤？”
云九的这一声声责问，似乎是一点一点的敲击在了刘嬷嬷的心口。
她仍旧狼狈的半躺在地上，微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怎么出声。
她明明记得，眼下的这一幕，剧本上根本就没有啊，这小贱人在她的面前，又是在胡乱卖些什么乖？
她张了张嘴唇，心下烦躁的同时，还是没能忍不住，张口对她大声怒斥，“我呸！”
“我不过是见多了你这样自以为是的女人！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就能够把天底下那些愚蠢的男人迷得团团转！”
“哼，我告诉你，今天咱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李君姮说话的声音不满的顿了顿，“要是日后，你见了我，我劝你最好是绕道走，真要有本事，就千万别栽在我的手里！”
李君姮的这话说得不可谓不狠，她的脑子里，直到现在其实也没有反应过来眼下的这一幕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只知道，眼前这女人说出口的话，她怎么也做不到顺承。
反正她怎么看她，都怎么碍眼。
更何况，就连刚才她狠心对她亲自下手，居然都还没能伤到她，反而还折腾到了自己。
她心下冒火的同时，就更是要和程以九作对。
以九闻言，她的唇瓣满意一勾。
如她所料，摄影师的镜头，早已恰到好处的记录下了李君姮那狼狈而又狰狞的面容。
不得不说，这样的一幕，新人与老手的较量，很有对比性。
梅兰成见片场里这下总算是没事儿，他这才大松一口气的喊了一声“停！”
仿佛直到这一刻，李君姮被嫉恨惊吓过去的意识，这才彻底回过神来。
原来刚才的一幕幕，敢情真是程以九那女人设计好了，挖了一个坑，就等着她跳呢。
就她刚才折腾的那一下子，她在荧幕上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美好形象，岂不是一下就毁了？
当初，要不是她看着《云淑传》这部戏，是梅兰成执导，她又怎么会挖空了心思，才要来刘嬷嬷这么一个反派角色。
虽然她在戏里是被人唤作“刘嬷嬷”，但她在里面的扮相，还是相当年轻。
她本就有些接受不了，这些年来的年老色衰，更是不懂她如今为了这么个小角色，竟然要受这种憋屈的苦。
她等不及卸妆，就气愤不已地走到梅导的面前准备找他理论。
哪里想到，还不等她靠近，竟然就听到导演组的人议论纷纷。
“哈哈，梅导，我真是想不到这小丫头，居然还有后来居上这一招。”林副导目露欣赏地瞅了一眼镜头，“你看看，这后面的剧情，虽然没有按照剧本上来，但就这一幕……啧，不得不说比起原来设定的效果似乎更为不错。”
吴风的经纪人一见到有人说好话，他也赶紧跟着过来拍马屁。
“林副导这话说得不错。”他自认为了然一笑，“就连我也没想到，程以九这小丫头应变能力还挺强的。真是不知道，刚才那一出，是不是在他们对戏的时候就商量好的。”
eval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白他一眼。
她冷声道：“你要是有本事，那你也像刚才那样在我的面前，重来一次。”
“哼，某些人的鞭子挥舞得太快，也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eval这一句话，虽然声音说得极淡，但就这里面暗含的警告，还是足够听进在场人的耳里。
吴风的经纪人，面上闪过一抹尴尬。
但下一瞬，他还是收回思绪，勉强笑着，想要解释。
然而，这时的梅兰成却似乎并不打算给他这样的机会，他收敛起眸底的愠意，并不是很赞成的看了eval一眼。
“这件事，暂时就当我欠你一个解释。”梅兰成沉声说道，“你要知道有些事情，在这个圈儿里摊开了说并不好。”
eval皱眉，“梅导，你最好知道我手底下的艺人，可并不喜欢受这种不明不白的委屈。”
“方才的那一幕，你自己也看见了。要不是以九反应得快，今天这场戏可就没那么好收尾。”
梅导冲她点了点头，今天这一场戏虽然有点惊险，但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程以九这小丫头天生的演戏实力。
他心底哪怕对李君姮的举动有点儿生气，但更多的反而是收获到意外之喜的高兴。
他完全有理由相信，程以九在剧组里的这些表现，假以时日，必定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
以九从片场上下来以后，就没有再多看李君姮一眼。
她模样有些疲惫的去了化妆间，其实就刚才那么一折腾，她才安分了不久的肚子，现在又有几分疼了。
她正准备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兜里的手机，却是突然一下就响了。
以九的眸子里，略微闪过一抹困惑，她看了一眼上面的备注，指尖一划，便将它挂断。
直到她等一会儿，找了个借口，去了一趟洗手间，这才将刚才那一串号码，重新拨出去。
“喂？怎么了？你找我有事？”以九的口气，现在有几分难掩的虚弱。
电话那端的银狐，面对这样的她，眉毛一挑，似乎有几分不适应。
“当然有事。”银狐虽然明知道人家姑娘看不见他，但他还是斜挑着眼睛，给了一个废话的眼神。
“直接说吧，我的时间可不多，和你耗不起。”以九抿了抿唇瓣，敛了敛眸。
“啧，你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小气，”银狐的口气微顿，“要不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你以为大白天的我想打电话给你？”
“快说。”以九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拿着手机，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好好好，我说，我说。”电话那端的银狐，好像是这才感知到以九是真的没多少耐性，他一时也收敛起了嬉皮笑脸，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林家晚宴的那一件事，你和权家的人还是配合得挺好。只是前几天晚上岚海大道雪林别墅里所发生的那些事，虽然被警方暂时封锁，但仍旧是在私底下已经传开了。”
“我是想要提醒你最近最好小心一点，好像就是从那一晚起，影门出了大的变动。他们的两个最高领导人，都不知所踪。尤其是杰瑞……之前一连几次的试探，我怕他还会回来，再对你们报复。”
以九垂了垂眸，握住手机的十指，不由得渐渐变得用力，“权……权默他知道这件事了吗？”
电话那端的人，似乎被她突然唤出口的称呼，给一时弄得正愣住。
似乎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靠！这妞儿真是在直呼他们老大名字？
再细细一想林家晚宴那天，莫非他们俩现在真有了什么？
银狐的嘴角邪气一勾，之前的紧张气氛，倒是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个脑洞，一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是你的接头人，这里面的关联，难道还用得着我来对你多说？”
这时的银狐翘起了二郎腿，难免自得的认为，在他们的这条关系链，权默是他的老大，是他的上司。
而程以九这小妞儿，又是他手底下带出来的人物……
啧啧，他们这二人的关系，也真是不知道需不需要他来牵线搭桥。
突然，他眼底的精光倏地一亮，他一拍大腿，仿佛猛然一下想起了什么！
如果他没有记错，在他最开始给程以九发布这项任务之前，咳……听秦溟他们说，老大他不是刚刚破了处？
再说当时，老大不是正急着让他们给他找那个女人？
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老大又让云澈把那条命令给撤了。
他咂了咂嘴，趁着以九没有回话的期间，他不禁眯眼想到，任务发布给以九之后，后来的事情可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老大本来的意思是，想要把杰瑞这件事间接交给云澈负责，他自个儿统筹就行了。
偏偏在这之后，老大他又屁颠颠儿地把接头联络人那个位置给占了。
似乎，后面的理由，他在他们这些下属的面前说得冠冕堂皇而又顺理成章。
“杰瑞那边的情况最近很危险，你最好是安排那个女人住进御榕桩的别墅。”
“杰瑞的命，根本就值不了几个钱，既然他下定决心要动我的人，那你就用双倍的代价让她还回去。”
权默的声音，仿佛尤言在耳。
银狐在那一瞬猛然想通以后，顿时吊儿郎当的一笑。
他真是没想到，老大瞒他们竟然也能瞒得这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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