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商会
话又转到秦越身上。
“一直聊九门的事,你怕是要听烦了。”九爷抱歉道。
“其实有趣的,我看小九也听得津津有味。”秦越忙着给秦艽布菜,并不觉得无聊。
九爷摁灭了烟,犹豫了会儿,还是说:“没机会跟你单聊,索性就问了吧。前些日子,我不小心瞅见你与几位特殊的人走一起的。不知你们什么关系?”
一时间,一桌的人都看向秦越。
“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瞒着的。想必你们也瞧不上管这等小事。不过是印些传单报纸,宣传下苏维埃的新思想罢了。”秦越说得轻轻巧巧,却让整桌人都笑不起来。
秦艽只是觉得堂兄富家公子形象轰然崇高了好多,这这这,大概就是搞革ming的同志了吧。就说毕了业不待美国,还跑香港去做什么,甚至还进了内陆,哪里有战争就往哪里去,真是 ……
最后还是三娘打破沉寂:“倒没想到你是跟佛爷对立着的。哦不对,应该是与我们,与你自己都对着干。”
九爷叹口气:“我大概猜到了。”又跟三娘说:“这倒不算什么对着干,不过理念不同罢了,以前不也合作过?“
秦越也笑道:“是与我自身矛盾。但这不是谁对谁错,只是我认为,这是祖国将来的出路罢了,于是为之努力奉献而已。”
八爷干脆举杯:“不说这些了,外敌临头,谁还窝里斗?来,喝一个!”
都是当家的,谁也没喝醉,点到为止就散了。不过最后,九爷又意味深长地问秦越:“你觉得我劝三娘、老八一起去香港,是对,还是不对。”
三娘和八爷也都停了筷,秦越看了眼秦艽,道:“虽然我自个儿‘自投罗网’,但还是希望小九走得越远越好的。事情得一件件解决,每一件事都不是一两年就一蹴而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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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前些日子,九爷就探过三娘的口风。一是情同手足,总希望都过得好一些。二是他家去了香港,人生地不熟,独木难支,做事难免束手束脚,有个老熟人助力更好。其他几门关系稍显远了些,只好来游说同是小辈的七八门。
当时三娘回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情况,凑合着过还行。若要让我为他们做个这样的决定,恐怕他们不肯答应。”
九爷暗自沉思,也不勉强,只回答说,等兵临城下,想必自会答应。
秦艽分析,他们七八/九门,是商户人家,趋利避害是本能。佛爷他们那一挂的,有官衔在身,责任如山,怕是要死守。其他四五六没人敢惹,自有活命的妙计。看霍锦惜态度松动,原本趁着秦越也在,秦艽还想多多吹个枕边风,搭上堂兄的东风,再不济也下个香港去。这下知道堂兄是个将拯救苍生当作自个儿使命的人,怕是不指望他带她们离开了。事情终究还是得让霍锦惜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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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春,美国商会那边给雅礼书院捐了些化学仪器。毕竟书院的创始人、办公人员大多是美国耶鲁的,沾亲带故,常常收到一些捐赠。开学前,学院与商会达成了合作,举办一个开学舞会,不仅是学生、老师,在长沙的的美国商人都会参加。消息一出,同学们都兴高采烈。一是在家里闷了一个冬天,上学前能热闹一场也是挺有意思。二是其中许多学生打算要留洋的,这是一个接触美国友人的好机会。
秦艽十分为难,若是陈皮知道她又跟别人“搂搂抱抱”地跳舞,怕是会醋成一片汪洋。但是好不容易有个“夜生活”,心痒痒地很。仔细想想,美国商会呢,陈皮不会把手伸那么长吧?
千算万算也没料到,陈皮竟然也来了。当然不是被邀请来的,而是单枪匹马、气势汹汹地不请自来。
秦艽正与同学跳得开心,突然门口闹嚷嚷的有些杂音,还以为是迟来的谁惹大家调笑呢,都没在意。
秦艽的舞伴是城里做药材生意的何家二少,正贴在秦艽耳朵边求她看准了丁小姐转过来,就赶紧滑过去换舞伴呢。丁小姐是他暧/昧对象,警察局局长的千金。在学校里面,大家都正正经经的专注学术,他没好意思多表现。平时呢,又都是跟着长辈们参加饭局,哪里敢多说话。要被看见他俩独处,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说不定订婚、送喜帖了。他俩都是新青年,决意要自由恋爱,不合适尽管分手的,绝不愿轻轻巧巧地就凑合在一起。这下难得有个友谊活动,在场的除了同学,就是洋人,没有爱点鸳鸯谱的长辈,这不,才没跳一两首,何二少与丁家千金眉目传情,转眼就忘了自家舞伴。秦艽跟丁小姐的舞伴不大熟,并不是一个班的,作为一个大灯炮,换了人后就称累,退下去歇着了。
出了舞池,不是满耳的音乐声,才听到边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好些穿着黑色短打的人拦着一人,嘴里说着诸如“先生请不要乱闯”、“再这样恕我们不客气了”之类。
还有人赶来美国商会惹事?倒是稀奇。如今日本侵/略,我们势弱。国际上美国算是中立,提供了不少军/火,算是我们的友军。只要不是什么作恶多端的,黎民百姓对美国大兵、美国商人都还挺客气。秦艽好奇地探头望去,托满长明亮的电灯的福,一看还真是熟人!
秦艽一愣,第一时间想的竟然是“刚刚跳舞他没看见吧?”,然后才反应过来,疑惑陈皮来干什么,难道不爱跟洋人打交道的二爷府上,也跟洋人做起生意了?
秦艽也没事干,端了杯果汁悄悄往那边挪了几步,权当听个八卦。她哪里知道陈皮耳聪目明的,招子又贼亮,一进门就在泱泱人群里瞧见了她。即使跟人对峙呢,她这样的小动作,尽收他眼底。陈皮心里更添一层怒气,好啊,跟朋友玩就罢了,连洋人的窝都敢来,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但现在还有正事要办,陈皮横眉道:“叫裘德考出来,就说陈皮来见,我想他不敢不见。”
那些护院没听过此类吩咐,不知陈皮虚实,犹豫道:“裘先生今夜在宴客,陈先生不如明天再来?”
“我看裘德考是做了亏心事,躲起来了吧?”陈皮冷笑道。他看着这灯红酒绿,听着靡靡之音,心里不耐,抬脚就踹翻了近处一张宴会桌,上面摆满了小吃,就这么飞了一地,诸位客人受了惊吓,纷纷惊呼。
护院们一看,陈皮竟敢动手,赶紧上前出招,想要制服他。可是陈皮的身手,连二爷都称声好的,区区护院哪里拦得住他?陈皮三下五除二,就将护院一个个扔进了池塘。
遇上拆台的了,宾客都闹嚷起来,又要躲这打飞的飞来之人,又要小心莫冲撞了哪位贵人,场面混乱不堪。
显然主人家得了消息,屋子里钻出一个碧眼金发的男人,焦急地吩咐了下人去安抚宾客。自己忙小跑过来:“是陈皮小兄弟?哎哟,怠慢了,怠慢了。您请屋里坐坐?”
陈皮不过松活了一下筋骨,见人找着了,也就不愿浪费时间,立刻住了手。当然,此时他的身边已全是大喘气的倒地之人。
“裘德考,你可终于露面了,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裘德考眼神一闪,大概知道了他的来意,想必他知道了自己之前送的“神药”是“吗/啡”了。眼见糊弄不了“土包子”,裘德考却不见惧意,他是美国长沙商会的主席,陈皮不敢动他,不过撒撒气罢了。
陈皮跟着裘德考进屋,秦艽忙转身假装路人,哪知这人路过她时,低低道:“等我出来一起走。”
秦艽一愣:这是在跟我说话吗?又左右瞧了瞧,人们都在谈论方才的灾难,好像在座的,陈皮只认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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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都没了兴致,陆续离开,渐渐地,剩的人不多。秦艽再待在这儿,就显得有些奇特了。没办法秦艽只好来了外面,坐车里等着。秦艽跟司机解释说,有个朋友被琐事缠着的,等会儿就出来,他家没车,大晚上的送送他。
还好没等多久,就看见陈皮出来了,很是焦急的模样,在张望着什么。
秦艽从车窗探出头来,挥着手:“嘿,这儿呢!”
陈皮一瞧见秦艽,就舒了口气,恩,还是听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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