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秦妹妹
许是血缘上有些联系,秦艽自然而然便与秦越亲近起来。秦越不是九门的人,本不用讲九门的规矩,但上三门是长沙的官家,秦越作为一个商人,又沾着些亲,免不得要上门打个招呼。三娘脱不开身,便大手一挥,帮秦艽在学院请了假,安排她专职陪秦越四处拜访。
先是去了佛爷府上,却说是偶感风寒,不便见客。佛爷多健壮的身子呀,听说肚子被捅个对穿,都能面不改色坐在办公桌后面处理公务五个时辰不带歇的,怎么会小小风寒就不能见客?倒让秦家兄妹两人怀疑是不是不被人家待见,被拒之门外了?
还好副官得了消息,特意来会客厅解释,说是自家人,就不瞒着了,佛爷和二爷两人上北平去,为二爷夫人求药了。临近年关,怕下面不安分,就没将这事儿传出去,还全当佛爷仍在长沙坐镇。
这才免了兄妹两人的多心。这样一想,二爷夫人一人在家,身子还不大好,秦越一个陌生的外男贸贸然拜访,也不大合适。三人一合计,便委任秦艽去探病,也好替大家看看夫人情势如何,让大家安个心。
秦艽还想去找陈皮呢,能一人去红府,行事方便,自然顺水推舟应下了这差事。恰好与秦艽混了几天的秦越也说有同学的老家在长沙,正好去找找。
秦艽提了两株百年人参上了门,与丫头一打照面,便知这人参是白带来了。
丫头面色苍白,发色枯黄,眉眼垂垂,招呼一声都像是极尽力才办到的事。大补之物想来是受不了的。这样的境况已远远不能在厅里见客,幸好只来了个小辈,还能半躺在卧室见客,不然真是劳心劳力。
虽然早已入冬,但今年的长沙却并不大冷,一场雪也没下。但丫头的卧室里早早烧上了炭,暖烘烘的,秦艽一进去就感到扑面的热意,才微微站了一会儿,额间就细细出了汗,忙脱了大衣,又敞开里面的银鼠比甲,这才稍稍好一些。转眼看丫头,却不知裹了多少层,不见热的模样,秦艽去捉了她的手来握着,竟是冰冰凉的。
“丫鬟呢?怎么不放几个暖炉子握着?这手冰沁人的。”
外面急匆匆跑来一个小丫鬟,捧了几个暖炉子,进屋来,给丫头手里、膝盖、腰窝、脚下都仔细塞进去。
“她们不过拿去加炭了,寻常都暖着的。”丫头拍拍秦艽的手,示意她莫着急。
秦艽见她被裹在层层厚袄子里,更显得孤伶伶的一个小人儿,瘦骨嶙峋的,惹人心酸。
“听说二爷和佛爷去帮您取药去了,想必是极好的药,不然也不会不远万里,去北平。等药拿回来了,想必就会好起来的。”
“我的身子,我最清楚,外面看着还好,实则里面都是空荡荡的了,什么劳什子的药,不过是一个念想罢了……”
“夫人快别说这样的话!”秦艽没怎么经历过身边亲近人的生死,越发觉得心惊。
“好,好。也没什么,我素来就怕冷的,今年尤其罢了。也没个别的症状,想来只是身子虚了些,也或许是今年冬天尤其冷了些。我不丧气,你也别瞎担心。我知道外面好些人关心着我,只是没法见客,还得劳烦你去报个平安。”
秦艽不敢告诉她,今年是长沙近五十年来最暖的冬天,只好咬牙点了点头:“瞧我忘了正事。我堂兄得了消息,特地回来看看我,二爷没在府上,不敢来打扰您,就托我来‘应个卯’。还有九爷、八爷、张副官……还有我姐姐,平日里见面都念叨着您,都盼着您早日康复。过年九门要聚一聚的,今年怕您操劳,佛爷那边又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又逢着我们家有我、有堂兄两位客人,于是大家议定,等两位爷回来,在我们家办。到时候您可要精神奕奕地来做客,好不好?”
“好,好。这一年大家都忙里忙外,几乎没凑成堆。明年说不准前边又打过来了,我夜里都听到过一次炮声,怪吓人的……一切都是仰仗着佛爷的布防……听说九爷还要搬家去香港住几年?是该好好聚聚了,一不留神,又是好久不见。”
现在日本兵都还在北边呢,哪里这么快来了长沙?枪炮声不过是演习,丫头过得有些迷糊了。
难得丫头精神足,聊了好一会儿。
丫鬟又进来送药,是前几日九爷开的西药,一直稳着病情的,只是吃了就得好好歇息,秦艽也只好告辞。
丫头吃下了药,才想起来要紧事,忙拉着秦艽的手:“我前几日见陈皮神色不大高兴呢,来看望我,又不愿多说,整日便宿在码头那边。不知遇上什么不快的事了,也不知在码头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你们可是吵架了?”
秦艽不知丫头知道他俩的事,还以为陈皮顶多告知了他师父。丫头见她一脸吃惊,笑道:“陈皮都告诉我了,不然凭他自个儿,如何找得到深闺里的你?可不得猴年马月?”
“原来是这样……谢过夫人的关心了。我也不知他怎么了,或许就是闹脾气吧。他在码头?我这就去找他!”
“既然是有情人,便好好地说说话,可别因为小事闹僵了,这样不值当的。快去吧。”
秦艽见丫头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就这么无知无觉地睡着了,心里难过又焦急,只能祈求北平的药有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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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和秦越一起出的家门,所以霁蓝没有跟着,就一个斗彩。斗彩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儿,糊弄两句就陪着秦艽往码头走了。她还拍着胸脯说,什么人龙混杂也不怕,有她在,一个打十个没问题。
到了通泰码头,秦艽有过去码头的经验,看着满眼的男子,也还平静。斗彩反而躲在秦艽身后,害羞起来。实在是太多男人了,一个个的都盯着她俩瞧。
秦艽庆幸,这次不算是一抹黑了。走到码头正门口,被拦了下来。
守门的小子笑得不怀好意:“这位小美人,是来找哪位相好呀?”
这人年纪还小,即使调笑,仍带着青涩,故意装得成熟些,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反而还会觉得好笑。秦艽忍着笑回答:“我是来找陈皮的。”
“舵主?你认识他?你是他的谁?”守门的想了想,舵主身边的雌性生物大概和二爷一样,就是他师娘罢了。可眼前这个看起来,也太小了吧。虽然没见过二爷夫人,但想来二爷也不是这么禽/兽的……
秦艽也想着,陈皮不是个端茶送水的小厮吗?何时当上了舵主?这若是报霍家的名号,免不得他们紧张,以为霍家有何大事来码头找舵主说话。报闺名也不妥。但说个姓,又怕人家懒得通报,只好胡乱攀了个关系:“你就告诉你家舵主,秦妹妹来了。”
那人似是听到了了不得的话:“情妹妹?!”秦艽一听就知道坏了意思,忙要解释。那小子拉了旁边守门的:“舵主的终身大事,十万火急,你先守着,我去去就来!”喊完,一溜烟跑进了码头。
这下,码头里的人都抬头看过来,皆是暧昧不明的神色。窃窃私语着,不时爆出笑声或是“哦~”这样着实阴阳怪气的语调。
清白算是毁了,哪儿有人自称情妹妹的?能怪谁呢?怪这个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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