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直播

　　壕气冲天也无法直接将《超长逃跑》送到云端，事情要一点一点做、饭要一口一口吃，一口变不了个大胖子，大家都不是好高骛远之人，明白这个道理。心里面都明白目前要做的就是把宣传做好，一步一个脚印地将《超长逃跑》推出去，让更多人的知道。

　　面对强手如的林贺岁档，《超长逃跑》好像只能够在夹缝中生存，喝着一点儿剩下来的汤汤水水过日子。但裴亦星不甘心，秦和宜和童修同样不甘心《超长逃跑》就如此沉寂下去。秦和宜觉得“梦境”中能够实现的事情，那么今生今世照样能够再一次创造奇迹。

　　三人商量好，用m.j.推出的一款直播app进行直播，晚上会得到m.j.的鼎力支持，裴亦星不明内情，还以为m.j.很看好童修和《超长逃跑》才会这么做，心里面万分感激。殊不知是m.j.的老板是个大吃货，这么做肯定是为了吃的。

　　果不其然，这边刚挂断与裴亦星的联系，那边孟江就打来了电话，“怎么样，够意思吧，不用太感谢我，来b城后给我做一顿大餐就行。”

　　“……要是还像上次那样的，孟总还是收回你的好意吧。”从下午做到晚上，秦和宜近十个小时没有停手，他再喜欢做饭，也不喜欢把自己埋在山珍海味的烟火气里面。

　　“好吧。”孟江遗憾地叹息，勉为其难地说道：“一半怎么样？”

　　“八菜一汤，再来一个甜点，十全十美如何？”

　　孟江不情愿，他可是要大餐的人。“不太好吧。”

　　“那还是算了，我们去v博直播。”秦和宜以退为进地说道。

　　“诶诶诶，别啊，十道菜就十道菜吧。”他会想办法在别的地方赚回来的，嘿嘿。“m.j.的官网上已经做了公告，官微也做了宣传，六点半钟给你们开放渠道，绝对不会造成拥挤和卡屏。”

　　“谢谢孟总，童修的直播绝对是双赢的事情。”

　　“我们可说好了啊，菜单由我来定，可是一定要做到让我满意的。”

　　秦和宜从来没有说过菜单也由他来做主，想着让孟江挑选自己喜欢的菜色，要吃什么就做什么。要不是规定了数量，按照孟江的性格绝对会让他在厨房待上一整天。

　　“好的，十道菜，随便孟总怎么安排。”秦和宜说道。

　　秦和宜这边电话挂断，童修那儿也在v博上做了宣传，并且将m.j.的直播平台软件m直播的链接给挂了上去，方便没有下载的人下载准备。不花钱的事儿，大家干的还是很踊跃的，更何况m.j.公司旗下拥有的艺人也有许多是当红的型男、小生、鲜肉、花旦等等，获得影帝影后歌神歌后称呼的也有好几位，m.j.的官网也是粉丝经常驻足刷新的地方，就是为了看自己的偶像有什么新的动态。

　　今天大家看到了m.j.官网上挂着的巨幅海报换了，还以为肯定是最近风头正劲的某位鲜肉的电影宣传。但仔细一看，不对啊，海报上的是童修，配的文字是“今晚六点半，童修与你在m直播不见不散”，配图是童修以前的街拍，帅气阳光的男子穿着白色高领衫、淡黄色的圆领大衣、深蓝色牛仔裤和黑色的高帮靴子，满载温柔笑意的眸子潋滟含波，如同会说话一般。

　　很多人都嘀咕了，童修不是m.j.死对头华天的艺人嘛，不是毁容退出娱乐圈了嘛，不是过气小咸肉了嘛，怎么突然出现在了m.j.的官网上，并且说要在m直播平台上直播，这都是什么鬼？

　　亦星工作室的宣传没有翻出多大的水花，才两三千粉丝的官微实在是无法和上千万的比。而童修的v博却引来了更大的猜测，大家纷纷猜想童修是和m.j.签约了，m.j.成了童修的大金主。其实想想这也是情有可原、理所应当，一个毁容、挂着黑料的明星为了重整旗鼓回到娱乐圈，肯定要抱紧一根粗大腿，m.j.不正式最好的选择。

　　有些黑粉纷纷跑到m.j.的官微下头说老孟被下了降头，签一个毁容的艺人，这是希望拍恐怖少做特效吗？

　　不管网络上面的风风雨雨，晚上的火锅还是要准备的，秦和宜准备了一条三斤四两重的黑鱼养在缸里面，吃之前将鱼片成厚薄适中的蝴蝶片，放到准备好的菌汤锅底里面，再加入自家做的酸菜，看着比直接做酸菜鱼简略了步骤，味道却不逊色半分，汤鲜味浓、鱼肉嫩滑，酸菜咸中带上微辣，乃是下饭神器。

　　菌汤锅底用整条鱼、鱼骨熬出来的鲜汤放入金针菇、鲜香菇、平菇等鲜而味道不过重的菌类，单单用这个菌汤做粉丝煲也是人生享受。

　　秦和宜准备的涮菜不多，菌菇拼盘、蔬菜拼盘、宽粉、粉丝、三四种丸子和牛肉卷、鸡肉片、冻豆腐，其中冻豆腐是用自家做的豆腐放进冰箱里冷冻做成的，味道比外面买的豆香味更是醇厚。一条鱼去除内脏之后也有三斤多一点儿的重量，光吃鱼估计就饱了，准备的涮菜还不知道能不能吃掉呢。

　　六点半，大号的砂锅已经在兮兰居二楼安放妥当，电磁炉尽心尽力地发光发热，催促着火锅尽快沸腾，气孔内白烟冒了出来，带着酸菜鱼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室内。

　　秦和宜揭开大砂锅的盖子，烟雾蒸腾，嫩白的鱼肉在浓香的汤里面翻滚，他把撕碎的酸菜放了进去，很快，空气中就多了酸辣的味道，引得口腔中口水不断分泌，等不得开锅就想神筷子进去。

　　“问我在吃什么啊，大冬天的当然是吃火锅啦，酸菜鱼火锅，大家看。”童修把镜头对准砂锅，用筷子夹起了一片鱼肉，“看着是不是很漂亮。”

　　真爱粉、路人粉、黑粉纷纷进入直播频道，蹲点守候童修的到来，准点，屏幕亮了，熟练的面孔、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大家面前，短暂的惊愕过后，大家纷纷开始提问，明明已经预留了足够的空间，但依然有部分用户还是出现了短暂的卡顿，恢复流畅后，童修竟然开始介绍他的晚饭了。还给了近景，还做了详细的介绍，让或是饥肠辘辘或是粗茶淡饭或是泡面过日子的小伙伴情何以堪，要是不介绍晚饭大家还可以做朋友，呵呵。

　　“酸菜鱼火锅哦，看到鱼片了嘛？”童修夹了一片鱼片出来，软嫩的鱼肉挂着些许的汤水，在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黑鱼片，我替大家尝一尝。看看嫩不嫩，滑不滑，香不香。嗯~鱼片是在油锅里面滑了一下的，富有胶质的鱼皮软韧有嚼头，鱼肉香嫩，真是吃着和看着一样美味呢。”

　　群众内心的想法：放开那片鱼片，让我来。

　　只能看不能吃，折磨人的知不知道，要不是酸菜鱼火锅看着的确诱人，有些人一开始就想切出去了。

　　就在这时，画面有了变化。

　　屏幕前的观众们看到，镜头内，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了出来，拿走了童修面前的小碗，一会儿后碗又放回来了，只是原先空空荡荡的小碗被微黄、泛着油亮光芒的鲜汤给装满，里面飘着几片鱼肉和少许的酸菜，诱人的散发着热气。

　　童修看了屏幕外的人一眼，“就几片啊。”

　　那人应了一声之后说了几句话，不知道是离的远还是做了什么特殊的处理，正在看直播的观众只能模糊地辨认出对方说话了，却听不清镜头外的人究竟说了什么。但看童修的反应，大概是让童修一开始的时候少吃一些。那人说完之后，童修不满的嘟囔，“怎么可以这样啊。”

　　瞬间，屏幕上刷了无数条新消息：娇嗔。

　　童修这就是娇嗔，说屏幕外头的那人是谁！肯定是男人，那只手是男人的。

　　被隐形发糖的众人莫名觉得嗓子里齁甜，有些纯直干不过吃糖的，只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发出去的内容刹那间消失不见。

　　吃糖观众们纷纷想要更多的福利，调笑着说童修这是表白了啊。其实大家心里面也明白，这只不过是说说罢了，开开玩笑，童修真是同性恋也不会承认。纵观整个娱乐圈，又有几个明星承认自己的性向的，承认之后又有几个人的结局的美好的。哪怕电视电视以卖腐为卖点，观众们强行拉cp，但主流思想在那里，现实还是很难接受的，好在现在的思想也越来越开放了。

　　童修的内心有些可惜，却只能够面对事实，终有一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坦白自己的爱情。

　　童修面带笑容基本上是有问必答，对那些恶意的、挑衅的问题也四两拨千斤反击回去。这是一场成功的直播，事后据m.j.官方统计的数据报道，直播一个半小时，在线人数达到两千多万，收到礼物换算成rmb价值达到两百多万，刷新了直播历史上的记录。上一个记录保持者是某位出道多年的影帝由八家网络平台同时直播的首秀，而童修只在m直播平台上就招揽了众多人气，比之目前正当红的鲜肉花旦们人气只多不少。

　　童修在直播的时候说到了自己亲手做豆腐，吃咸豆浆，还养了一只肥肥的灰毛兔子，然后就说到了在h城拍戏的趣事，没有提及赶工拍戏的辛苦，没有说到在海边城市个位数温度下拍戏的艰辛，反而大谈起拍戏时吃的海鲜火锅，没有任何好处地安利了h城的优质海鲜。

　　屏幕外的观众不自觉把爪子伸进了某宝，当天经营h城海鲜零食的店铺营业额都有小幅度上涨，店主们高兴得莫名其妙，还是一个客服和客人交流的时候了解到童修的直播。

　　直播进行了一个半小时，童修用自己的自信、强大的号召力，将所有质疑的声音都踩在脚下，大家用双眼真真切切地看到，童修很好、面容完整、气色极佳，过得比之前更好，这哪里是本色出演恐怖片的节凑，分分钟上演偶像剧的好不好。

　　直播不过瘾，大家纷纷转战童修的v博，在下面求童修发照片。没有照片，来一些文字也好的呀。

　　童修琢磨着是发什么好，“是用什么照片好？”

　　“用这个怎么样？”秦和宜打开手机翻找到一张图片，是他画的一张素描，画面内童修趴在水榭旁的凉亭内，抓了一把鱼食喂鱼，寥寥几笔就将锦鲤的争先恐后给描绘了出来。画面动静结合，显得宁静美好。

　　“什么时候画的？”童修惊喜地说道。

　　“你刚恢复人身不久后。”

　　“原稿还在吗，我要裱起来。”

　　“在的，就在画室里面。”一整个画本都是童修，各种各样的。

　　童修用秦和宜的手机把图片发给了自己，然后登录v博将图片发了上去，配文“晚安”。

　　与此同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被认证为记者的小号跟着发了一张照片，明显是偷拍的，照片模糊不清却能够一眼就辨认出照片的主角是童修，穿着标志性的套头衫匆匆走进m.j.所在的大厦。

　　明眼人一看，照片就是在b城拍的，联想到之前的“童修北上寻整容”的消息，可不就是那个时候，从偷拍照片来看，童修的脸那时候就是完好无损的。很多人就去娱行工作室的v博下面观光，说打脸吧，什么北上寻医整容，人童修一直都是好好的。

　　在直播的时候，童修就做了解释，在上半年的时候他的确被毁容了，但后来得到朋友帮助，寻找到了好医生，面容得到恢复，现在脸上还有些轻微的疤痕，只是被掩盖地很好，不是凑近了细看根本就看不到。童修也是没办法，只能够模糊了事情的细节和过程，抽取了大概的情况说给公众听，总不能说他和秦和都不是普通人吧。

　　这话他能说，也要别人能够相信才是。

　　童修的手机始终离着自己有一米远，很难凑近了细看脸部的细节，因此大家也将信将疑地选了相信。

　　“吃饱了就站起来稍微动动，别窝着，会难受的。”秦和宜收拾了碗筷放进橱柜里面，转身就看到童修依然保持着自己离开时候的姿势，就说道。

　　童修捂着肚子打了个嗝，“谁说我没有动的，我刚才还收拾了碗筷，放进了洗碗机里面，只是不是我亲自动手洗的而已。”

　　“站起来了，我们去书房，也不知道爸爸今天来不来。”

　　“嗝~”童修突然大声的打了个嗝，怡然自得的休闲神色都突然变了，慌张的站起来，摸着自己的衣服，“我是不是很邋遢，一身的火锅味道，这样子怎么能够去见你爸爸。”急得在地上转圈，焦急为难地看着秦和宜，“要不你一个人去吧，我这样子太失礼了。”

　　“挺好的，刚刚我们还做了直播，怎么不能够见人了，爸爸很随和的，他见到你肯定很喜欢你。”

　　“啊啊，不行不行。”童修突然站定，“不行，我要去洗澡，你等等我，很快的。”

　　“小童，不……”秦和宜的“用”字还没有出来呢，童修就一阵风似地跑回了楼下。

　　等秦和宜紧跟着下楼的时候，浴室里面已经传出了水声，童修为鲤鱼半妖，虽然不用日日时时待在水里面，但天性喜水的特性还是免不了的，所以他特别喜欢泡澡，在浴缸里一待就可以待大半天。平时和普通人不一样，泡时间再长童修的皮肤也不会起皱发白，反而会越来越水润光泽。

　　秦和宜把提着的食盒放在桌子上，里面放着今天做的酸菜鱼、一大份的菌汤锅底和一些爸爸喜欢吃的小菜。食盒旁边还放着一小桶的米饭，是用泡过竹叶的水闷的米饭，取了竹叶的清香，味道更贴合自然清新。

　　刚把手机拿出来翻了几条v博，秦和宜抬头就看到穿着西装三件套的童修出来了，“不用穿这么正式，跟去参加舞会一样了。”

　　“真的吗？我找了镜子挺好的。”童修紧张地扯了扯衣服的下摆，衬衫勒紧了身体，感觉呼吸都急促了。

　　“家庭聚会，穿简单点儿，我给你拿。”秦和宜起身去衣柜翻了一件黑色的鸡心领毛衣，一条板正的牛仔裤，外加一件深蓝色的连帽开衫，将衣服都递给童修，秦和宜说道：“这么穿正好。”

　　“会不会太简单了？”

　　“不会的，小童穿什么都好看。”秦和宜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座钟，故意说道：“衣服都是其次，要是迟到了，印象可就不好了哦。”

　　“……都这个点了，我去。”童修赶忙换衣服，直接就在卧室脱了起来，手忙脚乱的，要不是秦和宜去帮忙，自己都要被裤子给绊倒了。

　　差两分钟就到九点，两个人才到了书房，秦和宜提着食盒，童修拿着木桶，一前一后进入书房。童修埋着头走路，因为快要见到秦和宜的爸爸而紧张，心脏砰砰跳，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跟着秦和宜的脚步往前走，一脑袋就撞到了秦和宜的后脖子，发出“砰”的老大一声。

　　童修捂着脑袋，“干嘛停在这里啊？”绕着秦和宜走到前面，就看到一个眉眼弯弯、和秦和宜长得特别像的男人从书房一角的书架旁站了起来，那儿亮着一盏小小的立式台灯，暖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温暖仿佛实质一般。

　　“爸爸、爸爸？”童修磕磕巴巴下意识喊了一声。

　　秦佑言笑着放下手中的书，朝着两个人走了过来，“小和儿帮爸爸找了另外一个人儿子？”

　　秦和宜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人，说出了藏在心里面十年却怎么都没有机会说出的话，“爸爸，对不起。”

　　“傻儿子。”秦佑言叹息了一声，拍着秦和宜的肩膀，“你说的对，爸爸不争不抢，一直想着默默付出肯定会得到回报的，是你骂醒了爸爸，让你妈妈自由，你让我明白我用婚姻是困不住她的。”

　　“爸爸……”秦和宜抬头，直视着父亲秦佑言，脸上满满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爸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妈妈那天走的时候，我们还没有离婚。”

　　“什么？怎么可能，其他人都说你们是离婚后，妈妈才离开的，你受不了打击才会自杀，我，我那时候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我，我……”

　　“不是的，儿子。”秦佑言摇摇头，“这个待会儿说，你不先给我介绍介绍这位小朋友吗？很可爱的孩子呢，长得多帅气啊。”

　　秦和宜扭头看向童修，童修还未从刚才脱口而出喊了一声“爸爸”的懊恼中脱离出来，太不矜持了。注意到秦和宜的目光，童修抬头看过去，见对方眼中的笑容温柔如水，赶忙要开口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他看着秦和宜的嘴巴一开一合，他听到秦和宜说：“爸爸，你儿媳妇，童修。”

　　童修感觉一阵黑一阵白，整颗心脏都剧烈的跳动起来，闭着嘴巴不敢开口，怕一张嘴心脏就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秦佑言的脸上没有半分的错愕，认真地看着童修，“好孩子，不正式叫我一声爸爸吗？”

　　秦佑言的话在耳边炸开，震得童修从震惊害怕中猛然清醒，不敢相信地看向秦佑言，听到秦家唯一的独苗喜欢上了男人，难道不是惊讶、愤怒，对自己充满恼恨的嘛？怎么和自己想象的截然相反，此时此刻童修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秦佑言了。

　　秦和宜也不明白父亲的想法，毕竟再开通好像也没有开通到儿子突然喜欢上男人而坦然自若吧，但爸爸既然接受了，那是最好的结果，握住童修的手，指尖冰凉，手心濡湿，可见他童修的紧张。

　　“小童，快喊爸爸。”

　　童修机械似地跟着秦和宜重复，“爸爸。”他还没有彻底接受现实呢。

　　“嗯嗯，都是好孩子。”秦佑言点头，让儿子和童修都坐，儿子心中藏着那么多疑问，他还要一一解答呢。

　　秦佑言温柔却是个感情内敛的人，秦和宜冷清更加做不出激烈的举动，父子二人阴阳两隔、多年后重逢，没有激动地拥抱、没有泪流满面互诉想念，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仿佛要从彼此的面容中找出岁月流逝带来的变化，从变化中看出彼此是否安好、是否健康、是否……很多很多关心，真到了口边却只是化为了一声“儿子”，一声“爸爸”，简简单单的称呼，却是最诚挚的思念。

　　秦和宜长得很像秦佑言，面容却更精致，童修见到过秦家一家三口的合照，秦和宜父母都是难得的美人，秦和宜更是综合了二人之长，长得更加挺拔帅气、清俊精致。父子二人站出去没有人不会说他们不是一家人的，但不会往父子上去想，以现在秦佑言的容貌，顶多猜测他们为兄弟。

　　秦佑言死的时候四十有五，虽然不老，却也不再年轻，可是现在看着顶多也就三十出头，要不是眼神中有着历经世事的沧桑平淡、温柔内敛，根本无法将之往四十多岁上想。

　　“爸爸在冥府轮回司上班，当个小小的书记员，也从一些鬼差的口中打听过你的情况，只是时机未到，我们父子二人就无法见面，这一等就是十年啊。”秦佑言叹息了一声，“因为有公职，接触到了鬼修，爸爸就一直在修炼，容貌都变得年轻了，看着是不是有些怪。”

　　秦和宜感情方面的事情秦佑言当然十分关注，十年来得知儿子性情大变，他心中难过更甚，在得知儿子有人陪伴、不再冷漠之后，无论是男是女，秦佑言都感谢他让儿子走出了阴霾。

　　秦和宜坐在秦佑言的对面，摇着头，“不是的，很好，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我原本还想着这幅样子来见你奇奇怪怪的，看着就比自己年长一些的爸爸。”秦佑言说起自己不能够昨天来的原因，“有一个千界有大量的人口出生，我们要安排魂魄去投胎，工作量一下子提高，我就无法及时过来了。”

　　仙人鬼三界，其中人界又分上中下九千世界，这九千世界死后的魂魄都归冥界管，可见工作量之大。

　　“嗯嗯。”秦和宜点头表示理解，“爸爸，你刚才说，你和妈妈是之后才离婚的？”

　　“对的，你那天回来，我们是吵了一架，你妈妈负气离开，并不是我们离婚之后才离开的。我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我不能够自私地将你妈妈困在抱月镇，你说的对，我既然留不住，就让她飞好了。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勉强留下也只是会不快乐，你离开去上学后没两天我们就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你妈妈本来还要去学校看你的，但是那天你正好期中考试没办法出来，她只能够带着遗憾离开了。”

　　“那后来呢，你为什么会阴郁症后想不开自杀，然后就……”死那个字，秦和宜怎么都说不出口。

　　“坦然面对，人固有一死，死后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罢了，你已经修炼，当更应该放下这些桎梏。”

　　“嗯，知道了爸爸。”

　　秦佑言看着儿子成熟帅气的面庞，抿了抿嘴，接着说道：“因为我知道你命中有劫，活不过二十岁。我的儿子还那么年轻，还有大把的岁月没有享受，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结婚，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怎么可以年纪轻轻就死去呢。所以我做了一件天下所有爱孩子的父母都会做的事情……”

　　秦和宜震惊得无以复加，睁大了双眼，他已经猜到爸爸接下来要说什么。果不其然，秦佑言接着说道：“我把自己的寿命给了你，但是单纯地砍去一半的寿数给你还不行，你命中的这一劫必须有有缘人才可以化解，不然我就算是给你五十年你不出十年依然会命丧黄泉。为了让你能够平平安安等到贵人，爸爸只能够无法看到小和儿长大成人了，对不起，在你高考最关键的时刻离你而去。”

　　“那我应该就是秦和宜的贵人。”在一边默默听着的九歌鼎突然说道。

　　秦佑言点头，“你们一人一器灵相辅相成。”

　　秦和宜没有哭，但眼睛酸涩，眼眶泛红，紧咬着牙关，喉咙里就跟卡着一开石头不上不下，原来爸爸不是因为阴郁症死的，不是因为他的话而受刺激，但还是因为他，爸爸才会离开，只是因为儿子的生命更重要。

　　“爸爸……”

　　“儿子别觉得愧疚了我什么，为人父母，不就应该为儿女创造更好的条件吗。既然我的生命能够换来你的，我为什么不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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