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离别将近心不舍

　　近日来，街巷坊间多有传言康王功勋耀耀，才是真命天子，当今圣上听闻后，特地令影卫去查，然查来查去却始终查不出源头，这种传言更为甚嚣尘上，幕后主使难以捉摸。

　　在这种情况之下，墨阙祥自然开始怀疑康王，朝堂之上言语试探不说，下朝之后也总是使些绊子，如此一来，康王自然不会任其打压，他时常在夜间召集幕僚谈话至天边幕晓，更为勤快的训练兵士，甚至与一些人开始频繁走动。

　　用膳后，墨阙寒到内室更衣，在系上腰间玉带时，华袖转了进来，手中还拿了一个荷包。她走到他面前，将他腰上已经泛旧的荷包解下，换上了这个新的，墨阙寒站在那里，看她灵巧的手指动作极快的打了一个结，显然这动作是练了多次。

　　“这是我新做出来的，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后退两步，华袖歪头瞧了瞧，很是满意。

　　墨阙寒拿起一看，依旧是鸦青色的面料，但针脚细密，绣的青松也是秀丽挺直，确实比刚刚解下的好了许多。但他皱皱眉，拉过华袖的手仔细看，果不其然看到了针眼。

　　“本王说了，做一个就够了。”抚摸着那处指尖，墨阙寒眸中闪过心疼。

　　“那怎么行，我还给你坐了一件贴身里衣，昨晚忘记了让你试试，今晚回来你试试看？”她这些日子闲下来就跟梓嬷嬷或秦嬷嬷请教针线，又静下心来去学，倒真是进步不少。

　　墨阙寒顺了顺她的青丝，声线柔缓：“以后还是莫要做了，与其为本王做这些，不如多做几幅丹青，王府琐事太多，你有多久没做丹青了？”

　　有多久了，华袖有些恍惚，自她嫁进来之后，每日忙着王府庶务，看账本子，见那些管事，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去看上几眼才安心，仔细想想，她确实许久不曾摆弄丹青了。

　　“是啊，真的好久没做了。”她概叹，每日忙得紧，她依旧许久不曾体会手执画笔，将繁花盛景跃然画于纸上的感觉了。

　　墨阙寒牵着她走出内室，绕进画室，指着那些颜料道：“这些是你心头之爱，本王不希望因府中杂事而让你失去它。”

　　华袖望着那些丹青染料，怔怔不言，许久后，她才点头说：“其实府中之事，有些地方梓嬷嬷和秦嬷嬷处理的很好，我也该歇一歇。”

　　“嗯。”

　　“不过”，华袖转过身来面对他，狡黠笑道，“王爷觉着丹青是我心头之爱？”

　　墨阙寒唇角轻扯，“它们，比不过本王。”语意笃定。

　　华袖见他说完就走，忙跟上去，“你怎么知道？”

　　墨阙寒却不再言语，他怎么知道？因为，在她中了“红颜醉”昏睡那时，他问了昏沉中的华袖一个问题“在你心里，本王与丹青，何最重要？”

　　而她虽然说的含糊，却被他听的真切，“自然是墨阙寒……”

　　孟老国公爷曾为太子太傅、太师，至今虽不再上朝为官，然身上仍有爵位，并手握军权，他的寿辰自然来了许多人，有受邀而来的，也有不请自来的，有真情实意来道贺的，也就会有趁机阿谀奉承来的。

　　在去往孟国公府的路上，华袖听墨阙寒说了孟老国公爷与他有恩，虽未见过，心底却多了几分敬重。

　　孟老国公爷的寿诞，孟渺宸却穿的很是喜庆，朱砂色的外袍，被玉冠高高竖起了额发，愈加显得精神饱满，风流倜傥。华袖早就与他熟了，忍不住小声打趣，“不知道的，还以为孟公子今日成亲。”

　　孟渺宸苦笑，“老爷子就是这么打算的，他老人家觉得今天来客那么多，说不定会有一两个眼神不好看上我的。”

　　他说的逗，华袖掩唇轻笑，墨阙寒见她神色轻松，赞赏地瞧了一眼孟渺宸，后者一激灵，在陪他们去见孟老国公爷的路上使出浑身解数不断插科打诨的耍宝，只将华袖忍笑忍得面颊险些绷不住。

　　孟老国公爷已经候在长亭下了，一见到墨阙寒和华袖，弯腰行礼至一半，就被墨阙寒亲自托住了。

　　华袖笑着说：“孟老国公爷不必多礼，我们今日来为您贺寿，就是晚辈，这礼我们可不能受。”

　　她这话说的恭驯又不失大气，孟老国公爷上下打量她一眼，拍手道：“好，那既然这样，就容得老夫倚老卖老一次，奕尘，你这媳妇儿不错。”

　　墨阙寒没有答话，然后眉间松弛让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赞同孟老国公爷的话呢。

　　华袖也乖巧的福了福身子，“谢孟老国公爷”

　　几人一同进了堂屋，室内光线也好，照得满室亮亮堂堂，坐下不久，一位看起来不过三十的男子走进来，俯身道：“臣孟渺旬参见王爷。”

　　墨阙寒颔首道：“今日不必多礼，平身吧。”

　　孟渺宸笑嘻嘻的说：“大哥，你不是在前院招待客人，如何了？”

　　“无甚，倒是你大嫂，托丫鬟来道，有几位闺秀品性不错，堪为贤妻，让你等下无事去偷偷瞧上两眼。”孟渺旬板着脸，语气平平道。

　　孟渺宸一僵，干笑两声，站起来对孟老国公爷像模像样地拱了拱手，“我去帮二哥招待客人！”说完就脚底抹油般溜了。

　　孟老国公爷摇摇头，说：“他小时候念着他吃了众多苦，不忍约束，哪知长大后愈加约束不得，像个猴子样，都多大了还不成亲，他大哥像她这个时候，儿子都会喊爹了。”

　　小时候吃了众多苦？看着倒不像啊……华袖微晃了神，又很快清醒，含笑道：“许是缘分未到，孟老公爷也不必着急，多让他相看相看，指不定哪日就愿意了。”

　　跑到前院的孟渺宸没想到，他已经被华袖言语间给卖了，而墨阙寒仿佛没见过孟渺宸被逼着相看时的痛苦模样，只喝茶不语。

　　在宴席中，华袖见着了孟渺宸的父亲，孟老国公爷的三儿子，还有孟渺宸的唯一亲妹，只是她瞧着，总觉着他跟他亲妹孟渺夕不太像。甚至和他父亲也是不太像的。

　　回去的路上，华袖想起此事，就与墨阙寒说了，“看着只是轮廓相似，可这五官，我觉着，孟公子的父亲年轻时一定比孟公子好看多了。”

　　墨阙寒转核桃石的手一顿，淡声道：“你想的，倒是多。”

　　“也不是，只是忽然想起。你有无觉得，孟渺宸和邓宝瑜邓姑娘，很般配？若是他们能成一对，邓将军也不用担心女儿受欺负了。”不过孟老国公爷该担心自个儿的孙儿受欺负了……

　　明枫堂，花绾和轻竹从一早已经在为华袖收拾行李，望着忙碌的几人，一直被她可以忽略的现实又摆放到她面前，明日，她就要出发去往江南了，去见她未曾谋面的娘亲家人，她的祖父、舅舅和其他傅家人，不忐忑那是不可能的。

　　墨阙寒在书房回完书信后回来，见她坐在窗前发呆，转念一想便知她在烦恼什么。屏退其他人，他走到她身边将她整个人抱起，自己躺在矮榻上，把她放在自个儿的身上趴着。

　　“害怕了？”

　　华袖叹息，“毕竟，我们并不认识，或者说，他不想认识我。”

　　“袖儿，记得你的身份”，墨阙寒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你是堂堂南景国王妃，能认识你，是他们的福分。”

　　华袖盯着他，突然一笑，依偎到他怀里说：“我只是猜猜。我明日就走了，你注意休息，不要总是忙到深夜，我已经交代重影，让他每日监督你用膳……”

　　“监督？”墨阙寒打断她。

　　华袖知他何意，抱紧他道：“不说监督，看着你用膳总行吧，进来天气阴晴不定，记得出门常备着披风和雨具……”

　　夕阳昏薄，夫妻二人倚靠在窗下，高大的男子将女子整个罩进怀里，闭着眼睛，听那女子絮絮叨叨，脸上没有半分不耐。

　　良久之后，华袖停下来，默默叹口气，还没离开，强烈的不舍已经席卷她的心，她不想离开面前的这个男子，不想看不见他，就算他不在身边，她可以不用吃肉了这个好处都无法让她振作。

　　墨阙寒打破宁静道：“到了江南之后，若是听到了都城什么消息，不要慌张，亦不要乱走，你只需好好待在那里，等本王亲自接你回来。”明日她走之后，都城便不会平静，他埋下了引子已然到了引燃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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