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

　　三中的好奇宝宝目送外校一行人走进阶梯教室。

　　雪兰班门口正对着阶梯教室，她回去的时候，一群学生还在看热闹。

　　朱琳抓着她，“早知道我也参加那个奥数培训班了，你看到没有，九中那个帅哥，听说是他们学校男神，连高年级学姐也倒追呢——”

　　雪兰心里有些乱。

　　她想起周末去医院，沈铭告诉她的情况，是说Chris去了九中。

　　如果没看错，那个人，应该就是他。

　　雪兰心想，才分开了多久，竟然都不敢确定。

　　大概是变了太多。

　　Chris的气质跟以往不一样了。

　　看来他的确适合新家。父母好像是高知，应该很重视他的学习，所以，刚好来到三中，参加奥数联合培训班。

　　他的确适合那样的环境。

　　朱琳后知后觉的问，“对了，你不是跟李韦东约会来着？”

　　雪兰摇摇头，“他消遣我呢。”

　　朱琳有些惊讶，没想到雪兰面对本校男神邀约，竟然如此云淡风轻。

　　但与此同时，她意外的从雪兰眼中看到一丝明亮的神采。

　　混杂了惊喜、期待、忐忑、不安。

　　这份光，几乎照亮了雪兰整个人，让她显得真实了一些。

　　——没错，就是真实。

　　朱琳心想，雪兰对李韦东，到底是在意呢，还是不在意呢。

　　因为很多人都在围观，所以雪兰也不显得突兀。

　　培训班下课之后，一群外校学生鱼贯而出，分别坐上自己学校的大巴，绝尘而去。

　　蒋韬回到自家教室。

　　雪兰过去问，“你们那个班……还有下次吗？”

　　“长期辅导，每周三下午。”蒋韬推了推眼镜，认真回答。

　　雪兰抑制住内心异动，“每次都……这么多人？”

　　“我们有特级教师，奥数王牌，不走穴，外校想听的只能专门过来。”说到本校师资力量，蒋韬也流露出骄傲。

　　雪兰松了一口气，那个人，下次还会来吧？

　　蒋韬有些意外，“你想来听吗？刚才有好几个同学跟我打听了。”

　　说的他自己都不确定，虽然本校有优待，但也不是没门槛。

　　雪兰当然有自知之明，“还是不了。”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数学，包括以前在育幼院。

　　蒋韬也知道雪兰数学废，不明白她何以突然关心，难道是因为捞到两节休息？为这个开心，到底还是小女生。

　　离开三中之前，颜嘉特意走到靠近橱窗的一侧，又看了一遍那张画。

　　应该没错。

　　回程的车上，一群人都叽叽喳喳，交换心得：三中的学校，三中的学生，三中的老师。

　　颜嘉望着窗外出神。

　　同伴们打趣，“我们颜嘉在三中也有市场啊，刚才上课，一半女生都在看他，没看黑板呢。”

　　詹裴过来问，“你觉得这边老师讲的怎样？我听着口音有点重呢。”

　　有人惟妙惟肖的模仿起来，“角AO和角BO……”

　　一群人哄笑不已。

　　颜嘉想起离开时的惊鸿一瞥。

　　当时刚上完课，一群人冲出阶梯教室，有些外校的离的远，急着赶回去，带队老师忙着清点人数，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他看到了人潮中的某个身影。

　　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他看见某教室门口的女生，穿着三中的制服，正听同伴说什么，粉白的脸上笑容恬淡，发尾被风吹起，一下一下，挠人心窝。

　　车上的人说了什么，他没听到。

　　詹裴只得重复，“……下次你还来吗？真有点远，从东到西，等于穿城呢。”

　　颜嘉点头，“来。”

　　肯定的，怎么会不来。

　　朱琳拿了张空白表格过来，是学校合唱团的入团申请。

　　雪兰有些不解。

　　“方雯慧觉得你唱歌不错，让我问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这时，前面的方雯慧转过身来，似是印证朱琳的话。

　　朱琳劝道，“来吧，有独立练习室，还能吃茶点，多少人想进进不了，好不容易空了一个名额出来——”

　　雪兰想了想，“我考虑一下吧。”

　　徐丽丽忿忿不平，问方雯慧，“听听，她还要考虑呢，我看你才该重新考虑下，她有没有这个资格进来，又不是唱得好就够了——”

　　晚饭桌上。

　　廖思静难得的开口，“妈，有人看到雪兰跟男生在学校外面约会。”

　　廖太太看向雪兰。

　　雪兰没有惊慌，“是廖思贤的朋友，他说廖思贤找我……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去。”

　　廖太太脸色微变，“廖思贤找你什么事？”

　　雪兰又平静的说，“后来没见着廖思贤……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就不理会好了。”

　　廖思静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廖太太想了想，忽然说，“如果他们没有恶意，倒也不用拒绝的太生硬。”

　　廖思静有些意外的看着母亲。

　　廖太太又循例问雪兰是否适应学校生活。

　　雪兰想了想，“有人问我要不要参加合唱团——每周有固定时间练习，可能会耽误放学。”

　　她本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廖思静却忽然停下筷子，眼圈发红。

　　廖太太说，“可以啊，思静下课了先回家，让司机再去接你一趟就好。”

　　雪兰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痛快，几乎受宠若惊，“……我搭公车也行。”

　　居然同意了？

　　廖思静把碗一推，沉着脸上楼。

　　雪兰早知道廖思静见不得她任何成就，但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廖太太立刻上去安抚。

　　真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味道。

　　雪兰继续吃饭。

　　周姨过来，瞧瞧楼上，“怪不得思静小姐不开心……之前她在合唱团的，上次体检好像身体不太好，太太让她退团了。”

　　雪兰心想，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忽然想起多年前，育幼院演出的时候，本来计划她唱《兰花草》，但后来廖太太说她女儿要在老爸公司年会唱这首，怕女儿不开心，硬是让雪兰换了——

　　公主怎么能跟孤女唱同一首歌？

　　往事让她一阵唏嘘。

　　不知道廖思静那首《兰花草》唱的多好呢，可有讨到皇帝欢心。

　　吃完饭，帮周姨收拾好，雪兰回了房间。

　　隐约听到廖太太在唱老歌。

　　相当符合她身份的怨妇歌，一步踏错终身错，下海伴舞为了生活。

　　不然就是，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想起了过去，又喝了第二杯。

　　客观而言，其实廖太太声线优美，吐字清楚，无奈过于凄怨，只适合在小角落里自伤自怜，上不得台面。

　　雪兰打开日记本。

　　想到乍见Chris的一幕，她回味良久。

　　他穿的校服，他走路的样子，跟同伴说话的表情，仿佛都历历在目。

　　尽管他们没有说话，没有碰面，但不用数格子，她也能写八百字。

　　但是雪兰没有写。

　　她看看桌上的台历。下周的今天，Chris应该还会来听课，她想要在日历上圈出来，提醒自己。

　　——但她没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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