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
转眼间，到新家已经一周了。
周末，廖太太带两个女孩去医院体检。
大厅里人来人往，无数白大褂穿梭其中，药味充盈在鼻间。
育幼院以前也做体检，但主要是医院的人过来，临时找两间教室当做检查室，抽血，查视力，卫生宣讲。
很多人只是匆匆的来，匆匆的去，沈铭比较不同，他坚持了好几年，几乎每周都来，除了因为考试或实习阻碍。
雪兰心想，她还没跟沈铭说再见。
廖太太让思静在车里等，自己带雪兰去体检。
雪兰心想这是一种礼节，刻意先招待外人。
这些天以来，她最擅长的就是非礼勿问。
沈铭这一周情绪比较低落。
当他第二天去育幼院看雪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不光雪兰，所有小孩都有了新的去处，离开了那里。育幼院冷冷清清，没有孩子们的声音，只有几个人在测量，清点估算，院里的一些旧物放在门口卖。
——他还没问明领养资格，就已经失去了机会。
许薇得知雪兰被领养走，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反过来劝沈铭，比起在育幼院继续呆下去，这才是适合雪兰的正道，沈铭表面上附和，却明显有些失落，在门诊或手术上的好评也不如以前多。
许薇看不下去，“实在担心，你可以上门探望——反正廖太太你见过，作为社工关心一下，也不过分。”
让她意外的是，沈铭竟然没有采纳。
许薇有些搞不懂。
在雪兰的问题上，沈铭并不缺胆量，失火之后他对雪兰的当众维护就看得出来，怎么如今反而有点放弃的意思？
沈铭的表现并不让她安心，就像是等待一只本该落下的靴子。
这天是周末，但对病房轮转的实习生来说没有区别，沈铭跟往常一样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厅，准备上楼。
看到某个小小的身影时，他忽然停住脚步。
一个妇人牵着小女孩，小女孩的背影相当熟悉，两人随着人*流走向电梯。
沈铭呆立几秒，差点被心急的患者撞到。
只见两人转了个弯，他看清那正是廖太太和雪兰。
想不到这么巧，正好她们来医院，被他看见。
廖太太和蔼的对雪兰说什么，雪兰乖巧的点头。
有人推着病床经过，廖太太连忙将雪兰拉到一边避开。
这个方向，雪兰能直直的望见他。
沈铭忽然转身，改从安全通道上楼。
等他从八楼的安全通道出来，许薇瞧见，“人太多，电梯上不去？”
“嗯。”
周末没有手术，也就是跟着教授看看病人，开开医嘱。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许薇跟小护士聊明星八卦，沈铭忽然说去病理科拿报告。
许薇心想，这倒是新鲜，又没有什么要紧的报告，怎么不能等下午统一送来呢。
沈铭去一楼拿了报告，遭到病理科女士们的一阵打趣，夸他心态好，事必躬亲，减少他们工作量。
经过大厅的时候，沈铭放慢脚步，四处打量。
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举动好笑。
真要找人，怎么之前不行动。想在一栋十几层的大楼里找一个人，等于大海捞针。
正要回去，却忽然看见一个背影。
是他一小时前看到的那个。
雪兰坐在等候区。
体检完了，廖太太带思静检查，司机去办点事，她就让雪兰在这里等，拜托咨询台护士帮忙看着点。
雪兰乖乖的看电视新闻，连厕所都不去。
有人停在她面前，穿着白大褂的沈铭。
“小沈哥哥？”雪兰有些意外，随即想到，哦，对，他本来就是江城医大的学生。
沈铭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咨询台护士看到是本院实习生，没有太担心。
“没想到你们走的那么快，”沈铭又说，“后来我才知道你去了廖太太家……过的还好吗？今天来医院看什么？”
雪兰点点头，说没有不舒服，廖太太建议每半年体检一次，检查完了临时有点事让她在这里等。
衣食无忧，还有书可读，夫复何求。
沈铭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廖太太本人略俗艳，但给小女孩的搭配倒是不错，加上雪兰本身底子好，穿出了小淑女的气质。
沈铭放下心来。
雪兰忽然问，“小沈哥哥，知道惠珠他们都去了哪儿吗？”
沈铭正好了解这些信息，于是告诉她，惠珠被周氏夫妇领养，棠棠、虎子等人也各有去处。
看着雪兰暗藏期待的眼神，他还是心软了，“Chris去了一对教授夫妇家，读的九中——两夫妇年轻时做学问耽误了要孩子，他们很喜欢Chris。”
他看见雪兰那张小脸亮起来。
沈铭低头，“我还有事，就先上去了。”
“哦。”雪兰有些不舍，却还是乖巧的点头。
沈铭犹豫一会，还是说，“你知道我在这里，以后有事可以找我……这半年我在八楼。”
雪兰点点头，“谢谢小沈哥哥。”
沈铭挤进电梯，看着数字一格格爬升。
许薇接过单子，“取个报告这么久？”
沈铭就像没听到，径自去了值班室。
他关上门，打开自己的柜子。
几本大部头中，夹着一本旧书。
是他在育幼院门口的书堆里发现的，图书馆清空，旧书论斤卖，周边居民也有驻足挑选的。
《简明心理学》。
沈铭翻到其中折了角的页，迎面一张简笔画。
那章的标题就是“HTP——房树人绘画心理测试”。
大段的文字中，仔细看，能看出擦掉的铅笔线，原本的折角也放平了。
周围的人还在挑剔的淘*宝。
沈铭随意抓了几本书，格兰特船长，爱丽丝，小魔术入门……和着这本心理学，一起去过秤。
这本书，不能让别人发现——当时的他，心里只有这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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