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疑团

　　郭锐无奈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夏沐石，“大哥，就算我开的是公车，也不能在临时停车带停太久。你看了这么久看出点什么没有？”

　　夏沐石没有回话，现场已经被清理了，看不出就在不久前才发生过一起车祸。偶尔有几辆车飞速的开过，并没有特别注意到停在紧急停车带的警车。

　　又过了一会，夏沐石看看表，终于开口道：“走吧。对了，我记得你说离这不远有个停车区。”

　　听到可以走了，郭锐松了一口气，打着火回答道：“对，不过是个废弃的停车区，就是发现林琅妈妈的遗骨的那个。我之前刚去过那边。”

　　“有什么特别地发现吗？”夏沐石问。

　　郭锐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有些奇怪的地方，按说我不应该和你说工作上的事情。不过这个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算是集思广益吧，请教请教你。”

　　在听完郭锐述说的一些怪异的事情后，两人的车也已经到了那个停车区。警员们已经回去警察局，现场只留着警戒用的黄带。郭锐带着夏沐石进去，指给他看，“尸骨是在那里发现的。”夏沐石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看看地面，又看看那些破旧的窗框，最后他的眼光落在一个角落地面上面，那里有一只小小的螃蟹壳。

　　会有人在这里吃螃蟹吗？那看上去也并不像是被人为剥下来的壳子，那是比较完整的，像是自然死亡的螃蟹。内陆，没有大型的水系，却有一只小小的螃蟹，就像是突然闯上舞台的一个观众，突兀的让人侧目。

　　“你看，地面和窗框的痕迹，很像是被较大的水流冲刷过，这个要是以人力来造成这种情况，恐怕很困难。”郭锐用手指着地面和刚刚夏沐石看过的窗框，“还有就是林琅的母亲索艳云，她的尸骨被发现的时候，上面有一些水生动植物留下的痕迹，就像是她被放到这里之前，曾经在河里，或者说海里放置了一段时间。”

　　夏沐石点点头，他又迈步在里面走了一圈观察了一下。然后对郭锐说，“我已经跟学校请假，我要在这边再呆几天，找找林琅。你如果有事，把我送到离这里最近的旅馆，就先去忙吧。”

　　“好吧。”郭锐点点头，“我也让同事一起找找，小林同学她们一家也是奇怪，她妈妈失踪，她妹妹失踪，她爸爸也跑了。现在，就连她自己都失踪了。”郭锐摇摇头。

　　夏沐石在听到郭锐这句话时，脚步停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暗影遮住眼睛里面的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却什么也没有说。

　　郭锐把夏沐石送到紧邻市区的一个小县城，那里有一家还算干净的小旅馆。因为局里事情不少，郭锐也没和夏沐石多说就赶紧走了。夏沐石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窗口手指在自己的裤线上无意识的划着，然后他似乎做了某种决定，拿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很长的一阵铃声之后，电话终于被接起来，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的声音，夏沐石听到后稍微顿了一下，然后客气的说：“你好，我找夏教授，我是夏沐石。”

　　那边的年轻女人也客气的答应，“夏教授正在开会，一会我让他给您回电话吧。”

　　夏沐石抿了一下嘴，答应了，将电话挂掉。他似乎有一些轻微的焦虑和懊悔，这种情绪很少出现在他的脸上，但他最终还是安静的坐下来，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盯着那个黑暗的屏幕。

　　许久，手机屏幕亮起，夏沐石眯起眼睛看了一会，才接起来，电话里是一个有些威严的老者的声音，“沐石，找我有事吗？”

　　“夏教授，我有点事想问您。”明明是自己的父亲，但夏沐石却对他格外客气疏离，手机那头的老者似乎也对他的称呼习惯了，并没有什么反应，“电话里说方便吗？”

　　“方便，我现在在外地。”夏沐石有些着急的接过话，“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问一下，您之前的那个研究课题。”

　　那头的夏教授沉吟了一下，他很显然知道夏沐石说的是什么课题，“你瞧，沐石，你早就已经退出了，我们的资料都是绝密的，我从不破例。”

　　“那如果对您的研究有帮助呢？我不是想让您因为我们所谓的父子关系而破例，这只是一个交易。”夏沐石缓缓的说，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冷漠的笑意。

　　“如果确实有价值的话。”夏教授显然是谨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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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琅在街上茫然的走着，她口袋里剩的钱不多了，而且她没有可用的证件。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去先找一个住的地方暂时安置。但显然那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她并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呆多久。

　　我该怎么办呢？林琅想着，她抬头看看有些暗沉的天色。一辆巴士从远处开过来，扬起一阵灰尘。也许我该去我到这里来的那个地方，那辆巴士所经过的地方。在这里，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既然已经有了决定，林琅也不在多做他想。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一晚后，第二天一大早，她就乘车去往J市。路途不算很远，林琅的邻座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不知道为什么他家的大人没和他坐在一起。小男孩很活泼，他睁着大眼睛看着林琅，有些好奇的问：“大姐姐，你是回家吗？”

　　林琅摇摇头，想了想又说：“我希望是回家吧。”

　　“大姐姐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吗？”小男孩歪着头，脸上带着天真的神气。

　　林琅忍不住笑了，“知道啊，但是我现在回不去，我真的很想回家。”看着她的眸中染上一丝愁绪，小男孩有些同情的看着她，然后说：“嗯，我也很想回家。大姐姐，我们一定能回家吧？”

　　“嗯，一定能。”林琅点点头，又觉得有点奇怪，这小男孩并不像是单纯的在安慰她。他的话有些奇怪。“小朋友，你找不到家了吗？你的家里人呢？不会只有你自己坐车吧？”

　　小男孩点点头，“是呀，只有我自己，我很想回家，但是路不见了。大姐姐，你能帮我找到家吗？”

　　难道是走失的孩子？林琅很奇怪车站怎么会让这么小一个孩子独自上车，不过既然她知道了，自然不能放任不管。“那你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吗？姐姐帮你找找，你的家里人一定急坏了。”

　　“记得啊，我的家在大海里。非常大！”小男孩用手臂划了一个圈，眨着眼看着林琅，“姐姐你不也是吗？”

　　大海里？林琅感觉自己实在无法理解小孩子的语言，难道是住在海边？那怎么会跑到这个内陆城市来。

　　林琅刚要准备继续追问，汽车却突然车身一顿，不知何时而且的迷雾中，隐隐出现月亮的轮廓。小男孩开心的拉住林琅的手，“看，姐姐，回家的路。”他的手指着的，是一条分岔路口。林琅惊愕的看着。

　　那迷雾只出现了一瞬间，转眼就消失无踪，同时消失的还有林琅和邻座的小男孩。但车上的人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种异状，也没人发现两个大活人就从车上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等林琅回过神来，她发现发现自己跌坐在一个废旧的屋子里，这里似乎之前是一个小型超市，几个货架歪倒在地上，这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没有大巴车，也没有小男孩。林琅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打算出去看看。不管发生什么，她觉得自己都不会惊诧了。

　　有些破损的门推开，却撞在什么上面反弹了一下。林琅定睛看去，却是一条黄色的带子，好像是阻止外面的人随意进出的。林琅从带子下面钻出去，走到外面看了看，才发现这原来是个服务区什么的，但是有些破旧，大概是已经废弃很久了。

　　她没有手机，这里显然也没有别人，林琅有些发愁。她该怎么离开这里？她只得向着不远处的高速公路走去，期望能遇到可以停下的车辆，或者路过的交警养路工什么的。如果不行，她只能沿着公路向一个方向走了。

　　但显然，这条路上车和人都非常少。林琅走了许久，也没见到几辆车。林琅正在哀叹自己恐怕要靠自己的11路走的时候，却见到有一辆车缓缓的停在前面的紧急停车带。车窗开了，里面的人探出头来对她招招手，“林琅。”

　　“夏老师！”林琅惊喜的向前跑去，很快到了车前，林琅正在想该怎么翻过护栏，夏沐石却从车上下来，对她伸出手，“手给我，我拉你过来。”

　　林琅握住夏沐石的手，踩着护栏翻到公路上，往下跳的时候，林琅没有站稳，歪了一下身子靠在夏沐石的胸前。以前从未离得如此近，林琅发现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种淡淡的气息，好闻而且有一丝熟悉。林琅一时忘了尴尬，抬起眼正对上夏沐石低头看下来的眼睛。他的眼睛很黑，带有一种异样的神采。她喃喃道：“老师，我以前见过你吗？”

　　夏沐石似乎吃了一惊，慌忙的后退一步松开手。他慌张的避开眼，睫毛不安的眨动。“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和紧张。

　　林琅本来忘了的尴尬，被夏沐石的反应弄得强烈起来，她的脸一下子红透了，简直恨不得就地消失。为什么我现在不消失？她恨恨的想。

　　夏沐石咳嗽了一声，有些慌的打开车门，眼神闪烁却不敢看林琅，难得的结巴起来：“上、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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