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周玙第二日摁响秦念野家的门，是杨婶来开的门，手上还拿着锅铲，传过来一股煎蛋残余的淡淡油脂香味。
“小周少爷。”杨婶笑着叫他。
周玙一向懂礼貌，“杨婶早。”
“小野还在睡，还得是小周少爷来叫，我去叫她，她是怎样都不肯起的。”杨婶脾气温和，平时大声说话的时候都少，更别说楼上正酣睡着的那个有着严重的起床气，哪里是杨婶叫的起来的。
“嗯，一会我去叫他，我们今天没有早读，可以晚点到学校。”周玙抬头看了看客厅里的钟表，“再让她睡十分钟吧。”
杨婶笑笑，“唉好嘞，小周少爷还有什么想吃的？小野昨天给我发消息要吃虾仁蒸蛋和瘦肉粥，我猜小周少爷今天也会来吃早饭，又额外煎了些培根和鸡蛋。”
周玙摇头笑了笑，“不用麻烦了杨婶，这些肯定够吃了。”
“嗯好，那小周少爷先坐。”
周玙来这跟来自己家一样，熟悉的很，闻言也没有客气，直接坐到了沙发上，拿起秦念野昨天扔在这的漫画看了两篇。
轻声叹了口气，她的零花钱大概全都花在这上边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杨婶也开始往餐桌上端早饭，周玙轻手轻脚地踩着楼梯上了楼。
进门之前敲了敲她的房门，只听到几声哼唧，周玙也没等，直接将房门给打开了。
进门之后就见秦念野穿着一身棉质睡衣，半抱着被子露出了一整条腿，枕头都歪出床头大半，她的脑袋就着那还留在床上并未腾空的那部分放着，整张小脸微微泛出些红，此时眉头轻轻皱着，明显是因为刚才的敲门声，扰她清梦了。
轻叹了口气，周玙轻轻拽了拽她的手，“起床。”
秦念野当即甩手，扭头朝向另一边，周玙舌尖扫过齿面，被她这小孩子气的行为给逗笑，“虾仁蒸蛋凉了就不好吃了。”
秦念野轻声应了应，还没有要起的意思。
周玙清了清嗓子，“你要是再不起，我就把你楼下那册《排球少年》扔出去。”
迷迷糊糊的秦念野倒是捕捉到了其中几个关键词，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人还尚未清醒呢，话先扔出去了，“你敢！”
周玙抱着胳膊站在原地不动，“你觉得我敢不敢。”
秦念野缓缓地清醒了过来，瞧见是周玙，原本的那股子因为早起而生出的郁结，也都消散了。
“你别老拿我的漫画吓唬我。”
说着便拿了衣服往洗手间去，言辞之间委屈极了。
旁人不敢说，周玙要是想，他是真的能给她扔出去。当初她初中时，作文字迹写的格外潦草，周玙当时准备了整套已经出版了的《银魂》，原本打算送她当生日礼物，后来只要她作文分数下了40，他就当着她的面毁一册。
搞得她苦不堪言，声泪俱下地抱着周玙哭她一定好好写。
只要周玙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说到做到，秦念野对此深信不疑，为了保住自己的小排球，秦念野心里谋划什么时候把自己的漫画藏起来，不让他发现。
洗漱完之后，秦念野下了楼，周玙已经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饭，她皱了皱鼻子，坐到了他对面，舀了一勺蒸蛋就往嘴里送。
“小心烫！”周玙瞧她果断的动作急忙开口，却已经为时已晚。
吸了两口冷气，秦念野装作无事发生，手却伸向了装水的被子，悲催的发现，杯子里还是热水。
瘪了瘪嘴，周玙已经起身接了杯凉水递给她。
“喝两口就行，别喝太多，小心肚子疼。”
缓解了舌面上的烫意，秦念野觉得丢人，一顿饭是冷着脸吃完的。
反正周玙吃饭的时候一贯不喜欢交谈，秦念野自顾自地说话也没意思，目光扫了扫自己放在茶几上的那本漫画，确认它安然无恙之后，才多喝了两口粥，这次入口的时候记得吹了吹。
一顿早饭沉默着吃完，周玙察觉到她在闹脾气，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才开口，“连载出版的下一册，我给你买。”
秦念野一怔，刚才的情绪瞬间消散地无影无踪，“嘿嘿，我就知道我们阿玙最好了。”
周玙抬手将挂在她胳膊上的人拽下去，“行了，走吧。”
人逢喜事，秦念野今天的情绪比昨天还要高涨，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秦念野抱着零食，手上翻着自己昨天没看完的漫画。
“你还真是屡教不改。”
秦念野抬头，闻到了一股清淡的烟草味，微微皱了皱眉往后仰了仰，“离我远点，烟味难闻。”
程思益一怔，抬了抬袖子闻了闻，“我都没闻到，你狗鼻子啊。”
白了他一眼，往旁边让了让，让他过去，她确实是很讨厌烟味。
“据我观察，体育生中，抽烟的比例确实不低。”权樱在一旁附和。
秦念野揉了揉鼻子，“可能一堆人聚在一起，一个人抽，能带动一堆人一起抽吧。”
程思益不乐意了，“喂喂喂，老子不抽烟。”
“可你身上总是有烟味。”
王泉推了推眼镜分析，“男厕所经常会有人偷着去抽烟，大概是去厕所的时候沾上的？”
程思益点点头，“很有可能。”
“哪天找教导主任揭发一下。”秦念野狡黠地笑。
程思益冷笑，“你要是不怕得罪人，那你就去。”
“威胁我？”秦念野抬眸对上程思益垂下来的目光。
程思益笑笑，“同桌，你大概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呵，别给自己的不学好找借口。”
程思益道，“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课堂上看漫画也是学好了。”
“少诬陷人，我只在自习的时候看。”
权樱适时开口，“好啦好啦，你俩怎么总抬杠。”
“她先找事。”程思益拧了瓶盖，力道没控制住，矿泉水瓶里溢出来些水，差点洒在秦念野的头上。
没洒在头上是万幸，只是她的衣服就没那么幸运了。
“……”秦念野感受到背后渗进来的凉意，没忍住低骂了句。
权樱急忙拿纸巾给她擦，水洒在校服外套上，尽管脱得及时，但还是渗进了里面的短袖里，连带着她的发尾也湿了不少，她将头发顺到身前，拿着纸巾吸着发尾的水。也就是这时候，程思益发现，她好像很少穿校服短袖。
秦念野冷冷地看向高出自己一个身位的程思益，“我找事？”
轻咳了两声，程思益别开目光，“我这是不小心。”
“你就是故意的。”
程思益十分认真，“我真不是。”
王泉别开头轻笑了声，秦念野将水擦的差不多，冷冷地站起身，她湿了后背，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脱了衣服去擦。
权樱急忙起身，跟着她一起去了。
程思益咂舌，这时候才想起来抽张纸擦擦自己手上的水，王泉淡淡开口，“秦美人好像生气了。”
他们这些男生，只有在秦念野不在的时候，才会叫她这个昵称。
说完又轻轻勾了勾唇，“不追去看看？”
程思益冷冷的坐着，看上去没有要动的打算，坐了半晌无奈起身。
王泉正呵呵笑着呢，也被程思益拽了起来，“干嘛？”
“一起。”
王泉往外扯了扯胳膊，发现扯不开，“你犯的事，跟我什么关系啊？”
“我害怕。”
“……？？？”
“秦美人那么可怕？”
程思益冷哼，二人追着往权樱刚刚离开的位置走，“倒也是谈不上，就是麻烦。”
王泉瞧他这口是心非的模样，也不拆穿，“行。”
“你笑什么？”
“我想到高兴的事情。”
“……”
他们来到班级门口的时候，权樱正堵在门前，“你们俩怎么过来？”
程思益平淡开口，视线却是往另外一边看，“道歉。”
权樱笑笑，“程哥，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俩认识才一个月，怎么跟冤家似的。”
抓了抓头发，程思益也想不明白，他俩不是在互相得罪，就是在互相得罪的路上，“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
“她在里面换衣服？”
“哪来的衣服换，她今天没项目，没带运动衫。”权樱堵着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在里面擦身上的水呢。”
来的二人点了点头，往后靠在走廊上等，只是没等秦念野出来，走廊尽头就出现了一个已经熟悉的很的身影。
周玙来到门前，冲着另外两人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
“周玙？”权樱也疑惑，他怎么过来了。
周玙将手上的纸袋递给权樱，“你把这个拿进去吧。”
疑惑地将纸袋打开看了眼，里面是一件衣服，权樱没多想，敲了敲教师门，叫了秦念野一声，推门进去了。
周玙侧身，在权樱进去之后，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教师门前的那道窗前，堵得比刚才权樱堵得还严实。
程思益抬头看了他一眼，周玙抱着胳膊神色平静，没展现出任何的情绪，让程思益心里比刚才还烦躁。
故而又将头瞥向一边，尽量不去看那张从容不迫的脸。
“周玙送来的。”权樱进来的时候，秦念野正拿着纸巾吸着短袖上沾的水，窗帘被拉的严实，连教室前那不知道开没开的监控，也被她用湿的更厉害的校服给遮了个严实，她上半身就穿着一件胸衣，权樱的视线一直没从她的锁骨上移开。
那两道蝴蝶骨实在是勾人，锁骨中央挂着一枚浓绿色的平安扣，红绳盘在脖子上，被她洁白的脖颈印的更加鲜艳。
这两种浓重的颜色在她身上形成浓重的对比，漂亮得紧，只是留给权樱欣赏的时间不多，秦念野接过纸袋，拿出里面宽大的运动衫，看都没看直接套到了自己身上。
这个大小，明显不是秦念野自己的衣服，挂在她身上也勉勉强强，但更加宽松的领口总算是露出了秦念野原本被遮的严严实实的红绳。
瞧她理了理衣服，权樱才问，“你让周玙给你送的衣服？”
“嗯。”秦念野转身抖了抖自己的那件短t，将其搭在了自己的椅子上，这块水渍大概下午就干了。
权樱没再说什么，确认没什么问题了之后，才开了门。
周玙闻声才转过身，自然地进了他们班。
程思益原本倚在墙上的背也挺直了些看过去。
秦念野无奈指了指自己的衣服看向他，“下午应该就干了吧？”
周玙凑过去，看见了块手掌大小的水渍，“差不多。”
他的衣服挂在她的身上还是有些勉强，下摆已经完全遮到了她的大腿根，只是现在也找不到别的衣服，周玙自然地抬手，骨节分明又纤长的手灵巧的很，很快就将这件polo衫领口的两个扣，给她扣了个严实。
程思益就是这时候进的门，从他的视角看过去，这一幕怎么瞧怎么不正经，砸了咂舌，“我说，你俩注意点呗？”
说完看戏似的靠在了门上。
周玙闻声回身，瞧见他轻轻笑了笑，脸上没露出半分地羞赧情绪，“不好意思。”
“你来干嘛？”秦念野语气不善。
程思益长叹了口气，“道歉。”
“切。”秦念野白了他一眼，“没事，下回我找机会泼你一身就是了。”
程思益抿唇，语气认真了些，“真不是故意的。”
秦念野听他正色，也抬眸正经了些，“我知道。”
她又不会真记恨上他。
一时之间陷入沉默，程思益也后知后觉自己多余，起身往门外走，语气满是调笑，“提醒一句，这是教室，人来人往的，你俩要亲热记得换个地。”
之后没再理教室里面发生了什么，直接半拎着王泉走了。
“道完歉了？”
程思益随意的应了声，“啊。”
只是在并排走，王泉注意不到的时候，唇角微微扯平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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