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周玙的保送名额拿的出人意料地顺利，让杨素这半年来一直提着的那颗心总算是安稳了些。
拿到确切的消息之后，周玙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书本，同样拿了保送名额的穆田愣了愣，她刚刚还跟同学们说自己也会常回来跟他们一起上课。
但瞧周玙这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看上去没打算再回来。
周围有人对此心生不满，上了高三之后，就没有在周玙这里得到个好脸色，如今拿了保送名额自然更觉得他眼高于顶，看不起他们这些只能高考的。
冷嘲热讽了几句，穆田也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缓解一下气氛，但周玙仿佛没听到一般，东西收拾好了就往外走，对于这个班级完全没有留恋的意思。
让刚刚还出口讽刺的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能引起丝毫的波澜。
连穆田都觉得周玙太不合群，但此时她还是出来当和事佬，跟大伙打着哈哈把这件事遮过去，只是没想到了临近高考，所有人的压力都大，连带着也没几个人给穆田好脸色。
就连一直跟穆田玩的很好的几个小姐妹，都在那毫不掩饰的说她装，言辞之中透露着她上赶着追人家周玙，结果热脸贴冷屁股的事。
弄得穆田也有些下不来台，还是学委提醒了一下等会有随堂检测，穆田这才解放了出来。
她跟周玙保送到了同一所学校，以后见面的机会更多，穆田后来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来班级的次数越来越少。
除了跟几个关系特别好的人说会话之外，也不跟一个班的同学有多少交流。
杨素在楼梯口拦下周玙的时候，周玙还是有些意外的，但是还是跟着一起去了操场走走，有些话总是要聊一聊的。
周玙面对班主任的道歉，微微有些无措，但也没再说什么，毕竟杨素的出发点确实是为了他好，他说不出责怪的话。
这些日子里，他经常在想，那段时间他确实是对念念有些冷落，或许也正是这种不易察觉的距离感，把秦念野推远。
“其实，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有喜欢的姑娘。”杨素抬头望了望天，忽然开口。
似是察觉到周玙的错愕，杨素继续坦言，“但后来去了外地读师范，没把这件事再放在心上，现在想想是我太想当然，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态度不一样，生活方式也不一样，你没让这种事情影响到学业，很让我佩服。”
周玙静静的听着，没有开口。
“等她回来，替我跟她道个歉吧。”杨素忽然道，周玙顿住，随后摇了摇头。
“不用，她不会在意这些。”
杨素一愣，只能尴尬的笑了两声，“这样啊。”
周玙摸了摸自己钥匙上的挂件，还是开了口，“我们两个的事，就是我们两个的事，跟别人没有关系，她去留学也很好，您不必再介意。”
杨素无奈长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搞不懂这些年轻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听周玙这么说，也只能不再提。
“去了大学，也别松懈。”
不知为何，杨素就是断定，周玙不会再出现，三年的同窗之谊，好像在周玙的心里轻飘飘的，什么都没留下。
“嗯。”
那天分开之后，杨素其实有想过，周玙跟同学之间的交际，似乎在秦念野走了之后立刻断了。
他忽然间觉得，周玙跟他说的那些话不是空穴来风，如果没有秦念野，好像跟不跟外人交流，在他看来毫无所谓。
这样的性格，与其说是不争不抢，不如说是封闭，真正和他做朋友应该需要漫长的时光，起码三年的时间是不够的，他也大概能理解了为什么在周玙这里，秦念野那般的重要。
后来的几个月，周玙再没出现在学校里，穆田想了很多的理由想要约他出来，但从来没有成功过。学业的压力放下了，穆田也开始觉得自己这属实是在热脸贴冷屁股，也渐渐不再给周玙发消息。
周玙却根本没得什么空闲，从学校离开没多久，就接到了消息，卫家出事了。
家里人都抽不开身，周玙只能自己一个人去看望，说实话，那是周玙第一次在卫澄身上见到那么绝望的眼神。
见到他来了之后，嘶哑的喉咙甚至发不出什么正经声音，最后只能微微抬头，算是跟他打了招呼。
重症监护室，所有人都没办法进去，来了也只能等在外边，周玙确信卫澄这样子应该是很久没合眼了。
和南烨两个人催着他回去休息，好说歹说才让卫澄离开，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沉默的垂下了头。
周玙对情况了解的不多，透过透明的玻璃，只能看到呼吸机下那张苍白的面孔，脸颊上，手腕上，露出来的皮肤都有或大或小的伤痕，缠着的绷带上也有地方渗出了血迹，连原先的那一头长发此时也剃了个干净，头发上微微冒着青茬，在侧边能够看到一道常常的缝补痕迹。
任谁都能看得出里面的女孩伤的多重。
“情况……很不好吗？”连周玙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
南烨脸色也不好，仰了仰头叹了口气，“嗯。”
“卫叔叔他们……”
南烨眸中闪过痛苦，“被国外那边牵制住了，燕姨在国外的仲裁案子根本走不了，卫叔跟国外那边的公司不太和睦，被对方绊住，卡了护照。”
“两位老爷子那边，卫澄瞒着呢，这种情况怎么敢说。”
周玙有些难过，“怎么会……”
南烨咬了咬唇，“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到现在为止，他已经签了三张病危通知书了。医生说，要做好最坏结果的打算。”
廊道里一时陷入沉默，呼吸声此起彼伏，却都透露着痛苦与不忍。
南烨低头骂了句，蹲下了身子。
他想不通，怎么这种事会落在这么个神仙似的姑娘身上！
卫澄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周玙觉得他只是回去换了身衣裳，此时眼下的乌青是半点没消，一来就盯着仪器，看着那代表着心脏跳动的线此起彼伏才能微微安下心。
周玙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此时只能祈祷小浔大难不死。
在周玙的印象里，卫澄一直是扬着那张不可一世的脸，带头调皮捣蛋，时不时露出个嘲讽的笑，言下这种绝望的神情，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南烨看不下去，“你实在不行就先回学校，难不成今年的高考也不参加？”
去年是因为意外，他受了伤，正好卡在了高考的时候，今年难不成也不考吗？
“小浔……会没事的。”
卫澄颓然地弯了弯唇线，却看不出丝毫的笑意，“你敢信吗？”
……
伤成这样，现在只能靠着仪器□□生命体征，情况随时可能恶化，这种话此时说，除了添点安慰没什么意义，谁都不敢信。
周玙也来劝，“无论怎样，你先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这里我和南烨替你看一会，你也好好考虑考虑，现在离高考，确实没多久了。”
卫澄别开眼，倚靠在墙上，伸手□□了一番本就凌乱的发，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病房里的人，转身离开。
两人对视一眼，除了等，别无他法。
南烨忽然觉得悲哀，这种时候竟然溢出了声讽刺的笑，“你说我们是不是都倒霉啊。”
“我妹妹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这么多年了还下落不明。”
“你未婚妻莫名其妙出走，看上去是真打算丢下你不要。”
“到最后竟然连小浔也出了这种事，非要受尽折磨才行。”
比起他和卫澄此时经历的苦痛，周玙忽然间就觉得算不了什么，起码秦念野好好的活着呢，只是会不会再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周玙在青北待了一个多月，好在那小祖宗情况悠悠好转，卫澄电话打过来让他去医院的时候，周玙才有了些真实感。
生死之间走一遭，卫浔的性子也有了些改变，多了些活泼，卫澄觉得也是好事。
卫澄也顺利参加了高考，不过他这个年纪跟他一届，周玙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小浔又在家里养了半年，回学校的时候也已经是高三，让卫澄第二庆幸的一点就是这小祖宗脑子没伤着，还是以前那个智商超绝的天才，十五岁就上了大学，成了周玙的学妹。
从小浔逃离生死线开始，南烨曾经感慨的坏事，好像都在转好。
一年半之后，小浔代表学校外出比赛的时候，在当地闲逛的时候正好遇见了一所初中放学的队伍，里面有个姑娘的长相她越看越眼熟，跟了一路。后来卫浔第一天的比赛都没参加，蹲在人家学校门口看着人群鱼贯而出，再次锁定了那张脸，确信自己没看错之后，当即打了电话叫了南烨，让他带着检测样本过来。
失踪被拐十多年的南家小乔，终于被找到，牵扯出来的一连串的事，周玙没再细细研究。
最后只剩下秦念野如今仍然不知所踪，他连她具体位置在哪都不知道。
思索了半晌，还是去找了小浔，国外的情况，卫家想查就一定有渠道能查，就算是在秦家的消息封锁之下，他相信卫浔也能给他撕开个口子。
把想法跟卫浔说了之后，小姑娘笑得那叫一个狡黠，撑着脑袋戏谑地看向他，“行啊，不过查出来之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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