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离开温家
像是看出了冷秋月的不解，张可欣几步上前亲热的拉着她的手，热络的说：“姐姐大概不记得我了，也是，我只是因缘际会的在白族长家里。也见过几面鹿乡约，姐姐不常出门，应该是不认识我的。不过李阿婆可是常在我耳边念叨姐姐，姐姐出来这几天，阿婆可想你嘞。”
张可欣并没有说失踪的事情，只是转圜了一下，说她是离开家，也省的有心人听去了对她有非议，毕竟这个时代对女人真的是太残酷了。
听到张可欣说在白族长家里住过几天，那能在族长家里住过的人，能是一般人吗，冷秋月心里就相信了张可欣的话。
又听到说李阿婆担心她，冷秋月看起来似乎有些激动。
“阿婆，她……她还记得我嘞？”在那些痛苦难熬的日子里，偶尔能和李阿婆说说话，是她最大的慰藉了。也是李阿婆让她赶紧要个孩子，她这才从那暗无天日的生活里挣扎着，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那是，阿婆可担心你嘞。”张可欣这下是彻底放心了，认识就好，这说明她没有找错人。
只是她也没有错过在提到鹿子霖时冷秋月僵硬的神色，在心里转了几个念头，也只以为是婆家人嫌弃她没用，给她压力。
她是绝对想不到事实是如何的惊世骇俗。
于是张可欣更亲切地拉着冷秋月说话，“大太太，今日我也打扰的够久了，我这便送鹿夫人出去吧。”
听到她要离开，温馨月倒是不舍得了。
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她很喜欢这个进退有度，足智多谋的姐姐，不由得便拉着张可欣的手，语气轻柔。
“这就走嘞，不在这里多玩一会嘛？”
温大太太像是看出了女儿的不舍，宠溺的一指头点在了她额头，“瞧你，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温馨月脸颊便有些红了。
张可欣看得好笑，不过也挺可怜温馨月整天闷在房子里没有个聊天的人。
“你过两天来我们家玩吧，到时候我把文书和婉茹都约出来，到时候咱们几个一起打牌呀。”
温馨月听了，眼睛不禁一亮，顿时渴望的望向温大太太。
温大太太顿时哭笑不得，“你这丫头，我什么时候拘着你了？”
这就是同意了，温馨月即便是再沉稳，此时也已忍不住有些兴奋，眼睛亮晶晶的，“那我过两天就去！”
……
谢绝了温大太太留饭的好意，从温府出来的时候，已到了晌午了。
张家的老仆人看到自家小姐出来，便催着马车停到了门前。
小蝶扶着张可欣上了马车，一扭头却见冷秋月有些犹豫的站在那里不动。
“鹿夫人，快上来呀！”小蝶银铃般的声音响起，脆生生的。
冷秋月早就换上了自己的衣裳，她看着豪华的马车，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由得产生了几分自惭形秽的感觉。
“不不不，我就不上去了，我……我走着就行。”冷秋月连连摆手，又揪着衣角紧张的搓了搓。
小蝶见状，便看向自家小姐。
张可欣大概知道冷秋月在想些什么，想了想，说到：“鹿夫人，咱们现在赶时间，可不能慢慢走，你要非得走着过去，咱们今天中午大概都要饿肚子了。”
张可欣捂着肚子，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这个时候冷秋月就不好再坚持了，小蝶扶着她也上了马车。
冷秋月小心的将屁股挨着马车里的软垫上，她嘴笨也不会说话，只能局促的说了句，“谢谢小姐哩。”
“鹿夫人客气了，之前有幸见过夫人一面。只是夫人不记得了。”
“你……你别叫我鹿夫人了，叫我秋月就好。”冷秋月有些不安的挪了挪屁股，这么说。
她只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农村妇女，哪里称得上什么夫人不夫人的，虽然称呼她鹿夫人让她觉得自己和兆鹏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心里有一种隐秘的幸福感。
但听着一位富家小姐叫自己夫人，怪让人浑身不自在的。
自己哪里是哩。
张可欣只是一笑也不反驳，从善如流的说：“你比我大，那我叫你秋月姐吧，你可以叫我可欣，这样听起来也亲切一点。”
冷秋月自从上了车就微低着头，不敢抬眼随处乱看，听她这么一说只是微微了颔首。
“谢谢妹子了，今天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嘞。”冷秋月十分感激今天张可欣为她做的一切。
“这有啥，姐姐？咱们也算是有渊源的人。我帮你也是应该的呀，我跟你说什么谢不谢的，多见外呀。”
“虽然和姐姐只见过一面，却觉得好像认识了很久，感觉亲切呢。”
张可欣很喜欢这个人美心善，对婚姻义无反顾的女人。
那天晚上她苦苦哀求，凄婉的模样让人动容，不由的对这个被丈夫抛在身后的女人起了怜悯之心。
张可欣的话，让冷秋月内心的不安更少了几分。她抬眼瞥到小窗外面马路上人来人往的街道，咽了咽唾沫小声问道：“妹子，这是去找兆鹏吗？”
冷秋月眼中带着希冀，经过这么多事，此时此刻她只想见到鹿兆鹏，跟在他的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张可欣顺着她的眼光往外看去，正看到一个卖小吃的老翁，满是褶子的脸上带着笑意，热情的招呼着每一个客人。
这样的场景在原上是不常见的吧。
“姐姐不要着急，就算要去找鹿先生，也要吃饱了饭，精精神神容光焕发的出现在鹿先生眼前啊。这么久没回家，鹿先生肯定也想念家人，见了姐姐一定高兴呢，”张可欣说。
冷秋月觉得张可欣说的很有道理，虽然兆鹏之前那样对自己说，但小两口这么没见，兆鹏见了自己应该也会欢喜吧。
这么一想，净白的脸上不经染上几分红霞，分外妩媚。
小蝶看了，脱口而出，“夫人真好看，可惜没有合适的衣服，要是换上现如今流行的洋装旗袍，肯定会让鹿先生看的一路开眼嘞。”
从没有被人这么打趣过，冷秋月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
看着冷秋月手足无措的样子，张可欣瞪了小蝶一眼。
小蝶忙缩缩脖子笑嘻嘻的吐了吐舌头，示意自己不再说话。
虽然小蝶说话最快的一点，但她说的倒是真的，张可欣暗暗观察了冷秋月一会儿，皮肤不够白嫩，还有点雀斑，嗯，不过这可以通过化妆来弥补。
重要的是她读过书，气质看起来和她见过的原上的农村妇女，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身材纤细窈窕，如果换上当下时兴的服饰，稍稍打理一番，肯定会让人眼前一亮的。
这么一想，还真的有点期待那个想要“抛弃”糟糠妻的鹿先生的反应呢。
张可欣暗暗打定了主意，怕冷秋月不自在，几人在小饭馆随便吃了点东西，张可欣不由分说就拉着冷秋月去了刘氏常带自己去的裁缝铺。
因为一心想要补偿女儿，再加上张可欣自从回来后，就愿意跟着她外出参加宴会活动，于是便想着多为女儿置办几身衣裳。
这间裁缝铺是镇上有名的一家百字号老店，师傅的手艺好，布料款式又紧跟潮流，基本上所有的富家太太小姐都爱来这里做衣裳。
“不不不，不用哩，妹子，我真不用嘞。”冷秋月一看这架势，死活不愿意踏进门槛，她瞅着店铺里挂出来的一件件成衣，是那样好看，肯定贵的不得了嘞，“我不用置办衣裳，在我们村里，一件衣裳可以穿好多年嘞，这衣裳那么好看，我也穿不出去呀，人家不得笑话哩。”
除去贵的因素，作为农村妇女的冷秋月也实在不能接受这样新潮的衣裳。
在原上，就是族长家穿的也是灰扑扑的粗布衣裳，像这样红的绿的，好像闪着光的布料见都没见过，哪敢往身上穿啊？
张可欣理解冷秋月内心的排斥，但是不就是因为她不想改变，陆朝鹏才嫌弃她的吗？
而一个人只有精气神儿变了，她才会慢慢的学着接受其他的新事物，而不是故步自封的守在自己的圈里，封闭感知。
“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鹿先生我虽然没有说过话，但也见过几面，可是这一代新杰出青年的领军人物，在学校里那也是受人敬仰的风云人物，那报刊上的文章，可都是他写的呢，多少人都得拜读他的大作，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
看着冷秋月露出于有荣焉的笑容，张可欣再接再厉，“这样新时代的领袖，多少留洋归来的人都在他手下听他的调派，他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呀，姐姐是他的妻子，以后肯定要帮着鹿先生招待其他先生的夫人的呀，要还是这样不愿意改变自己，穿着打扮上不注意，可就跟不上陆先生的脚步了呢，别人来鹿先生家里吃商量事情的时候，姐姐也得给先生撑起面子来呀！你说是不是？”
张可欣并没有像鹿兆鹏一样，说什么似是而非的大道理，让人进步，而是从最贴近于一个女人生活的地方入手，这样反而能让人接受。
果然，冷秋月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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