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包办婚姻
王蒙蒙也跟着白灵的话点点头，他觉得百灵说的对极了。
“可是事实上，跟父母大吵大闹反对包办婚姻的人很少。而按照父母的意愿，娶了包办婚姻的妻子的人很多，这种人大体分为四类。”
张可欣伸出四根白葱一样的手指晃了晃，侃侃而谈，她不知道，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正有人双眼发亮的听着她的演讲。
“一种是和包办婚姻的妻子恩爱的过一生，当然这种人很少，更多的人是将这些可怜的女人排斥在自己的生活之外。似乎不拿自己的女人开刀，就不能表明自己的立场似的。一种就是和包办婚姻的妻子生活几年，生儿育女，然后突然登报离婚，毅然决然的离开自己原先的家，找一个新时代女性在一起生活，一种就是娶了包办婚姻的妻子，就是个摆设，就放在家里伺候自己的父母亲自己则在外面娶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过自己的日子。最后一类嘛，就适合包办婚姻的妻子在一起，让她生个孩子有个依靠，然后自己在另结家室。”
她看着目瞪口呆的几个人，展颜一笑，“大概就这么几种吧。”
白灵张着嘴，一脸愤然：“这也太过分了吧，凭什么我们女人就该遭这些侮辱啊？除了第一种还算可以，难道就没有勇敢反抗的吗？”
鹿兆鹏别扭的转过脸。
王蒙蒙则泄气的坐在椅子上，有些消沉：“难道说反对包办婚姻是错的？”
张可欣看他像一只可怜的小狗崽一样低着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引来王蒙蒙不满的瞪视。
“少有破釜沉舟的人，因为他们面临着一旦与家里翻脸就要被斩断经济来源的情况，说到底是为了利益。也不是说反对包办婚姻是错的，婚姻自由是咱们国家传统婚制前进的必然途径，从前的婚姻，女方，男方互相都见不到面，就这么盲婚哑嫁，婚后过不过的好完全是碰运气，也从没有离婚这一说，对于女性来说是很大的不尊重，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即便过得不好也只能忍耐，而现在的倡导婚姻自由，其实是对女性的解放，让她们有去选择自己想要的伴侣的权利，不再被当成生育工具。”
“想法是好的，到女人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被男人压制的，从现在的离婚乱象就能看出。不是说不能离婚，禁止离婚是反人道的，而放纵离婚也会造成消极后果，这是一种十分没有素质的行为。如果双方都对这段婚姻不满意，希望结束痛苦，有追寻幸福的能力，那么离婚就是对双方都好，但像是娶了人家朝三暮四的，那就是始乱终弃，最可怕的是有些人外头没有人，只是单纯的想离开现在的妻子，美其名曰让她也解放。”
张可欣嗤笑一声，“对于一个封建思想下教育出的女人，没接受过教育，踮着小脚，除了做家务什么都不会，她们的人生一眼可以看到头，这不能不说是可悲的，但武断的被解放，对这些满脑子三从四德的女人来说无异于被休，晴天霹雳啊，她们能去哪里，没人引导她们具体怎么做，没有可以安身立命之所，夫家不容娘家嫌弃，只能一死以证清白。”
字字句句铿锵，将房间里面的人都镇住了。
鹿兆鹏看看冷秋月，大热的天儿不知怎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难道，自己真的太过自以为是了吗？自己的行为真的是将她往死路上推吗？
他迷茫了。
“咳，那个，看咱们都说什么呢，人家夫妻好不容易见面，咱们是该给人家一个独立的空间说说话吧，走走走，我请大家去下面喝茶，这家的茶水也不错呢。”张可欣笑眯眯的，将几人带走，给冷秋月和鹿兆鹏留下独处的空间。
白灵离开包厢时，扭头看了一眼鹿兆鹏，见他认真的看着冷秋月似乎也有话对她说的样子，不再是以前说起时的不以为意，突然心生怅惘。她自己也弄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几人来到大厅里坐下，伙计给上了茶。
王蒙蒙似乎受了不小的打击，端着茶杯出神儿。
张可欣见白灵不知怎么了兴致也不高的样子，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趴在桌子上指尖划来划去。
她转了转眼珠，嘴角含着笑，端坐着小口小口的喝茶。
世道要发展免不了多方试探，留下一些遗憾，造成一些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悲剧，她今天说这么多也不是说一定要掰正所有人的思想，现在会教我们做人。
她主要是可怜冷秋月这个女人，她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生错了时代，就要被抛弃。
鹿兆鹏说实话不是个坏人，可以说是个正人君子，不管在哪一方面他都愿意响应时代的号召是一个敢想敢做的人，他是真的希望可以“解救”冷秋月，只是他在这件事情上太急功近利了，忘了时代对女人的束缚，忘了她们的接受能力，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新的事物，或者说那么快速的接受。
当他斩钉截铁的告诉冷秋月两个人必须离婚时，对于冷秋月来说就是天崩地裂，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要直面现实的残酷，就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要么奋起，要么毁灭自己，而她真的不想看到冷秋月走上最不该走的一条路，所以就忍不住多说了一些话，只希望这个可怜的女人，以后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密码。
这说了一会子话，口怪渴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对冷秋月有些帮助。
不过冷秋月如果能留下开始上学的话，即便两人真的不成她也应该能承受的住，开始新生活。
“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太了不起嘞。”小蝶崇拜的凑近了张可欣小声说，眼睛里满是星星。
“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张可欣淡淡一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在看不见的地方，有千千万万个冷秋月被逼着选择人生，在命运的齿轮下，个人的力量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只能说尽了一点自己的心意吧。
小蝶歪着脑袋，眨巴了一下眼睛，“我也不知道，小姐你说的话我都听不太懂，什么离婚不离婚的，就是觉得好厉害啊！”小姐没去过新式学堂上课，但说的话，上过新式学堂的人都听的很认真，还说不过小姐，这只能说明小姐比他们厉害，看来上学也没什么了不起，亏自己以前还有些羡慕，遗憾小姐不能去。
现在就不一样了，自家小姐那么厉害，自己只要一直跟在她身边就好了，以后在遇到那些小姐妹炫耀自己也有话说。
我家小姐不比那些留洋归来的小姐们差，哼！
张可欣听了小蝶的话摇摇头不再说什么，见一旁的王蒙蒙两人兴致不高的样子，张可欣自觉这趟出来也算是完成了任务，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用了，便和两人说了一声先走了。
王蒙蒙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声哦，而白灵却好似没有听见似的，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愣愣的出神儿。
张可欣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说什么，带着小蝶走了出去。
两人刚离开茶楼的大门，小蝶就凑过来悄咪咪的对着自家小姐说，“小姐，那个白姑娘，怎么感觉怪怪的？”
张可欣闻言挑了挑眉：“怎么奇怪了？”
小蝶听她这么问，倒是皱着眉头想了想，疑惑的说：“我也不知道，但是自从白姑娘从包厢里出来以后，就总感觉有些不一样，好像受了什么打击似的，刚才小姐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听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奇怪的样子。”
“白灵和鹿先生夫妻是来自一个村儿里的，”张可欣突然说。
“啊？”小蝶点点头，没有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
“也许，”张可欣顿了顿，抬头看向远处，“也许她是在为鹿先生夫妻俩能够团聚而高兴吧，嗯……你就当她是在高兴吧，小姑娘嘛，总是多愁善感的。”
啊？小蝶愣了一下，她看着自家小姐的背影，有些似懂非懂的，随即就摇摇头跟了上去，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小姐的年纪也不大呀。”
两人走到马车旁，正要上去，突然一个人从后面赶了过来。
“这位……这位小姐，请等一下。”
张可欣转过身，见是一身着灰色衣衫的中年男子，文质彬彬的样子。
那中年男子见两人看向自己，咳嗽了一声，随即不自在的看向张可欣，“那个，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实在是这包厢的隔音……不怎么好。就听到了这位小姐刚才说的话，我觉得你说的真的是太有道理了。啊，对了，我……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学校的教务处主任，我们学校现在就缺像您这样的老师，我真诚的邀请您来我们学校当老师，我们一定会尽力给您最好的待遇。”
中年男子说完就期望的看向张可欣。
小蝶惊讶的捂着嘴，天呐，居然……
张可欣礼貌的笑了笑，拒绝道：“这位先生可能不知道，我本人并没有上过新式的学堂，才疏学浅，让先生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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