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他
车的轻摇慢晃，加上两日的疲惫，让她很快睡着，她靠着车窗边缩着身，怕弄脏他的车。
温灿睁开眼时，车已经停好。
车窗外的环境，很是陌生，陆晞手中拎着她的烂书包递给司机，见她醒了坐起，拉开这旁的车门。
温灿还没问这是哪儿，他温声的跟她说：“这不是我家，这是我姑姑给我买的房子，这儿离学校近，我没怎么住过，你要是相信我，就在这住。”
“租金…”这是温灿最在乎的，她不想欠。
“不用。”
陆晞要她下车，温灿下了车又看着他，还是问租金的事。
跟着他上楼，温灿躲在他身后，还在提租金的事。
她的东西已经搬上楼，书包在他手中。
刚进门，她有些胆怯，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进去。
房子很大，有个大客厅、大厨房、书房还有两间卧室，温灿愣愣的站在中间。
陆晞想让着只小流浪狗快去洗干净，身上的伤也该去检查一下。
他指着最里面的卧室说：“你住那间，还是你想住这间，如果你想住这间，反正我也没怎么住，我把东西搬出来…”他现在指着这间是主卧，在书房的对面。
温灿摇头：“就里面的就好…”
陆晞抿嘴点头：“好！”
最里面那间卧室没有浴室，他又指着外面的浴室说：“里面没浴室，你用这个，先去洗一下吧，身上的伤等下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温灿呆呆地点头，又听见他说：“你先去洗，我去给你买生活用品，那个衣服，你要不先穿我的，晚点我带你去买…”
没等她思考，他转身去了他的卧室，再出来时，手中拿着一件卫衣和一条新的浴巾递给她：“那个裤子太大了…我先去帮你买套睡衣，你先去洗，我尽快回来…”
“嗯…”
她没机会推脱，现在的状况，只能听他的安排。
他走到玄关，又转头叮嘱：“冰箱里有水，要喝自己去拿，吹风机在浴室的柜子里，记得吹干头发。”
温灿点头，看着他出门，也还是悬着一颗心，陌生的环境让她一下子难以适应。
等他走后，温灿拎着自己的书包，进了最里面的卧室，它不小，但只有一张床，拉开落地窗的窗帘，太阳直照在床上，眼前的视野更宽阔。
把书包放好后，她才出来抱着他的衣服和浴巾走进浴室，摸索了半天，才将水的开关弄清。
置物台摆放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都没有标明名称，她一一闻过后，只觉得很香，与他身上的味道一样，他偶尔凑近时能闻见。
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使用，她不敢乱动其他的东西，只按照他的安排来，洗完澡就找吹风机，把头发吹干。
陆晞帮她买睡衣时，他才想起内衣裤的事，跟店员简单的描述了一下，说完耳尖都红了，也接受店员八卦的眼神。
赶着回去的他，只简单的买了些生活用品，就出了商场。
洗完的温灿，穿着他的卫衣，站在客厅挽着衣袖，虽然卫衣足够盖过她的大腿，但她身下的浴巾并没有脱下，她连坐都不敢坐。
陆晞回来时，她在卧室，站在窗前发呆。
听到敲门声，立马跑去开门，陆晞把一个大袋子举在她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嘱咐：“你先换上这衣服吧，里面有…内衣…内裤有一次性的，你先穿一次性的，其他的要洗…”
她第一次见他说话，磕磕巴巴还脸红。
温灿自己她也脸红到了脖子，接过他手中的袋子就关上了门。
袋子里有一套蓝色的睡衣，还有一套灰色运动服，还有一些内衣内裤，他买的很合适。
按照他的叮嘱，她把身上的装扮换下，穿上新衣服。
穿衣时，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伤。手举起来时，手臂也胀疼。抬脚时，膝盖传来酸痛。
洗干净了，还是一身伤。
温灿又从钱包里拿出那张卡，她对他除了感谢没有别的可说，所以，她很想找到感谢他的方式。
这张卡又举在陆晞面前，陆晞嘶声道：“你这小孩怎么这么死心眼儿？你觉得我陆晞缺这点钱吗？”
陆晞知道她是为了感谢。
温灿摇头，他确实不缺钱，但是，她想感谢他。
“收…下…”她举着的双手没有放下。
陆晞无奈的拿下她的卡，紧握在手心。
“行！我可以收下，但你得答应我几件事！”
温灿连忙乖巧的点头：“好！”
陆晞眉眼弯弯，边笑边列出他的要求：“第一，你要听我的话！”
温灿点头。
“第二，你必须对我说真话，不能假一点，多跟我说话，不要总摇头点头。”
温灿点头，又立马道：“好！”
“第三，好好吃饭，要吃肉要多吃点！别再向原先那样省着不吃！”
温灿抿嘴，点头答应，只要他收下，她都可以答应。
“第四，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你必须告诉我！”
“嗯！”她现在只信他。
“第五，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要管，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第六，哪里疼或者生病了你必须告诉我，不准忍着不说……”
温灿边听他说，边点头。
陆晞最后告诉她：“你的钱在我这，如果你要用就跟我要，你如果怕欠我的，我会在里面扣，但是不要再被任何人弄走你的钱了，知道吗？我说的话，能做到吗？”
温灿重重的点头，眼神真挚的看着他。
“房子拆迁的事，我会帮你去问。”
温灿摇头，不想他去打听：“不要问了…我知道是…爸爸和姑姑已经拿了钱…”她不太想去喊出这两个字，活到现在，没喊过几次，每次都不情愿。
她都清楚，房子要拆的那刻，她就已经清楚，钱已经到了他们手中，他们没有告诉她要搬走，肯定是得了钱忘记了这事。
一切都不如钱重要，她根本不是父亲的孩子，是的话，怎么只在乎钱，怎么不养她。
温灿低着头，陆晞向前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你爷爷是公职，可以申请到政府的补助，我去帮你问问，你别担心。”
“谢谢…”
一句谢谢，怎么能满足。
没有陆晞，她还在流浪。
这天后，温灿就只听陆晞的，她只相信陆晞，她也只跟着陆晞。
从医院做完检查出来时，已经是很晚。
陆晞把她送回去，他并没有打算今晚住在这，看着她吃下药后，再次嘱咐她：“明天早上吃药前要先吃早餐，冰箱里和旁边的柜子里有吃的，不要喝凉水。明天我会来接你去医院打针，你有什么要买的我明天带你去买。蒋老师那，我会跟他说明白你不用担心，我回家了，你早点睡吧。”
眼前的陆晞和平日里的陆晞真不一样，但她一点都不惊讶，因为他也关心过她。
温灿认真记下他的话，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一直不敢望着他的她，眼睛一直寻着他的方向。他就像深黑中的一束光亮，将她从无人沙海中救出。
陆晞并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许棠家。
半夜打扰，来者不善。
陈谨知打开门，陆晞直接忽略他，慢悠悠的走进去。
“你老婆呢？”
他往沙发上一坐，从容的倚在那。
陈谨知并不知道他的来意，揉了揉太阳穴问：“你惹什么麻烦了？要你小姨解决？”
陆晞紧盯着陈谨知，冷笑了声：“没有，我只是想问你们俩一件事，把她叫下来吧。”
“你有事不能明天问？非得这么晚跑来，不要睡觉啊！”陈谨知指着大门的方向要他回去。
陆晞笑：“这件事我没搞清，谁都别想睡。”
“行！你是少爷！”
陈谨知上楼把许棠喊下来，骂骂咧咧的下楼，要陆晞有事快说。
陆晞从沙发上缓缓起身，走近两人，声音不紧不慢：“小姨，我今儿问你的问题你怎么不回答我？”
亮堂的客厅里，三人开始对峙。
那位步步紧逼的少年，从未输过。
“我不就是问你为了不关心温灿吗？这问题很难回答吗？你不是很关心她吗？是不是温灿哪里惹了你？为什么你突然好似不认识她一样？一点情分都不讲，你一点都不像你。”陆晞紧盯着许棠质问。
陈谨知冷厉的训斥：“陆晞，你对你小姨什么态度，她是你的长辈！”
陆晞又将话锋指向陈谨知，怒视着他：“你们商人，是不是觉得一条人命算不上什么？”
他真觉得有些可笑，又看向许棠继续说：“小姨，你就算不考虑恩情，你也是她老师吧，哪怕你只提醒她早点搬走，也不会这样，她本来家就没了，还差点连命都没了，你说你有心吗？”
陈谨知黑着脸：“她爸把钱拿走了，她自己应该清楚什么时候搬走！在等就是赖！”
陆晞朝着陈谨知大吼：“对，她爸就是孬种，有钱就不会管她的命，你们也差不多，房子要拆把人赶走就好，为什么要打人！今天她要是没命了，你们还能好好生活吗？”
“陆晞！你他妈现在因为一个跟你没关系的女孩，跟你小姨较劲，你觉得你自己挺能耐？”陈谨知手指怒指着陆晞，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陆晞咧着嘴大声笑了笑，又突然冷下脸来，盯着眼前的人：“跟我没关系？现在有关系了！比你有能耐！”
许棠一直沉寂着，不说话。
陈谨知抬起拳头要去打陆晞，许棠连忙拉住他，陆晞说得没错。
陆晞没有后退，而是越说越愤怒：“她温灿是穷，但她有志气，她没想过从你们这得到任何帮助，她还想着感谢你，你呢？把她兼职赚来的钱，就这样扔进垃圾桶，看都不看一眼。她书包舍不得换、肉舍不得吃、一只五块的笔舍不得买、大冬天还穿着你儿子说不好看的破羽绒服，她却花光所有的钱给你儿子买礼物…”
说着，突然他又平静下来。
她的好，既然得不到尊重，就没必要再去说太多。
许棠眼里含着泪，她知道自己是一时糊涂，她怕温灿像陈谨知说得那样，是颗难缠的牛皮糖，会贪婪的赖着他们。
可这孩子，一直孤冷，不会打扰任何人，怎么会是她想得这样。
许棠死抱着陈谨知，不让他再去与陆晞冲突。
“她现在在哪儿？人还好吗？”她眼睛猩红，看着面色冷漠的陆晞。
“管您什么事儿，您该好好做好您的陈太太，这事轮不着您管！”
陆晞说完自己想说的话，转身准备走。
出门前，还留下一句话：“从今往后，不要再对她有任何施舍，她不需要！还有，我很记仇！”
翻滚难眠的夜晚，温灿难忍全身的疼痛，伤口的疼痛反复折腾着她，陌生环境还未适应，又让她难以睡好。
陆晞这一夜，也难以过好，闭上眼全是满身伤痕的她。
她就是遗落在人间的孤儿，老天不忍心将她带走，却不知她留在这更痛苦。
但既然活着，那就不要再折磨她了。
连着几日，他也请假，陪着她每日去医院打针、换药。
整整一周，温灿都没怎么睡好，疼痛反复缠绕，拆掉腰间的纱布后，躺下才能好好的翻身，晚上睡觉才没有束缚感。
她的房间，搬进来一个书桌，她把自己的书都整理好摆好，把新买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放好，其他的物件他都帮她放好在书房，住了一周也慢慢有所适应。
陆晞把之前要赔给她的手机再次给她，她还是不要。
他只好把手机放到书房，告诉她：“里面有录音，你要听自己到书房听，手机里的那个号码是我的号码，晚上有事打我的电话。”
虽然答应，但她从没给他打过电话，很少去打扰他。
他给她找到住处，她就很知足。
不安的日子，也慢慢稳定下来，眼前的害怕也消失了一半。
路上有伴，有灯，有方向，不用担心前方是手电筒照不到的地方。
往后的变化，更是一切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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