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恩威并施沈妹乱拨琴弦，慈宁宫中丞相当年风流
张嬷嬷开口道，“其余人平常在院外值守，即便入殿洒扫，也会挑好时候，不会叫娘娘娘娘见到风尘。”
沈小芹点点头，“那这样说，入殿跟在本宫身边伺候的都是好差事，其余人连本宫的面都见不着。
入殿伺候的这四人是怎么挑选出来的呢？”
张嬷嬷未曾料到昭妃娘娘会这样问，一时语塞，道，
“娘娘，殿内宫女、太监都是经过专门调校的。
洒扫的就只有洒扫拿得出手，修剪树木的就只干得好手上这件事。”
沈小芹嗤笑一声，
“这伺候人又是什么难得的活了，我不知道是谁安排你们的职司。
但是在本宫身边伺候的，本宫要自己选。”
沈小芹看了看殿内众人，均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答话。
顿了顿，沈小芹开口，
“十四名宫女以后到我身边轮值，每日更换两个人。
三月之后，我再定下来谁在本宫身边伺候。”
十四名宫女齐声应是。
沈小芹又看向剩下十二名太监，“你们之中平日里能走到本宫跟前的，也同样轮值，三月之后再定下各自职司。”
太监们也齐声答是。
沈小芹看向两位嬷嬷，“对了，平日里伺候的人都在侧暖阁里候着，没有传唤不得进入殿内，本宫不喜欢殿内有人。”
两个嬷嬷听了立时跪下，“娘娘，这于礼不合啊！”
“怎么了？这长乐宫难道不是本宫的住处，而是关押本宫的监狱不成？”
两个嬷嬷大气也不敢出，“娘娘言重了，奴婢绝对不敢冒犯娘娘。”
“冒犯？想必你们也不敢，起来吧。”沈小芹叫二人起身。
沈小芹对着殿内众人说道，
“本宫不习惯身边有人伺候，并非刻意为难你们。
平日里没有差使，你们自去玩去，不必拘在宫里。”
“谢娘娘恩典！”
“夏嬷嬷，你到本宫身边来。”
夏嬷嬷走进，沈小芹从背包中取出一把碎金子，假装从荷包里取出，交到夏嬷嬷手里。
“大家伺候我都不容易，你把这些金子都分给大家吧。”
金子一入手，夏嬷嬷手中一沉，稍作掂量，足有两三斤。
金子很快被分发到各太监宫女手中，大家又是磕头谢恩，“奴婢们谢娘娘恩典！”
沈小芹挥挥手，“我年纪尚浅，受不得太多响头。
以后宫里若是没有旁人，不可下跪，更不可磕头。”
宫女太监们又要下跪，被沈小芹眼睛一扫，纷纷止住了动作。
夏嬷嬷躬身道，“娘娘，这于礼不合啊！要是传出去，奴婢们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哦？本宫的宫殿，还有消息能传出去？”
殿下众人纷纷跪下，口中连声道，“奴婢不敢！”
“要是你们有胆子把长乐宫的消息泄露出去，本宫也不会处置你们。
只是这长乐宫却留你们不得了，哪里来，回哪里去。”
沈小芹看着堂下跪地的众宫女太监，
“哼，本宫的话你们也不听了。叫你们不许跪着，你们偏偏要膝盖着地。”
宫女太监纷纷起身，大气不敢出。
沈小芹忽然温和一笑，“何必害怕呢？我也不是什么严苛之人。
只要你们听话，不做背主之事，什么事也不会有。”
沈小芹说着，从荷包中取出一把金子，“相反，本宫手头阔绰。做事机灵的，绝不会短了你们的赏钱。”
堂下众人眼中渐热，神情也放松下来。
沈小芹一笑，“你们都下去吧，夏嬷嬷留下。”
殿内只剩下夏嬷嬷一人。
“夏嬷嬷，我初入后宫，对宫中人事礼节生疏得很，还要劳烦夏嬷嬷多加指点。”
“伺候好娘娘是奴婢的本分。”
“这宫里比我位份高的都有哪些人，我该给哪些人请安呢？”
“娘娘有所不知，宫中才人贵人无数。
但无一人封妃，后位空置，您头上没有妃嫔。
您只需每日卯时去慈宁宫请安即可。”
沈小芹点了点头，“好，你退下吧。”
夏嬷嬷走后，沈小芹抬头环视这空荡荡的宫室。
这么大的房子，能收纳多少无家可归之人啊。
多少人不得片瓦遮雨，而狗皇帝却能建个容纳百十人的宫殿只给一个人住。
沈小芹在殿内慢慢走动，走进了书房，案几上竟然摆着一架古琴。
沈小芹将琴取下，手指稍作拨弄，清泉之声倾泻而出。
“真是把好琴，狗皇帝怎么会这么有心？”
沈小芹在案几前坐下，静坐抚琴。
心中却道，狗皇帝把她接进后宫来，总不会一直不理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狗皇帝会踏足长乐宫呢？
转眼到了第二日，夏嬷嬷带着宫女在殿外高声道，“奴婢们伺候娘娘起床！”
沈小芹从案几前起身，走到寝殿，褪去外袍，躺进被子里。
“进来吧！”
夏嬷嬷带着宫女们鱼贯而入，为首的宫女伺候沈小芹洗脸漱口，接着又一宫女伺候沈小芹更衣，然后是梳头的，化妆的。
夏嬷嬷退在一旁候着。
“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们的名字不过是混叫着，还等着娘娘赐名。”
沈小芹从铜镜里看着给她梳头的宫女，
“我看你们面容姣好，从最先伺候我的宫女往下数，就叫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吧。”
“谢娘娘赐名。”
这些宫女问句话便答句话，谨小慎微，颇没意思。
沈小芹本想逗她们说说话，但是想到要是让她们觉得后宫中可以随意说笑，反而是害了她们。
她沈小芹不会一直待在宫中，攻略了狗皇帝就得走了，她们还要在后宫讨生活的。
梳妆完毕，夏嬷嬷引着沈小芹走出长乐宫，殿外已经有四位太监抬着辇舆在殿外等候。
沈小芹挥挥手，“本宫不喜乘坐车辇，你们自去吧。”
“谢娘娘恩典。”
几个太监打了个千，退下了。
夏嬷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一行人沿着宫墙慢慢走着。
路上遇见陌生的妃嫔，见到沈小芹的衣着首饰，便矮身行礼让沈小芹先行。
沈小芹也懒得打招呼，点点头就往前走了。
不多时，沈小芹就走到了慈宁宫前。
此时慈宁宫宫门大开，正院已经站了些妃嫔，皆是静默站立，兀自不语。
殿门却是未开，只有一个嬷嬷守在殿外。
沈小芹也站进众人之中，静静等着。
过了不知多久，院内已经站了乌压压一片人，殿内仍然没有动静。
沈小芹内心对这对母子疯狂输出。
狗皇帝年纪不大，心却不小，能容下这一院子的莺莺燕燕。
这太后也喜欢摆架子，叫这许多人站在殿外等着她。
太阳渐渐升起，已有妃嫔忍不住擦汗。
殿内传来动静，守在门外的老嬷嬷闻声进去。
不一会儿殿门轰然敞开，老嬷嬷走出来，道，“太后有旨，请诸位娘娘入殿请安。”
沈小芹见周围众人没有动作，颇为疑惑。
过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自己位份最高，她们实在等着自己先走呢。
沈小芹从人群中走出，往殿内走去，其余妃嫔纷纷跟上。
甫一踏进殿内，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将夏日炎热隔绝在外。
沈小芹按下心中杂念，慢慢行至殿中。
殿内上首坐着一位中年妇人，徐娘半老，保养得宜，看起来二十多三十岁不到的样子。
沈小芹默默估算太后的年龄。
这位太后是狗皇帝的亲生母亲，入宫后第七年生下了狗皇帝。
假设她十三岁入宫，现在至少三十五六岁。
十年光阴并没有在太后脸上留下痕迹，沈小芹忽然觉得妖道所言或许不假。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沈小芹领着身后的妃嫔们一齐给太后行礼。
“都起来吧。”
太后叫众人起来之后，看向沈小芹。
“听说贺丞相遗失多年的千金近日被找回来了，就是你么？”
沈小芹站出一步，“回太后，确实是臣妾。”
“嗯，你走近前来，让哀家看看你。”
沈小芹低头走到太后身前。
太后轻轻执起沈小芹的左手，“好孩子，抬起头来。”
沈小芹抬起头，视线看向太后心口处。
“你这孩子倒是有规矩的紧，在哀家面前不必这样拘谨。”
沈小芹抬眼与太后对视，太后眼中情绪复杂，沈小芹一时没法读出太后的想法。
“真像啊。”
沈小芹更为疑惑了，太后觉得她像谁？
“你和贺丞相长得真像啊，哀家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前的贺丞相。”
太后认识她爹？还表现得对她爹颇为怀念的样子。
沈小芹心中一紧，若太后对贺丞相有别的想法，她这个贺夫人生的女儿就不大会讨太后欢心了。
太后的手指抚过沈小芹掌心，“你这些年受苦了，一双纤纤玉手被磨得处处是茧子，可怜见的。”
太后转过头，“秋菱，把哀家柜子里的雪蛤膏取出来。”
太后身边的宫女欠欠身往殿后走去，过了一会儿捧上来一只碧玉罐子。
太后接过罐子，递到沈小芹手中，“好孩子，好好将养，女孩子的手犹如第二张脸，马虎不得。”
沈小芹接过罐子，对太后福身行礼，“太后的关怀，臣妾铭记在心。”
太后扶起沈小芹，“好孩子，我看你就像是看着我的女儿一样，你不必多礼。”
沈小芹心中咯噔一声，并不敢放松警惕。
太后能因为她长得像贺丞相而优待她，也能因为她是贺夫人的女儿而迁怒她。
爹爹啊爹爹，你年轻时候如何欠下的这笔债？
沈小芹忽然警醒，对贺夫人下手的人，会不会是太后或者是太后豢养的武林人士？
太后拉着沈小芹的手，笑道，
“好孩子，你现在是陛下的昭妃，宫中没有比你位份更高的妃嫔。
你有了时间多来慈宁宫，跟着哀家学习学习怎么掌管六宫。”
沈小芹点头称是。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也罢，哀家乏了，你们都退下吧，昭妃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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