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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别哭


柏然就这么被人牵了一路。

        到了医院,原野问他:“带没带身份证?”

        柏然很不情愿的把身份证拿出来,扔给他。见对方没有要松开自己的意思,柏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还不松?你要握多久?”

        原野没回答他的话,把身份证拿到眼前看。

        哟,才十六岁,十七岁都没有。

        “想不到你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孩儿啊?”原野故意笑话他。

        被这句话激怒的柏然开口:“松开。”他停下来,一双好看的琥珀色眼睛狠狠的瞪着原野。

        柏然说:“握疼我了。”其实这句才是他一直想说的话。

        “噢”原野马上松开了手,他想起自己确实用劲儿比较大,于是真诚的开口:“抱歉。”

        两个人后来就没有说话了,一直到护士给柏然挂完水原野才悠悠的开口:“她说你低血糖,你没吃饭啊?”

        说完觉得自己用词不够好,又换了个语气问:“你饿不饿?”

        原野原本以为对方要么不会回答,要么会说不,结果谁知道对方很硬气的说了句:

        “饿。”

        柏然心想:我又不是铁做的,饭都没吃能不饿吗?

        原野皱着眉问他:“你没吃早饭?”

        柏然语塞,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对方都能看穿自己心里想什么!

        他不服气态度强硬地说:“吃了。”

        说完,肚子就提出了抗议,咕噜响了一声。

        两人都沉默的大眼瞪小眼。

        柏然无所谓的开口:“吃了会饿不是很正常?”

        原野被他气笑了,开口:“我去给你买吃的,你吃什么?”

        这次换柏然不说话了。

        原野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不挑食了。”他说完靠近柏然顺手捏了下他的脸,“我走了?”

        关键是占人便宜的原野还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柏然脸瞬间红了,好半晌才开口“嗯”了一声。

        “嗯?”

        “你不说谢谢?”

        “为什么说谢谢?”

        “因为我要给你带吃的,给你带。”原野特意强调了后面的三个字。

        “哦”柏然低着头看着地面:“那谢谢你”他说完才抬起头:“行了吗?”

        原野回来的很快,买了一盒蒸饺和和一碗粥。

        “你别动,我拿着你吃。”因为没有桌子,柏然手上扎着针头不能乱动,所以原野用手端着盒子,让柏然另一只手拿筷子,就这么吃。

        “你是左撇子?”原野注意到他拿筷子的手是左手。

        “不是”柏然埋头戳饺子:“我左右手都可以用。”

        怕原野不信,他解释道:“以前小时候是左撇子,后来被我爸训了以后就改成右手了。不过左手用了这么多年用习惯了,改不过来,但是右手用着挺顺手的,所以我现在左右手都能拿筷子。”

        “哦这样啊。”原野从来没有听过柏然提起过他家人,于是有些好奇:“没怎么听你提过你家人。”

        柏然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不过马上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和他们不熟。”柏然嘴里含着饺子,闷闷地说:“我一个人生活很多年了,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离婚了,我爸常年不在家。”

        “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经常吵架,我爸当着我的面打我妈,后来我妈就走了。我爸性格也变得比以前还要暴躁,后来就是好多年不回家,偶尔想起家里面还有个儿子,于是回来一趟或者打个电话。”

        他说这话时风轻云淡,语气和我今天吃了什么饭一样平静。

        所以他很小就学会了怎么照顾自己,很小就学会了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

        “我还有个妹妹,你知道的。”柏然又顺便提了一嘴:“不过柏渔出生的时候我爸妈已经离婚好几年了。”

        原野明白了他话里面的意思。

        他安静的听着柏然说着,他以前都没有见过柏然能说这么多话。

        他一直都以为是他不爱说话。

        “和你说个好笑的,我小时候啊,一年级的时候吧,那个时候我妈还没走。”

        “有一天中午放学,我回家写完了作业,但是碰到几个不会的题,我就去问我妈,我妈教了我一遍,我没懂,于是她生气的把我的作业撕了。她不知道那是我写了好久的作业,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写上去的。当时我没哭,我捡起撕掉的纸片,然后粘起来,我那天跑着回学校的。回去老师看到我的作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这种作业就是最不认真的,她说完把我的作业扔了。”

        柏然说着,想起来六岁时的那个他。

        回家的路上,同班同学们嘲笑他。

        一直到走到没人的角落他才哭。

        回家之前还得把眼泪擦干,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不幸。有人一辈子也走不出原生家庭的痛苦。

        柏然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没有抬起过头。

        他小时候受了很多委屈,但是现在提起来已经不会为此哭泣了。

        他看着碗里的饺子,微微出神。

        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以前生病,都是他自己扛着,实在受不了就去药店拿点药。

        没有人会问他难不难受,饿不饿,吃没吃饭。

        没有人会带他去看病,也没有人会给他买饺子。

        “会好起来的。”原野蹲下身来,抬起头对上柏然的脸。

        柏然听到他轻声说:“生活不会一直这么糟糕,以后都会变好的。”

        对方说完,伸手抚摸他的脸。

        原野觉得有什么微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指划过。

        “别哭。”他温柔的安慰。

        “以后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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