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电梯门打开，周敬珩领着余鲸进到家里。
换了鞋进厨房开始洗菜做晚饭。
余鲸明明才来过一次，却像来过千百次似的，熟门熟路地找拖鞋换上，跟在周敬珩身后，“我来帮你吧。”
请人来家里吃饭，哪里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周敬珩拒绝了：“你去客厅坐看电视吧，我来就行。”
余鲸：“没事，反正我也没事干，两个人比较快嘛。”
周敬珩拗不过她，只好妥协：“那好吧。”
余光瞥见她白皙纤细的手指，嫩得像是一块白豆腐，像是从未下过厨房的千金小姐的手指，周敬珩不忍心让这双手碰水，干脆让她拣菜叶。
余鲸乖乖听他的话，杵在一旁低垂着脑袋，柔顺的黑发虚贴着她的脸，神情专注地将发黄的菜叶挑选出来丢进垃圾桶，全程一声未吭。
周敬珩洗完米，安好电饭锅后，犹豫了片刻，问她：“你是不是工作很忙？”
余鲸应一声，“不忙啊。”
那你怎么每次都是间隔这么久才过来？
这句话卡在喉间，周敬珩还是没有问，这么明目张胆地过问不合适，何况，他什么身份？凭什么要余鲸过来。
想到这，周敬珩内心闪过一丝的失落。
即便是念书时期每年荣获三好学生，出来工作做过了许多科研，获得过不少的奖项，周敬珩竟然还是没什么自信，他明明很少这样，在上一段感情里，与优秀的师姐谈恋爱都不曾有过这种卑怯的心理。
晚饭做好，周敬珩将最后一道菜端出来，对在沙发正襟危坐的余鲸说：“过来吃饭了。”
让她帮忙拣完菜叶之后便让她出去看电视，没让她再待在厨房，感觉不合适。
周敬珩的话她好似没有听到，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
到底是看什么这么入迷，周敬珩一边脱掉围裙，一边走过去客厅看。
是一则有关海洋生物的纪录片。
由于海污染导致越来越多海洋物种的减少，蓝鲸、海豚、海参锐减，保护海洋生物迫在眉睫。
电视镜头是一片蔚蓝的海水，猝不及防，周敬珩认为这种蓝和他第一次遇见余鲸时，她穿的那条蓝色的裙子很像。
多看了两眼，周敬珩唤余鲸：“吃饭了，等一下再看吧。”
余鲸有些木讷地将目光移向周敬珩，她浅蓝色的眼眸藏满了不可诉说的忧伤，问道：“你说，大海还会变回原来的蓝色吗？”
这么突然的一个问题，周敬珩第一秒显得不知所措，在他眼里余鲸就是一位安安静静的温婉少女，没想到她也会看新闻，和他一样关注海洋的状况。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递给余鲸一个安心的笑容：“会的，我们海洋研究所，不就是正在做这件事吗？”
余鲸重重地点头：“嗯。”
周敬珩朝她招手：“快过来吃饭。”
余鲸：“好。”
饭桌上都是一些家常便菜，青椒炒肉、糖醋排骨、可乐鸡翅、水煮青菜。
周敬珩不是经常下厨，只不过偶尔不回家时，周末自己下厨做点菜，“都是一些很简单的菜，你别介意。”
余鲸拿起筷子，“不会，我觉得看起来都很好吃。”
听到她的话，周敬珩稍微安下心来，上次想请她吃饭，是想着请她到外面的餐馆吃，毕竟他的厨艺和专业的厨师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距，这样多少有点寒酸。
这么想着，坐在对面的余鲸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吃起来，惊叹：“好好吃！”
周敬珩彻底放下心来，“你觉得好吃就行。”
看着对面的余鲸吃得那么开心，周敬珩的胃口跟着变好，今天足足吃了三大碗米饭，两个人将饭菜全部扫荡完毕，余鲸吃得比周敬珩还多。
收拾完碗筷，周敬珩想到吃饭前她在看的纪录片，打开电视又调出她原先看到的位置，便听到余鲸说：“我不看了，你想看什么就看吧。”
面对她这么突然的转变，周敬珩有些措手不及，顺着她的意思，调成了别的台。
其实他平时不怎么看电视，一个星期可能就开那么两三次。
也不知道什么好看，周敬珩的余光偷偷观察余鲸的表情，调到她喜欢的频道便放下遥控器。
这是一个综艺，很多明星来到海豚训练馆，和海豚进行各种互动。其中就有好几个长得很帅的男明星，年纪大概二十来岁，和余鲸相仿。
周敬珩叫不上名字的男明星和海豚进行亲密互动，帅气英俊的男明星弯下腰和海豚亲亲，海豚游走后甩他一身的水，周围的人都在放肆的笑。
余鲸似乎也觉得好笑，跟着笑起来。
周敬珩佯装想靠背，整个人往后靠，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余鲸面带笑意的侧颜，她白皙的皮肤笑起来也没有任何细纹，和电视机里的男明星们一样，一点的褶子都看不到。
不像他，一笑眼角就会出现细小的鱼尾纹。
这么想着，周敬珩试着微笑，抬起手去摸眼角，确实有鱼尾纹！
脑海冒出一个奇异的想法，如果他再年轻几岁，和电视剧里的男明星们一个年纪，是不是也就没有鱼尾纹了？
余鲸笑着偏头对周敬珩说：“海豚好可爱啊！”
想得出神的周敬珩大脑一片空白，对上她的笑容，愣了一秒，后知后觉她说了什么，右手挠了挠头，别开眼，假装正经地看电视机里足有人大小的海豚，回她：“是啊，挺、挺可爱的。”
眼睛看着海豚，脑子里回想的却是刚刚那瞬间余鲸的笑，是挺可爱的。
看完这档综艺，时间不早了，余鲸说要回去，周敬珩打算送她。
八点了，边远离市区，冷冷清清，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回家，多少有点不安全。
要不他送她回家？
走出小区，余鲸好奇的大眼睛瞄到对面的公园，一般到了晚上，住在附近的人会去散步，加上现在是夏季，有的人会在树荫下乘凉，也有几位年迈的老爷爷在公园下棋，还有小孩在运动设施周边玩。
被吸引了注意力的余鲸指着那边，满眼期待地说：“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无法拒绝的请求，周敬珩心之所向。
“好。”
余鲸小跑起来，一边跑一边笑。
怎么这么像个小孩呢，没长透的样子。
公园的入口处种了几盆花，余鲸蹲下身去闻，小巧的鼻尖碰到洁白的花瓣，这让周敬珩联想到春天百花齐放时，万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
余鲸嗅了嗅，指着这盆回头问周敬珩：“这是什么花？好香啊。”
周敬珩：“这是栀子花。”
余鲸点头：“名字也好听。”
对于一切都很好奇的余鲸看见运动设施，混入一群小孩中，站上那个跑步器，乐呵呵地玩起来。
明明都已经是二十来岁的成年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天真无邪，随心所欲，倒也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笑得春花瑰丽，星河璀璨，万物皆醉。
等她玩够了走向周敬珩，余鲸：“要不我们去那边走走？”
周敬珩：“好。”
另一边相对没有这么热闹，人少了很多，许是因为这边坏了两盏路灯，光线不好。
余鲸问他：“你夜晚经常来这里散步吗？”
周敬珩一五一十地回答：“很少，平时都呆在书房里看书。”
“你好勤快啊，你们科研人员都这么忙吗？”
“也没有很忙，不过偶尔会没有周末。”
余鲸若有所思地点头，喃喃道：“还好我没有经常来打扰你。”
周敬珩刚开始没听清，“嗯？”
余鲸抬头看他，摇摇头：“没事，就是感觉你们的工作好辛苦。”
周敬珩：“也没有很辛苦。”
说完这句话，他才反应过来余鲸刚说的是什么，猛然联想起认识余鲸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她断断续续来找自己，原来是因为怕打扰到他？
她是不是喜欢我呢？
不确定的念头一闪而过，牢牢占据上风，如果是这样，他要怎么表现？
思绪飘得有点远，就连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余鲸侧着脑袋，提醒他：“你的手机响了。”
回过神来，周敬珩愣愣地嗯一声，慌张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视野并不明亮，拱形石墩桥的另一头嘻嘻哈哈跑来三个小孩子，其中一个小男孩冲撞到周敬珩的腹部，掏出的手机被撞，啪嗒掉下地，又被小男孩一脚踢飞，从石墩桥镂空的栏杆之间滑落，清清楚楚——“咚”。
小男孩深知自己犯了大错，连连道歉，“叔叔，对不起。”
周敬珩很少生气，侄子还在牙牙学语时期就没少闹腾他，调皮捣蛋程度可不输大部分的小孩，也就慢慢磨炼成了好脾气。
他摸摸小男孩的头，“没事，但是以后可不能这么莽撞了哦。”
小男孩诚恳地点头：“嗯。”
周敬珩和他挥手道别。
转身的瞬间，身旁的俏丽女子转身就从桥边一跃而下，比手机掉落的声音还要更大的“咚”，桥上静悄悄的，湖面一圈圈的涟漪显示着就在刚才的的确确有人跳下去。
周敬珩不理解余鲸怎么跳湖！即使是夏天，也会着凉感冒啊！
他一个箭步冲到桥边，扶着栏杆冲湖里大喊：“余鲸！”
怎么办？！他不会游泳啊！
来不及多想，周敬珩跟着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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