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程铮还没弄清楚到底什么是不该招惹的人,视线就已经逐渐模糊起来。
他要死了吗?就这么……死去?
如果他就这么死去,是不是就可以看见他的弟弟了?
他的双眼已经无法看清楚任何东西,只有意识还勉强保持存在。
就这么……死去?看见弟弟?可是他的案子……那案子还没破呢。
程铮忽然一下清醒过来,刚刚变缓的挣扎幅度又大了起来。
“咦?”戏子疑惑。
挣扎中,程铮的手无意中碰到了什么东西,好像是……笔记本?
脖子上忽然一松,下一秒,程铮就听见一声尖锐的惨叫。
氧气重新回到肺里,程铮不由的大口的呼吸起来。
活过来了。
“你敢阻挡我?你知道是谁要杀这个人吗?”尖锐的声音喊道。
“我不知道。”程铮听见另一个声音回答道,“我只知道他要给苑苑找回公道,他不能死。”
程铮用尽所有的气力挣扎着坐起来。
他睁大因为缺氧而依旧模糊的眼睛,努力看清那边的说话的人。
戏子对面站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那女人长长的黑色头发,就好像……就好像恐怖片里的红衣女鬼。
可是,现在那个红衣女鬼站在他的面前,为他挡住了那个戏子。
“你敢这样做……你会死的很惨的。”戏子尖叫着说,“你等着,你能保护他一时,你不可能一直保护他,我会杀了他,完成我的任务。”
说完,戏子就消失在了原地。
程铮的视线依旧模糊,但是他还是看见那个穿着红衣的女人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走过来。
“你没事吧?”她对着程铮伸出手。
“没事……”程铮同样朝她伸手,想要借着她的力气起身,可是他还没握住那只手,一阵眩晕就朝他袭来,“……大概吧。”
刚一说完,他就啪得一声倒在地上。
真丢人啊……在一个女孩子面前。
闭上眼睛之前,程铮如此想到。
……
“程队?程队?”
再一次清醒过来,程铮是被人拍醒的。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的同事正担心的看着他。
他的脑子还有点迷糊,意识还停留在之前差点死去的时候。
他不是……不是遇见了……
“程队,你怎么了?怎么晕倒在茶水间?是不是病了。”
程铮正要回答,就听见一个女声嘀嘀咕咕的说:“什么病了,他是差点被掐死了,如果不是我,他就已经死了。”
他下意识的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于是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红衣的女人正抱着双臂,不满的看着一群人围着程铮。
她和周围穿着警服的众人看起来如此的格格不入,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而她自己,似乎也并不在意其他人的注意。
“……”程铮下意识的张开口,想说那里有个人,但是他还没出口,就听见其他人说,“程队你人不舒服,就别说话。”
他们不让他说话。
不过程铮看着那个红衣服的女人似乎对在场的众人没有什么恶意,于是也就没有执着于告诉其他人。
大家对着他嘘寒问暖一阵,终于决定还是把时间留给他自己一个人,让他好好休息一阵。
于是,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程铮和红衣服的女人。
程铮张开口,想说点什么,但是他刚要说话,嗓子间的疼痛就让他开不了口。
这种疼痛向他证明着,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他吞了几次口水,终于把那种疼痛压了下去。
然后才对着女人开口说话。
“你是……鬼吗?”程铮的嗓子还有哑,这是被掐住脖子的后遗症,这种疼痛,让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不得不放低,以免受伤的嗓子伤上加伤。
听见他的话,纪萍停顿了一会,第一反应是他在自言自语,一直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对自己说话。
她看着程铮有点惊讶:“你能看见我?”
程铮点了点头。
纪萍又重复一遍:“你一个普通人类,我没有在你面前显形,你居然能看到我?”
“是的。”程铮耐心的说,“我能看见你,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也很好奇我为什么可以看见你。”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不得不缓半天才能缓解喉咙里的疼痛。
“额,大概是因为你濒死过一次?”纪萍犹不确定的说,她其实也不太清楚,当鬼以来,她一直都在那个副本里面,遇见的大部分人都是可以看见的鬼的,所以还不清楚普通人是如何能看见鬼的,她只能用自己听过的一些传言解释,“听说人如果濒死,就会开阴阳眼,之后就可以见到鬼了。”
程铮听得半懂不懂的,只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这个红衣的女人是个鬼。
他立刻想起夏浅临走前非要递给他的笔记本,恍然大悟。
但是……
“你看起来并不是那个死去的女孩。”程铮看了那个死去的女孩的照片,绝对不是面前的这个,“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纪萍。”纪萍说,“我确实不是林苑,但是我是为了林苑的案子来的。”
“你是……”
“她的朋友。”
程铮恍然:“就是你告诉夏浅尸体的位置的吗?”
纪萍保持了一时的沉默,她该如何说明这个确实是夏浅自己通过副本推断出来的呢?
程铮却以为事实就是自己推断的那样,当即说:“你放心,我会查清楚这个案子的。”
“你当然得查清楚这个案子。”纪萍咬牙说,她说着又有些犹豫,“你都不知道我为了你得罪了什么人。”
程铮想起昏迷前他听到的那段对话,立刻明白过来。
“是什么想要我命吗?是因为我查案子吗?”
是因为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纪萍心里嘀咕,然后下一秒,她又变得忧郁起来了。
她想起了戏子说得那些话,程铮不明白那些话真正意义,她却是知道的。
能够指使戏子来杀人的,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最重要的是……想起那个人在夏浅面前伪装的模样,如今她知道了这个消息,她真的还能活下去哪?
“我死定了。”
夏行云正在洗碗,流水绕着他的手指转了一圈,像是在说什么。
他却非常平静,温柔的说了一句:“我在洗碗。”
于是,那些流水非常乖巧的又转回到他手掌。
“夏行云。”外边有人喊他。
“啪嗒。”流水落在了水池里面,夏行云擦了擦手,然后走出厨房。
“怎么?”夏行云温柔的问。
“帮我拿盘哈密瓜过来,要切好的。”夏浅大方的指挥着夏行云,一点不在意对方会不会答应。
因为她知道对方肯定会答应的。
“好的。”果然,夏行云非常乖巧的说。
他回到厨房,给夏浅切了一盘哈密瓜,然后又给她端了出来。
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顺便还插上一根牙签。
“还需要什么?”夏行云弯下腰,打趣的看着夏浅。
夏浅摆了摆手:“没有了,别打扰我看电视。”
她说着把脑袋往旁边挪了一点。
夏行云回头看她正在看的电视剧:“这部片子啊?我已经看过了,里面的女主……”
“停停停。”夏浅抄起一块哈密瓜就朝着夏行云扔了过去,然后愤怒的对着他说,“你知不知道剧透是要遭雷劈的?”
夏行云调皮的笑了笑,他偶尔的时候也会很喜欢这样逗夏浅,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
“洗碗去了!”夏浅对他喊,“不要打扰我看电视。”
“遵命,夏浅大人。”夏行云弯下腰,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就像是电视剧里的管家和主人一样。
倒也……挺像个执事的,夏浅心里想。
夏行云很快又回到了厨房,他安安静静的继续洗碗。
流水在他手中乖巧的一点点将碗洗干净。
就在这时,他面前的空气一阵扭曲,一个透明的鬼影出现在了他身边。
“对不起大人,我失败了。”戏子出现,他对着夏行云恐惧的说,“他身边跟着一只鬼,那个叫纪萍的家伙,我没想到……”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夏行云头也不抬,继续洗着碗说,“他身边有一个鬼,我要你不要惊动那个鬼的杀掉他,那个鬼最近和夏浅走的很近,留她一命。”
“对不起大人,是我低估了他们。”戏子慌乱的说,“我没有想到……”
“真是的……”夏行云无奈的说。
他低下头继续洗碗,有一段时间并没有说话。
“我不明白,大人。”似乎是认为夏行云没有说话就是没有生气,戏子大着胆子说,“程铮只是一个普通人,杀不杀他对我们一点影响都没有,您为什么……”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停了口。
因为夏行云已经抬起了头,看向了他。
他的眼神是温柔的,表情是平和的,温柔的就像是一个好脾气的老好人。
但是就是这样子,让戏子看得一阵发抖。
明明,此刻的夏行云身上一点邪神的力量都没有,可是他还是害怕……刻进骨子里的害怕。
看着他的表现,夏行云又低下了头。
手里的流水在刚刚的一瞬间也吓得发抖,什么也不敢表现,只能更卖力的刷着碗。
“我说什么,你就去做什么,知道吗?”夏行云温柔的说,“我要你去杀了那个人你就去杀了那个人,明白吗?不需要问我为什么,你们也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是我太久没回去,你们都忘记我了吗?还是说……”
“……你认为我现在没有恢复邪神的力量,所以不怕我了?”
流水差点吓得一下子把正在洗的碗摔在池子里,而戏子也恐惧的一下瘫在地上。
“我知道,我知道您只要想随时都可以恢复,只是姚壑……不,只是夏浅,您不想夏浅发现而已。”
“谁说的?”夏行云温柔的笑,“我明明是被她封印了力量。说起来,如果你知道我的力量是真的被封印了,一时半会无法恢复,现在真的只是一个弱小的普通人,你还会忠诚于我吗?”
“我会的,当然会的。”戏子立刻表忠心,“我一直都是您忠诚的下属。”
“好吧,那就去为我杀了程铮。我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夏行云停顿了一瞬,“算了,还有那个纪萍,她已经背叛了我,没办法,你对她说得太多了,顺便一起杀了吧。”
他说完,转头看向流水。
立刻,他那好看的眉眼就弯了下来。
“谢谢你,碗洗的很干净,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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