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隐伤其二十八
“……”
佐木青贺坐在椅子上,朝躺在病床上正在吊水的女孩方向,夕阳的余晖打落在他刀削般的背后,她面色苍白,呼吸急促,五官上是扭曲的表情,应该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内伤。
佐木青贺回忆起刚才医生和他的谈话――
“这个孩子有很重的内伤,她做忍者多久了?”
“不到一年。”
“这就奇怪了,只有忍者才会出任务啊……况且按任务带来的损害也不至于此,毕竟小姑娘应该是个下忍对吧?”
“是的。”
“可她的内伤,应该是很久以前的,至少得有个几年了。”
“请问,这次内伤因为什么复发?”
“应该是战斗中受创,可能没怎么造成伤口就没在意,加上疲劳过度,没有得到良好的休息。”
“原来如此。”
“我能问一句,小姑娘是不是参加了中忍考试?”
“没错。”
医生摸了摸下巴上毛毛剌剌的胡渣,神情看上去很不自在,沉默半晌,将页夹放在手臂与身体间的空隙里,双手分别插|到白大褂特有的两侧口袋,才终于开口:“那她身上的伤差不多是因为中忍考试……”
医生有意往雪友躺着的方向望了一眼,微张着嘴,没说下去,佐木青贺立刻明白他在犹豫。
有什么话看来是不方便说。
“医生,我们到外面谈。”佐木青贺走到门边,打开门,礼貌的向医生发出邀请。
没有阳光的介入,医院里的走廊虽然存在让人难以接受的消毒水的气味,但值得一提的是,这里十分凉爽舒服。
医生带着歉意,“唉……身为一个只有理论做伴的医生,我甚至分不清忍者究竟是在装昏还是真昏。”
佐木青贺扶着鼻梁上的眼镜,视线扫过对方胸前口袋挂着的牌子,嘴角噙一丝包容的浅笑:“神崎医生是在这方面吃过亏?”
“吃亏吗?如果按照一个普通人来说的话,面对一个忍者,那一开始就败了下风。”神崎医生打趣道。
他曾经在一个装着昏迷的忍者前对她的母亲宣布“她已经不能够用腿来走路”的真相,导致那个忍者精神崩溃,他至今还能回忆起那个人歇斯底里的大吼。
年轻的他太冒失了。
――“你胡说!你胡说!”
那个孩子比雪友大些,白白净净,笑起来很漂亮,那时却痛苦的五官扭曲挤在一起,看起来又奇怪又丑陋。
――“我才不信!我不相信!”
――“你胡说!妈,他是胡说吧?妈?你说话啊!”
――“呜……我的道路怎么能够这么停下!我绝不允许!我不能接受!”
神崎医生很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如此激动――包括后来施以镇|静剂,她的母亲满面愁容的向他解释“这是梦想”,他也不能理解。
“梦想?”
“对啊,她从小就憧憬这方面,说是很帅气……”
母亲哽咽着对他说。
“我劝过她很多次了……可她就是不听……”
那是被外表而迷惑,错误的梦想,神崎医生这样认为。
如果是真的梦想,应该明白梦想本身的危险。
忍者是拼命的职业,等级越高风险越大――他一个外行人都明白的道理,怎么这个接触职业本身的人就不能理解。
出任务要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那是堵上性命的战斗,绝非儿戏,实际看起来也不帅气。
如果是其他理由不能接受还好,可如此敷衍的梦想,让神崎医生无法认同。
和做梦一样的过家家。
神崎医生努力藏匿的无奈,让佐木青贺不懂他的话是自嘲,还是有感而发。
反正二者都差不了多少。
普通人啊……
佐木青贺对这方面不感感兴趣,也没有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于是转为正题,他对这个中年男人问道:“神崎医生刚才想要说什么?”
“其实是这里面有些算是我的个人建议。”郑重说出前提,只见神崎医生收敛表情,和刚才那个邋遢大叔截然不同,不乏医生特有的严肃,“小姑娘的内伤相当严重,高烧也是并发引起,她的病根太深,即使见她放弃成为忍者安心将养,以医院现在的设备只是治标不治本,更何况我感觉她不太会在这方面妥协。”
神崎医生顺着门上的玻璃往病房内看去,嘴唇配合的蠕动。
“毕竟,不管是否选择彻底养伤,这样下去,她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
“!”
“这……”
“当前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永远停止忍者的工作――也就是放弃当忍者,不然,下一次受到重伤的话,可能直接会死。”
“她大概不会答应。”
佐木青贺沉静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上空。
虽然没问过,但这家伙绝对有她成为忍者的理由。
“我想也是。”神崎医生摸着头笑笑,“哪有这么小就放弃自己‘梦想’的。”
佐木青贺摇摇头,他不赞同――有理由并不一定是梦想。
“诶,我说的不对吗?”神崎医生微微瞪大眼睛,成为忍者难道不是梦想使然?
“她没有您想的那么……”佐木青贺垂下头,仔细寻找适合形容女孩的词语。终于,他得出结论:“天真。”
天真并不,但很暴力。
很多时候,每个人选择前进的道路,多少都会出现些原因,关于这点,他相信不分大人小孩。
“毕竟,也有即使讨厌仍会选择继续的人。”
同样,也会出现即使喜欢仍会放弃的人。
佐木青贺平静的说着。
“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成为忍者呢?毕竟,这孩子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受过重伤这件事吧?”
用这种身体去当忍者,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佐木青贺笑而不语。
很遗憾,这点他也不知道。
雪友作为忍者的态度一直不明朗,她很努力,有时很消极,偶尔才会爆冷变得积极。
不过,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选择忍者这一死亡率爆表的职业。
没有回答,简短的叹息后,神崎医生垂下眼帘,说道:“作为医生,即使有再好的方法,如果病人不愿意接受,我也不会强求。”
“多谢您的体谅,关于您的建议,我会斟酌着告诉她。”
“好吧……”
“不过,我知道很难――但这孩子尽量在一个月之内不要再进行练习,已经是身体对忍者的最大让步,当然打斗也要禁止――你看她的脚也坏了不是么?”
“是的。”
接下来的比赛,应该尝试让她放弃,不过,有入侵木叶这个剧情,也轮不到她比赛。
“那就这样,饮食尽量要清淡为主。”
“我明白了,谢谢医生。”
道谢过后,佐木青贺毕恭毕敬对着医生鞠了一躬,目送他离开。
“……如果能够找到纲手姬就好了。”
医生离去时嘀咕了句。
――
“纲手姬。”
佐木青贺用手托着下巴,胳膊肘支在翘起的二郎腿上,不停的转动眼珠。
那个传说中未来的五代目,医术了得的千手一族的后裔。
找到她的话,雪友说不定有救。
“等你醒来再商量吧……”
佐木青贺感到疲倦,打了个哈切,把身体靠向椅背,抬头望着天花板。
内伤……是灭族造成的吗?
他觉得不一定,灭族的那两个人――带土和鼬不是那么过火的人,既然杀掉了,没有目的情况下就不会鞭尸。
不过,雪友作为宇智波一族,理应死了才对,为什么还活着?
同为穿越者的佐木青贺思索片刻,得出狗血结论。
“借尸还魂?”
这理由让他无话可说。
极大的可能是她在宇智波一族屠杀完毕后,根收拾尸体时穿越――这样就可以说的通她为什么没死。
“……真狗血。”
佐木青贺向后翘动椅子,他的影子被昏黄的夕阳拉的很长,病房内宁静的气氛叫他昏昏欲睡。
“不过,生在木叶,多少要好一点。”
他是这么认为的。
木叶比其他地方少很多战乱,少了乱世的生离死别,少了残酷,少了战火,多了和平,多了梦想,多了虚伪。
渲染在橙黄色的光芒,他的双瞳没有一丝温度。
习惯了绝望的尖叫,他已经可以自动屏蔽楼下孩子们的吵闹。
过了这么多年,鲜血淋淋的场面仍旧历历在目。
他想他大概是无法忘掉了。
――
木叶医院
“关于雪友的伤,你是怎么看的,羽丰?”
站在医院大门口,打算推门进入的泉羽丰在森叶木突如其来的问题下双手一滞。
“……什么怎么看?”
泉羽丰没有回头,她与森叶木搭档这么多年,她当然知道这个开头意味深长,可她无法反驳,只能强装镇静,而森叶木站在她身后看的一清二楚。
“能治好吗?”
“我不知道。”
每次都是这个回答,已经过去三年了,森叶木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羽丰,今年已经是第四回了。”
这才刚过了半年。
“我知道。”
宇智波雪友的伤,从年初到夏天,已经复发四次,还在上学那会,假都不知道请多少回。
“以前从来没有这么频繁过,羽丰,三年了,再这么下去,雪友她――”
“每次都尽力了!”
陡然提高几度的声音使鸟儿从树上惊飞,翅膀扑棱张开飞翔的声音与树枝间相互摩擦掉落树叶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打破平和。
泉羽丰把手从铁扶手上拿下,转而攥紧。
她刚才失控了。
“……”
森叶木静静的站在原地,刻意对泉羽丰表现出的异常无动于衷,他上前一步打算将门打开,说道:“那这次拜托了。”
他明知道自己的心情,却还是这样对待自己,一定是怀疑自己没有用心治疗她。
她真的尽力了。
泉羽丰咬住嘴唇,不说话。
“走吧。”
过去就像裂痕,触碰一点都足够让它撕裂。
森叶木越过狼狈而不知所措的她,径直走进去。
泉羽丰心中的负罪感同森叶木越来越远的距离一样慢慢扩大,胸口的疼痛几乎令她窒息,她的脑海里不断闪出她蓄满查克拉的手打向女孩身体的场景。
这是三年前的记忆碎片。
“……哈……呼……”
泉羽丰的呼吸急促,几近窒息。
伤的始作俑者,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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