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说起来，大阿哥和皇太子，可能是天生的气场不和，大阿哥打小养在宫外头，来自关外的老满洲人家，在外头被当成独一无二的主子养大，回来宫里就得知太子的位置已经定了，自己这个大哥要行大礼，心里自然不服气。
母家家世要是不好也就忍了，可是纳兰家这些年因为奇人明珠，爬起来了。眼看着纳兰容若也是一代才子，名冠江南江北，他有了底气，又是这个岁数，日常行为就表现出来，一来二去的，和皇太子的关系越来越差。
当然，有人的性格啊，那真是天生的。大阿哥就是武人脾气，不服气就是不服气，不屑于伪装！
此时此刻，大阿哥瞧着皇太子怒气冲冲的模样，高仰着下巴，眼睛一斜：“太子殿下莫不是认为，我和三弟没有资格？”
皇太子咬牙切齿的，硬挤出来一句：“大哥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兄弟之间，何来资格不资格？”
“哼！如此最好。”大阿哥一个转身给他一个背影，亲切地抱着看热闹的胖弟弟起来：“时间不早了，大哥带弟弟先去洗漱沐浴。”
四爷：“……”大哥你不愧是大哥。大哥，太子和汗阿玛说话，你不讲礼貌地插话就罢了，你是怎么认为，汗阿玛此刻的大黑脸，是生气太子不是生气你的啊啊？？
四爷在大阿哥的怀里不断移动，使劲睁大眼睛望着康熙皇帝和皇太子的面色，可是他实在是太困了，抬手揉揉眼睛，差点就上下眼皮粘在一起了。
“大哥，弟弟要和大哥一起洗漱沐浴。”
四爷不能要大阿哥回来单独面对康熙皇帝和皇太子，可是这个时候才九岁的大阿哥，哪里知道弟弟的用心？他乐呵呵地笑着：“大哥今儿就伺候你一回。今天我们一起睡一张床，你夜里要尿尿大哥也不嫌弃。”
“！！！”还处在不能控制生理反应年纪的四爷，脑袋趴在大哥尚且稚嫩的肩膀上，越发困了。
“汗阿玛，我们先去洗漱。”大阿哥招呼一声，抱着弟弟就去了里间。
康熙皇帝一直没有出声，他等大阿哥和四阿哥一起离开，缓缓坐下来，看向皇太子。
“胤礽，你来就是为了给你四弟撞木钟？”
皇太子咬紧了嘴唇，思及出来毓庆宫时候巴彦嬷嬷的说辞，到底是憋出来一句：“汗阿玛，儿臣也生气大哥直接帮四弟，而不是劝阻，但大哥，也是为了四弟，请汗阿玛也不要罚大哥。”
“哦~~”康熙放松自己，端起茶盏，右手拿着茶杯盖刮着茶叶，轻轻抿一口，似乎平常地问一句：“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朕以为你都睡觉了。”
皇太子心里一突，不明白汗阿玛为什么这么问，还是老实地回答：“儿臣回去毓庆宫后，总管和巴彦嬷嬷都等着告诉儿臣，……”
七岁的皇太子，到底是没有说出来那句“巴彦奶嬷嬷听说皇上宣大阿哥，急急地要他过来表示兄友弟恭……”他怯怯地望着汗阿玛一眼，想着回答道：“汗阿玛，四弟顽皮但护着六妹妹，得知六妹妹的额涅被欺负，自然忍不住。汗阿玛……”
“儿臣认为，这事情，还是内务府的错儿，应该狠狠地查罚那位管事。”
“哦~~”康熙皇帝放下茶盏，不紧不慢的：“胤礽认为，这事情，该怎么处罚？”
“罚……”皇太子脱口而出的是全罚，可他思及奶嬷嬷等人的劝说，顿了顿，改口道：“儿臣认为，内务府掌宫廷事务，和宫内各种关系牵连深广，将那个糊涂管事解除职务罚了银子，其他人无需牵扯。”
康熙皇帝没有给予评价，也没说答应或者不答应。
“今天你四弟送的礼物，可喜欢？”
“喜欢！”太子的眼睛亮亮的，刚刚的皇太子板正气息没有了，身上多了一抹孩子的天真烂漫。“精油放在香炉里点燃，闻着好闻，安神。和香饼一样的效果。但因为是水状，可以随身带着随身用，方便很多。”
康熙皇帝也笑了出来，轻轻地笑：“西洋人喜欢香水，昨儿太医还说，这精油兑了水好好研究一番，做成喷水的香水瓶卖给西洋，一定是好物儿。太子认为，该怎么奖励四阿哥？”
“给四弟一份子。”太子脱口而出，迎着康熙皇帝询问的目光，微微低了头又倔强地抬起来，心里莫名地，也不知道哪里的不舒坦，大胆道：“汗阿玛，儿臣认为，四弟没有记名在皇贵妃的名下，四弟的生母德妃还新有了孩子，将来必然是亲近自己养的孩子的，四弟没有依靠，自己手里需要一点银子存着。”
康熙一愣，随即心里的郁气散了一半：太子受身边人的影响，但，到底是知道顾着弟弟的。
“既然你这样说，汗阿玛就答应了。将来呀，你弟弟手里大把的银子，更是会犯懒，你是哥哥，也是太子，要顾着他啊。”
“汗阿玛，儿臣一定照顾四弟！”
皇太子发誓一般。
康熙皇帝欣慰地伸手抚摸自己的胡子，瞧见门口有小太监探头，笑容舒展：“时间不早了，你也去洗漱准备休息。四小胖今天睡得晚了，估计夜里睡得沉尿在床上，你要嬷嬷多注意。”
“儿臣明白。儿臣告退。”
皇太子回答一声，面上欢喜，脚上迫不及待地甩开大步，直朝里间去。
小太监小跑进来，磕头行礼，道：“皇上，三阿哥来了。”
“进来。”
“胤祉给汗阿玛请安。”
身上只穿了一件亵衣亵裤，裹着大披风的三阿哥被抱着进来，迷糊地行礼请安。康熙皇帝心情好了一点儿，瞧着三阿哥清秀的小脸上越发地瘦了，突然也觉得，也要大阿哥和三阿哥多和四阿哥处一处，总是一家人，亲兄弟。
康熙皇帝道：“你太子二哥、大哥、四弟，都在后面，今天你们兄弟都住在乾清宫。你也过去吧。”
三阿哥脑袋还是睡着的，习惯性地答应一句：“儿臣领命。”抱着他的大力太监却是吓住了，跟来的奶嬷嬷和宫女大气也不敢喘。
三阿哥进来里间，躺到床上，闭眼就睡。
四爷和大阿哥洗漱沐浴回来，就看到睡成小猪一般的三阿哥，大阿哥直接嫌弃道：“猪。”
四爷被抱着上床，挨着三哥躺着，困成浆糊的脑袋无力思考四兄弟要睡一张床，反正床够大，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要防止康熙皇帝问话完太子来问话大阿哥，小胖手攥着大阿哥右手的大拇指：
“大哥，睡觉。”
“好，睡觉。”大阿哥因为四弟和他的亲近，心里头美美的好似他第一天得知要回宫的惊喜，尽责地给弟弟盖好被子，自己也是闭眼就睡。
太子进来一看，这都睡着了，叮嘱完嬷嬷们，自己快速洗漱沐浴，躺上床也很快睡了过去。
康熙皇帝宣见两位内务府总管，和慎刑司的两位掌司仪，吩咐完，进来一看，四个孩子头碰头睡得正香。
都还是孩子啊。
他无奈地笑了笑，再嘱咐一遍嬷嬷们：“四阿哥夜里要是尿尿了，不要声张，他小子要面子。”
几个嬷嬷忍住笑，响亮地答应着：“皇上主子爷放心。奴婢们都知道。”
“嗯。”
康熙皇帝放心地回去后殿，抬头仰望满天星辰，只觉得胸腔里满满的都是勇气，只要孩子们都好好的，他就有勇气面对所有的纷争。
夜幕深沉，一弯月牙高悬夜空。
毓庆宫的一处精致的小院里，巴彦嬷嬷怎么也不敢睡，听小太监来报说：“太子殿下今晚上住在乾清宫。”惊喜的同时心里突突跳，好似放了心，又好似更忐忑不安。
“单只太子殿下住在乾清宫？”
“还有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
巴彦嬷嬷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身边的老嬷嬷给了小太监红包，挥退了其他宫女嬷嬷，小声道：“嬷嬷，奴婢认为，这也是好事。我们太子爷心性好，最是友爱兄弟的。皇上都看在眼里那。”
“可我总觉得不安。”
巴彦嬷嬷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呆呆地望着橘黄色的蜡烛灯光。
自从因为四阿哥被太子训了一顿，大大地丢了面子，巴彦嬷嬷就恨上了四阿哥，想抹黑四阿哥。可是她第一次行动，莫名地失败了。
谁能想到两三岁的小孩子四阿哥，就能不上套地反套住那个宫女，一举要其他的宫女嬷嬷太监都痛恨这，同为奴婢却妄想攀高枝的宫女那？
巴彦嬷嬷认为四阿哥一个孩子，机灵点儿也是一个孩子，这次要族兄弟帮忙，又遇到四阿哥不按常理出牌！她担心族兄弟被牵扯出来，听说皇上宣了大阿哥后，又一心为了皇太子着想，要皇太子来给大阿哥求情，缓和关系。
巴彦嬷嬷使劲地告诉自己，一夜里碾转反复地睡不着，担心族兄弟，担心皇上查到，就越发地恨得想要四阿哥变成“小可怜”。
我可是太子的奶嬷嬷，皇上即使查到了，也会和上次一样，捂下来不声张不处罚。巴彦嬷嬷做了一夜的心理建设，第二天得知皇上罚了太子、大阿哥、四阿哥、一起关了禁闭，吓得她赶紧派人去联系夫婿和赫舍里家的索额图。
禁闭、罚跪、抄书……除了打板子来了一个全套！
皇太子和大阿哥的老师们都被皇上狠狠地训了一顿！
理由：四阿哥年龄小在宫里玩火铳，大阿哥帮着，太子来给大阿哥和四阿哥求情，你们不是兄弟感情好嘛，仗着朕“法不责众”？朕就全罚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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