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可言说的歉意
回到住处的时候，任朝晚打了个电话给晨安，说是要找对象，被电话那头的人毫不留情的炮轰了一番，到现在十点多了还没挂电话。
“你怎么还没说完？我洗澡的时候就开始说了，这都几点了还没说完？”抱着泡面碗，任朝晚坐在沙发上看着投屏电影。
也是今天才发现的，沙发正对的白墙上将壁画移开是个镶嵌在墙内的大荧幕屏。
怪不得茶几下方有个类似于投影仪的东西，没想到还真是。
不过倒是和路简有点相似的意味，长得有些奇怪。
“我说了半天你要哪个，照片都发你了，这挑了一个多小时了，你啥也没挑着。”那声音不难听出有些气急，“这时间你让我去海钓，我都能钓出好多鱼来了！”
吸溜了一口面，荧幕上放着的科幻悬疑电影实在吸睛，任朝晚回复得有些敷衍，“你挑的不行，我看不上眼，我妈更看不上眼。”
“哈，我倒是让你挑，你又懒得看，寻思他们都长得一个样。”晨安无语，“不过我不是听你弟说了吗？你找到了不是？”
脑海里一下被那张脸占据，任朝晚将泡面碗放茶几上，又将科幻电影暂停，语气认真了起来：“他应该生气了，不会再愿意帮我了。”
晨安：“啊？”
想起白天发生的事，任朝晚眨巴下了眼，一时间也说不出来什么感受：“我冲人发脾气了，人没生气，但是增加了距离感，你说该怎么办？”
“怎么惹的？”晨安问。
任朝晚默了一阵，她不愿说时便会含糊其辞：“就，误会他了，类似于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路简的真实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她可不想再给人家添麻烦了。
晨安：“哦，那你换一个？”
“换不了，”任朝晚无奈，想起之前他见到自己父母的场景，“我妈对他非常满意。”
“唉，那只能这样了。”听出了些视死如归的意味，任朝晚疑惑住了。
“听着，明天就是一切都要以殷勤为主，类似于他工作你全包了，午饭晚饭你全包了，反正钱要到位，人要到手。”
有些奇怪，特别是最后一句“钱要到位，人要到手。”
但总体听起来挺不错的，任朝晚就应了一声。
挂了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的电话，任朝晚看了看已经十一点多的挂壁钟，从冰箱里拿了瓶啤酒，吃好喝好心情舒畅，才去睡了个美觉。
计划和行动都挺完美，只是比较糟糕的是——
早上起来的宿醉感。
——————
“任朝晚，”相似的情景再次上演，“你怎么睡我桌上了？”
上次也是，这姑娘睡在工作岗位上，周围全是人在议论她，他才不得不把这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她叫起来。
这回——
倒是直接趴在他的座位上睡了？
路简无奈，叫了一声没反应，将手机放在工作台上，又将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在任朝晚身上。
倒是转身跑到任朝晚的座位上工作了。
一直到临近正午，耀眼的阳光落在路简的工作台上，任朝晚迎着光的脸瞬间被那光芒照到，一瞬间脸颊有些发烫，刺眼的光迫使她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醒了？你都睡了一上午了，还没睡醒？”出声的人是路简，声音倒是怎么听怎么欠揍，“快起来，工作。”
看清了男人的相貌，又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和他的位置，她直起身子，黑色的西装外套落地发出响声，任朝晚望着那外套不明所以。
“我，怎么在你座位上？”她问，眼神慌乱而茫然，声音还带着些刚睡醒的沙哑，不知道的以为她去沙漠旅行吃了一天沙。
手下敲击键盘的手顿住，路简将目光移到她脸上，“我也好奇，为什么你一早起来坐我位置上睡着了。”
懵了一下，任朝晚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我本来想给你惊喜的。”
刚睡醒，脑子还处于当机状态，这下意识把心里话脱口而出的标志性行为，是活了二十四年的任朝晚的个人特色。
“惊喜？”咬中这两个字，路简看向任朝晚的眸深了些，不知是不是错觉，倒是好像夹藏了期待的情绪。
任朝晚点了点头，莫名紧张：“昨天的事——我挺抱歉的，所以——！”
“等等，”路简打断了她，起身，站在自己的工作位前，与她面对面对视，“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所以要赔礼，我觉得没什么必要。”
任朝晚：“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生你气，”路简冲她笑，“无论是从工作伙伴的角度上，还是个人角度上，我都没什么理由生气。”
“毕竟，我先骗了你。”
一瞬间，四目相对，任朝晚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路简也不急，走到她身旁把西装外套给捡起来，回过头就看到那群同事的眼神快黏在他们身上了。
男人无奈，走到玻璃门前，敲了敲玻璃，意思很明确。
“别瞎想了，睡饱了就进入工作状态，”这句话是对任朝晚说的，“我去倒杯咖啡，你先整理整理回到自己工位上。”
抻了抻懒腰，想起“钱要到位，人要到手”这句话，第一反应这任务很难很悲壮，第二反应是组织相信我，我定不让组织失望。
于是回到工作岗位上，看到路简在电脑上打出来的一系列调香试剂方案，她全看不懂。
任朝晚彻底麻了。
早知道，化学就学得好一点了，不然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看不懂，帮不上忙。
——第一战略，失败。
叹了口气，她将路简的笔记本电脑上的东西先保存下来，再放回他座子上。
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半，任朝晚寻思等路简打完咖啡回来就请他吃饭。
——结果。
“你手上的袋子是怎么回事？”
顺着任朝晚的话，路简看了看手里的袋子，“哦，午饭。”
午饭？那岂不是没有办法请他吃饭了？如果工作时间当下午茶吃呢？这种即食餐会不会放馊掉？
还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路简已经将一盒卤肉饭放在任朝晚的桌上了。
看了看桌上的饭盒，又看了看面前的男人，任朝晚一时闹不懂他什么个意思。
“给你买的卤肉饭，今天中午会很忙，没时间出去吃饭了，所以顺带了两盒饭，”路简将袋子放到自己桌上，又将两罐咖啡放在桌上，“公司的咖啡机坏了，所以我就去便利店买了两瓶，其中一瓶是你的，拿去喝。”
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任朝晚拿走了那瓶咖啡，其实关心同事没什么问题，只是像路简这样闷声干大事，破坏了她的计划，一时间让气氛变得焦灼了起来。
——第二战略，失败。
今天这一天，过得让任朝晚疲惫，不过好在对于资料非常熟悉，进度本来就比较快，前两天工作熬了个大夜，所以和路简一样准时下了班。
燥热的夏夜早已过去，现在已入深冬，夜晚的风萧瑟，南方的天气湿冷，这就是釜城。
这个时候，正不巧，下起了小雨，不过雨下不大，两个人便决定在旁边躲会儿雨。
任朝晚看了眼路简，又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六点半，都没吃晚饭，便想发出晚饭邀请。
可她刚想说话，就有一通电话打进来，“喂？晨安，怎么了？我刚下班。”
信号不太稳定，对面的声音太小，任朝晚不得不开免提：“喂？”
“晚晚！”一声大叫，任朝晚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从手中飞出去，“你们那小区进了五个贼，你先别回去了，警察在抓人呢！”
“还有啊，回家时走夜路小心点，这两天不是尾随的都抓了好几个人了吗？”一通消息下来，任朝晚更加沉默了，刚想说什么，就被挂了电话。
随后看见晨安发来的一个视频。
标题赫然四个大字——【入室抢劫】
她想也没想，点开来看。
一个陌生男子拿着水果刀对着站在他面前的一众人乱挥。警察设了围栏线，想去制服，却被砍了几刀，最终只能开枪制止。
——（小区业主租客群。）
——各位业主和租客们，我们已经关闭总闸，全小区的楼道里的照明装置以停电处理，以免盗匪的行动危及生命安全，如若已经到家的，切记锁好门窗，如若未到家的，请找找看酒店宾馆借宿一休。—
——由于刑事案件的发生，给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
…………
……
“出事了，”任朝晚侧眸，看见男人刷着手机，应该也是看到了这条新闻，“你准备去哪住？”
张了张口，还没回答，又是一条弹窗消息。
晨安：晚晚，阿姨说打你电话打不通，怎么回事儿？
任朝晚蹙眉，查了查话费记录，发现已无余额。
晨安：阿姨在你家门口等你呢，你快回去看看！！！
晨安：我已经和阿姨说好了，不要再开手机，就站在门口别出声，别说话。
“我要回家，”几条短信，任朝晚慌了神，忙着往公司外走去，步伐又乱又急，路简看不下去，抓住了她的手腕，只是这姑娘着急，一下子没了好脾气，“放手！我妈妈还在楼道里！！”
那双黑眸亮了下，手松了松，又一次抓紧，带着任朝晚往外跑。
距离任朝晚住的小区，走路也就十五分钟的路程，与其等公交或者打出租在这下班的晚高峰铁定会晚上几十分钟。
所以路简的选择是明智的，就算是下雨的天气，这样也是最能节省时间的方法。
——小区门口。
“这里不让进小姐，”门口保安拦住了她去路，“很危险，里面还有五个人——”
“我妈妈在楼道里，你让开！！”像是发了狠，任朝晚推开门卫，一个劲往自己住的那栋楼里赶。
路简看着她的背影，急忙跟上，在路口处，看到了个头上绑着黑色纱带的男人，他的左眼处有条很长的疤痕，方向是朝着任朝晚去的。
“小子，”路简快步过去，挡在他面前，仔细一看，这人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看起来很年轻，“看着点挥。”
能见度较低的夜晚，只有盏路灯闪烁了几下，在路简那看似善意的笑意里熄灭，他望着男人手里那把刀，语气轻佻，但也极为森然：“刚刚走过去的是我女朋友，你刚刚要是伤到她了，我就没现在这么和你好说话了。”
他见那人要抬手，反手掐住了手上的筋脉，因为力气不小，那人手中的刀掉落，只剩下一阵哀嚎。
警察闻声而来，路简没时间废话：“交给你们了。”
看到停在不远处的任朝晚，他想也没想跑了过去，伸出手：“拉着我，我能保护你。”
“你——”任朝晚想说些什么，但被路简堵了回去，“我舅舅是武警，我从小会打架，很厉害的那种，别担心。”
任朝晚垂下头没接话，其实她想说的不是这个。
寻思了下，她说：“我是说，你别松手，我害怕。”
脚步一顿，路简盯着她的脸，笑了出来，点了点头，带着她上了楼。
一楼楼往上走，没有再见到任何劫匪，路简心里大概有数了，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谁？”一道女声颤抖着响起，任朝晚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的妈妈。
“是我，妈妈，是我，朝晚。”任朝晚循声扑进言蓝怀里，路简则在一旁开门。
三个人进了门，客厅的灯被打开，橘黄色的暖灯让不安的心安定了些许。
言蓝看了眼任朝晚身后的男人，脸上立马堆起了笑容：“小路！！”
路简吓一跳，连忙站得笔直，脸上也露笑，“阿姨好。”
“你和朝晚同居啦？哎呦喂，我上次才和朝晚说过，没想到你们动作还挺快，”言蓝顺势牵住两个人，朝客厅沙发边走去，“要我说啊，按着速度，我是不是过两年就能抱孙子啦？”
任朝晚：……
路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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