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短暂的回忆和结束
不是的，是只对你一个人这么好。
不是的，是因为想要对你好。
不是的，是因为我好像也喜欢你。
“早点进去睡觉吧，明天还要工作，碗筷放着，我来收拾。”昏暗的客厅，男人的手掌在她的头顶停留，发丝微微蹭过手掌心，痒意蔓延进了路简心底，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想法，最终手臂垂下，“做个好梦。”
任朝晚觉得自己现在很丢人，因为只能丢下泡面碗落荒而逃，眼角那一抹红不易被察觉，一股脑钻进了卧室。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路简一人。
按照他所说的，将一切收拾干净，然后躺在了沙发上。
今夜的温度不算高，路简裹着浴袍直接睡到后半夜感觉到了冷意，困意消散了大半，只能闭目养神。
忽然，身上一沉，他倦怠的掀了掀眼皮，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身前的“重物”。
是张被子。
窸窸窣窣的动静，是面前这个姑娘给自己掖被角时发出的。
月光透过落地窗的玻璃洒进来，柔和的光打在了任朝晚脸上。
她细长的睫毛在月光的映衬下，像鸦黑色的羽片沾了泉水，恬静温吞，美好得不真实。
淡如琥珀的眸色里，仿佛有一块冰在眼底化开，涟涟水色，泊泊含情。
路简深知自己再看下去必然会被发现，便狠狠闭上了双眼。
脑海里浮现出任朝晚往日的模样。
他第一天上班的时候，任朝晚也是一脸恬静地趴在工作台上睡觉。
因为是从sans总部调来釜城的缘故，大家看到第一天就“罢工”的任朝晚难免会议论纷纷。
可不过是过了一周时间，她就和办公室所有人打成一片，时不时还有人送好吃的小零食在她桌上。
再后来，因为上司按anent的要求，将他们两个人单独设立在了一个办公室里工作。
他还能记得，任朝晚第一次看到自己和路简被安排到一个办公室时的错愕表情。
一大早上上班，嘴里叼着个鲜肉包子，看到透明玻璃办公室时和别人讨论谁这么倒霉被这么安排，随后看到自己名片被挂在那墙上后，包子都掉地上了。
那时候她说什么来着？
哦。
——“我三块钱的早餐。”
那惋惜的表情，简直历历在目。
那天她甚至觉得她没睡醒，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的上司，最后上司不耐烦把她电话拉黑了整整一星期。
也就这一星期，她接受现实了。
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们同一办公室引来无限遐想，渐渐有人传起了他们的绯闻。
其实嗑疯了之后，也不光是——总部大佬包养小白脸这一种说法。
还有什么《隐藏娇妻其实是间谍》。又或者什么《老婆监控器》，这种乱七八糟的女a男o人设。
路简觉得好笑，所以随随便便找一个来逗任朝晚。
当时路简就一个想法——小姑娘进步了，至少饭团没再掉。
至于心理素质——
还有待提升。
这夜里，直到任朝晚帮他掖好被角离开，他都回想了很多。
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事情。
明明她任朝晚在别人面前很温柔，很乖顺，很聪明，很懂事，很体贴。长相也可人。
但是在他面前，她会尴尬，会无语，会着急，会生气，会害羞。
总得来说，她不擅长对付自己的同时，会把内心里的自己毫无保留地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
然后路简又在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记忆里找寻了很久，他有了答案。
——从他们第一天认识起。
从他们只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起。
她渐渐放下心绪起，他渐渐多出笑意起，他们的关系，就已经不同于普通了。
不由得，路简嘴角又牵起一抹笑，轻声话语落进空气，“我好像拿你没办法了，任朝晚。”
我好像也对你动心了，任朝晚。
在看你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懵懂，和面对我时，不好意思红起的耳尖，经不起我逗时的害羞。
我，好像也压抑不住对你的喜欢了。
———
隔日。
任朝晚起来时，客厅沙发上已经不见路简的身影。
江言蓝坐在吧台椅上吃早餐，是一盘小笼包和蒸饺，外加两份小米粥。
任朝晚看着正吃得开心的母上大人，她这次识相了，没先坐下，“路简呢？”
就见自家妈妈把手心摊开在自己面前，手掌心上躺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早饭都准备好了，你和阿姨两人份的，我先回家了，公司见。
看见这张纸条的第一眼，任朝晚是懵了一阵的，满脑子都是路简就穿件浴袍跑出去的样子。
有点——刺激？
她跑到了洗手间，发现烘干机上的西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干净的浴袍。
路简昨晚穿的那一件深灰色的。
忽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妖孽般的身材，宽肩窄腰，甚至还有隐约可见的腹肌。
遏制不住，任朝晚心跳又漏了一拍，随即疯狂跳动。
拍了拍自己的脸，“任朝晚！不要胡思乱想！”
对自己悄声说完这句话后，那句记忆犹新的——“任朝晚，不要喜欢我。”刹时打破她的幻想与心动。
像是一盆冰水，将她浑身彻底浇透，冷得刺骨。
抱着这样的心绪洗漱完，终于能坐上了椅子。
任朝晚咬了一口蒸饺，发现味道出奇得好，诧异的望向了江言蓝：“这不是速冻的吧？”她记得她没买过，而且这里方圆几里也没有卖蒸饺或小笼包的店。
江言蓝没正面回答，目光盯着料理流理台上的碗碗碟碟还有砧板。里面还有至少一半的牛肉馅，只是面皮已经所剩无几了。
任朝晚看了看碗里的蒸饺，又看向了洗手间里烘干机上的浴袍。
她笑了起来，鼻子有些泛酸，心里犯着嘀咕：路简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好像没办法不喜欢你。
————
“朝晚姐早！”这是迎面朝她走来的第五声招呼了，而且每个人见她都面带笑意。
任朝晚不解，但是也礼貌性的回笑了下，也就是动动脸部肌肉，挤出两个梨涡的事儿。
一路到办公室，不出所料。路简已经开始他一天的工作，任朝晚走进去，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将手里的保鲜袋放在了他桌上：“你做的蒸饺很好吃，但你应该一个都没吃到。”
所以我给你留了几个。
路简看着那一袋子蒸饺，沉默了许久，又抬眼看向任朝晚。
她面色紧绷，好像怕是尴尬，所以目光凝重的望着保鲜袋，似是想看出个洞来，愣是不与路简对视。
路简：“你怎么知道我没吃？”
任朝晚：“我临出门前抛了个硬币。”
男人挑了挑眉，嗯了一声。
“上天说正面你就没吃过，反面就是你吃过。”她面不改色，还挺正经，“结果我就抛了个正的。”
路简：……我信了，真的。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
因为今天起得早，所以她本来就有大把时间耗着，于是吃饭的时候，问了江言蓝吃了多少个，然后自己吃一个数一个。
她是没买速冻蒸饺，但是她买了蒸饺皮，所以翻开冰箱后，看到数量锐减的蒸饺皮，看到标签上写的原数量，她简单做了个减法。
又数了数一共吃了多少个，和剩下多少个，确定路简没吃过，才将剩下的打包给他。
那个时候她做的这些事江言蓝看在眼里，说了句似曾相识的话——“任朝晚，你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这一刻，她好像也觉得自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只是不同的是，小孩子委屈能放声大哭而她不行。
任朝晚想，这也算是她作为成年人和孩子的区别吧。
——工作台上的保鲜袋淡出了任朝晚的视线，她呆滞的目光渐渐有了聚焦。
面前的男人一手捧着保鲜袋，另一只一手挤出一个蒸饺，吃了一口。
也就五分钟的时间，路简将蒸饺一扫而光。
任朝晚看着他，抿了抿唇，想起江言蓝嘱咐的话——“说真的，我这次来这没和你打招呼是因为你爸对路简很不满意，但我待了这一天，倒是觉着你配不上人家路简，所以你还是对人好点，别到时候被人甩了。”
只是这些话，她不想和路简说。
因为她知道他很好，如果他们在一起，也只会是她配不上他。
任朝晚：“我们——”
路简：“合作——”
两个人同时出声，没想到对方都有想说的话。
“你先说。”路简不着急，他垂头看着手中新打印好的资料，先让出了话语权。
闻言，那姑娘的手紧紧攥住衣角，“我们还是结束这段关系吧。”
“我们本来就没有关系。”几乎是她刚说完话，路简就把这句话接上了。
“我们本来，就是因为合作原因，才不得不一起工作的，所以我们顶多只能说是短暂的朋友，”他翻资料的手越来越快，“至于你说的那层关系，如果不是为了帮你应付叔叔阿姨，我们也没有那表层关系。”
“任朝晚，”他的手停下来，抬头看她，“我刚刚说的这些，你明明都知道。”
所以，你又在明知故问些什么？
这句话不用他说，任朝晚都清楚。
不同于以往，今天路简看她神情都不一样，像是一夜隔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情谊与关系，淡漠而疏远，就好像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他神情倦怠而不耐烦。
默默垂下脑袋，她回到了工作岗位，她想起路简说过，工作时间不要谈私事。
既然做不到让他对自己动心与喜欢。至少不愿意让他对自己讨厌。
“还有，”任朝晚脚步顿住，她继续听他说，“我们至今为止合作了六个月左右，原定计划是还剩六个月的，但是我已经将我们完成的东西上交了，上面领导看过后，说我们还剩下两个月不到能够彻底完成。”
“我向他们打包票，最多一个月。”男人看了看腕表，将收拾好的一沓资料揣在怀里，拉开了玻璃门，“因为我这里的工作已经全部结束了，你那边还剩最后一步，别说一个月了，一星期你就能完成。”
看着路简的背影，任朝晚脚下像生了钉子一般，驻足停留。
“不用一个月的，”她兀自喃喃，“最后那个流程，我今天早上已经完成了。”随后，她盯着那已经发出去的邮箱文件，久久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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