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相见
大军离开帝都整整七日，杳无音讯
午后，庭院深深，一汪清潭，潭上掩映的菊花，随风晃动
合着一身红衣，慕玄侧坐于亭中的廊上，伸手无意的在水面上划来划去
秋日里还是有些烦闷
“小姐，小姐”娇喘嘘嘘的书锦，手里捏着一封书信，远远的扬起了手
慕玄忽的站起了身，脸上也是露出了明显的笑意，接过书锦手中的信
信上并无其他，只有四个字：安好，勿念
是大哥的笔记！这些年里，慕卫虽没有回过家，但书信来了不少，她一眼就认出了笔迹
接近十月的北方，天已经渐渐变冷，大军整顿后又行了七天，第八天抵达离国边城墨城，扎营，修筑攻防
绿色旌旗在风中咧咧作响，绿色是东离的颜色
登上城楼，放眼望去，黄沙漫天，尽头的另外一端便是北赤了，大战在即，慕天仁只是站在漫天黄沙里，显得格外落寞，他赫然眺望的是西方，似乎陷入了回忆
十七年前，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同样的绿色旗帜兀自出现在眼前，他领着守城的将士不战而降，城破国亡
伸出双手，手掌的老茧摩挲着泛着轻微的触痛
“父帅。”慕卫自身后缓缓走来，他的眼中一人，寂寂而站，背影苍老！他同慕天仁站在一起，同样眺望西方某一块不知名的地方
慕天仁略略回神:“不听话”
他不希望慕卫回到战场！！
“父帅要北征，为什么不派人告诉我？”孩童时代他还能经常坐在父亲肩头，如今不知不觉他竟然高出了半个头，再见到的那个印象里健壮的父亲，才发现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岁月的指纹
他终究老了，自己再也不能骑在他背上
沉默，无尽的沉默！
大军经过十几日的休整，显得精神奕奕！这一日碧空万里，是北方难得的好天气，慕天仁集合五万大军开跋，战，终于来临了
帝都，京城一如既往的平静，车水马龙，大街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杂耍的敲锣打鼓声，买卖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混杂在一起
唯有一处，至始至终都与尘世格格不入
“师父，这局棋走的如何？”上次显然自己落了下风，要不是慕家小姐忽然到来，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先离开！这一次伏离下棋明显用心了很多
“铤而走险。”
并不是一般人会选择的方法，即使五岁就跟着自己，显然他还是不确定面前的少年心性如何
机智过人，有时未必是好事！做事执着本不是坏事，就怕偏执
执黑子的手悬于半空，棋子从细长的眉眼前扫过，然后稳稳的落在白子的中央，挑眉看向清远大师
原本平淡的脸上一抹讶异之色一闪而逝，这是常人都不会走的路数，多少年前，也只有一人这样走过！！盯着他，又似乎再看另外一张脸
双手合十：“徒儿，可信命？”
“不信。”斩钉截铁
“师父”慧明站在屋外，“慕施主在大殿，说要拜见师父。”
清远看了看伏离，每次有人来，他都会走，这次怕是又要破窗了
伏离并未离去，而是安静的坐在刚才对弈的位置上，右手托腮，左手轻轻捏着一枚棋子，来回摩挲，若有所思
细长的眉眼，如雕刻一般的五官分明，薄薄的唇瓣轻抿，都说薄唇都是凉薄之人
清远看了一眼伏离，示意在问他走不走！伏离只是撇了撇嘴，笑了！
“去请进来吧”
大军出征后，来这里似乎成了她唯一的爱好
进屋，她一抬眼，两相惊艳
面前的男子，毫无顾忌的盯着自己，眼底倒是一派坦荡
面前的女子，以同样好奇的眼神盯着自己，反倒显得真诚，毫无矫作之意，随即看向一旁的棋局，这次明显黑子胜了
难怪不跳窗逃走了，原来是下棋赢了！
“这是小徒。”
慕玄看向已经起身的伏离，大师的徒弟不是应该是和尚吗？想着便抿起了嘴，像是害怕自己笑出来
“在下伏离，有幸。”
慕玄微微一笑：“慕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慕施主今日前来听禅，还是对弈？”
伏离已经弯着身在清理棋盘上的棋子了
“今日，我便求签吧！”
伏离也是停下转过身来，悠悠说道：“慕小姐信命？”
“不信”嘴上说着，手已经握着装满签的竹筒，晃了两晃，直至一根细长的竹签蹦出落地，清脆的声响
三人铮铮的盯着同一处地方，地上，原本完好的竹签齐齐地断成两节
弯腰捡起，看向清远：“断了！大师可否解？”
清远接过两半竹片，打量了起来，倒是一支上上签
“无解”一旁的伏离先开了口，只是撇了一眼这支签，显得并不太在意
“阿弥陀佛，老衲解不得。”
慕玄微微一笑，才道：“反正我也不信命，无妨”
好聪明的女子！！！伏离不自主的又盯着这张脸看了看。
直到一抹余晖斜斜的透过窗照进禅院内，房内的三个人才纷纷起身，桌上的棋局似乎又变成了残局，慕玄盯了它半响
刚才黑子走棋，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招！！她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的□□，她觉得这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天要黑了，我送小姐回府吧！”本该疑问的语气，伏离却是不容反驳的肯定
微微一笑，拒绝未免显得矫情
夕阳的余晖，斜斜，隐隐，婵婵，两人并肩而行，红衣似火，玄衣如墨。黑白分明的两条绸带随风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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