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西昭八王爷

东离俊帝十八年春，布衣宰相戚夜昭五十大寿，一时间相府门前，车水马龙

        据说丞相刚刚上任之时，朝堂之上议论纷纷，疑声四起，只不过半年，他便肃清朝纲，仿佛一夜之间，反对之声销声匿迹

        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朝堂之上，再也没有疑义

        帝都的话题从此离不开这布衣丞相，说书先生将他的故事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

        只有一点，他并没有提拔任何亲眷，甚至没有听说他有亲眷

        最繁华的帝都大街，最热闹的相府朱门，高高擎着的两盏大红灯笼，贴着巨大寿字的大厅聚满了人

        戚夜昭身着素服，惯常的客套着

        三顶大轿齐齐落在相府门口，一席红衣的慕玄跟在父兄身后，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很多都带上亲眷

        慕玄对这些没有太多兴趣，显得兴致不高，进屋肯定免不了一阵恭维，她长长叹了口气，跨了进去

        大厅内人影攒动，招待客人的桌子从厅内一直摆到了大门，对着大门的主桌旁还摆着一套桌椅

        慕玄也只是平静的扫了一眼，似乎不太关心

        寒暄过后大家纷纷落座，慕玄坐在慕天仁身后倒也显得自在

        马蹄声切，一阵马嘶从门外传了进来，显然人已经到了门口，众人一时之间都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齐齐的望向门口

        门外欣长的身影在众人注视之下出现，玄色的长衣，玉冠高高的绾着发，在阳光下射出一道淡淡的光辉，那双似乎能摄人心魄的眼，浅浅的带着笑意

        伏离！

        慕玄明显也是一怔，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她总感觉他身上有一种与身俱来的高贵

        伏离单膝跪地，抬手道：“孩儿恭贺父亲。”

        慕玄发现坐在席间的众多女眷，有些已经不自觉的盯开始窃窃私语，时不时瞥过来两眼，似乎有些娇羞，慕玄笑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余光掠过父亲的时候，发现其他人的双眼都盯着这位丞相的公子时，唯有父亲一直看着戚夜昭，似乎脸上写满了事，有一种不知名的情愫，自己看不真切

        过来！戚夜昭抬手招呼伏离坐了过去

        席间竟是些互相恭维之声，仿佛朝堂之上的针锋相对这会儿统统消散了

        慕玄只想，这场宴席赶紧结束

        酒过中旬，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似乎又有人过来了

        这个时候才来的人！和所有人一样，慕玄的眼睛早就飘了出去

        一袭绛紫色的长袍，金丝滚边，黑色的盘扣上绣着蟠龙，紫金冠束发，微微上挑的眉眼，唇瓣轻抿着微微上扬

        看清来人，戚夜昭从位上站起，其余官员脸上写满震惊，跟在戚夜昭身后垂首，然后纷纷下跪，高呼：“叩见三皇子殿下，殿下千岁。”

        三皇子离旭尧，据说是个从小不被俊帝喜爱的皇子，在宫里像是个隐形的透明人，他倒也乐的自在，朝堂之上的事一概不问，其他皇子求着建功立业，他倒好，日日游手好闲，和宫女太监玩在一处，不思进取，仿佛像个笑话

        “免了，免了，我不过过来讨杯酒喝”他撇了嘴，漫不经心道，“这里人多，热闹，”

        众人的眼中看不出敬意，都只觉得他是游手好闲，出来找乐子

        “殿下还请上座。”戚夜昭沉声道

        “不必，我就不喧宾夺主了”他挥了挥衣袍，找了个空位便坐了下来，“还是坐在美女旁边舒服些”他边说边看向旁边的慕玄，咧嘴一笑

        登徒子！慕玄并没有理会

        离旭尧脸上一股莫名的笑意，倒也不在意，死皮赖脸凑过来问道：“慕家小姐？”眼神很戏谑

        慕玄瞪了他一眼，冷淡了回了句：“是”他离自己太近让她很不舒服

        他呵呵一笑，轻佻的眉眼扫过这张素净的脸：“本皇子记住你了。”

        大厅之上又开始了推杯换盏，偶尔还有很多目光投过来～

        离旭尧更多的时候是同周围的女眷聊天，忙得不亦乐乎，只有慕玄不太搭理他，偏偏他最喜欢凑在慕玄跟前说话，在别人看来甚至觉得慕玄看不起他，都很想笑但又都不好意思

        有时候被人记得并不是一件好事

        宴席持续了一个时辰，众人才纷纷散去！慕天仁吩咐她和慕卫先离开

        丞相府的书房内，戚夜昭背手而站，仿佛等了很久

        慕天仁站在门外，似乎在整理情绪，长长一叹扣起了门扉

        进来！

        第一次在朝堂之上见到戚夜昭，他面色难看，竟有一丝欣喜，又隐隐担忧，情绪很复杂

        十五年前西昭，他开城投降之后，保住了全城百姓安全，唯独西昭的皇室，在拼死抵抗之后被东离大军灭了个干净，那场疯狂的屠杀持续了一个晚上，哀嚎划破了夜色

        他跪在宫门外，抖的厉害，手紧紧的攥拳快要捏断了手里的长剑，第二日一早，从宫内出来一个血人，如恶魔一般脸上还躺着血迹，他舔着唇笑的猖狂，盯着慕天仁一脸的鄙夷和得意

        “尊夫人昨夜生了个女娃，回东离之后我会派人送到将军府”说话的正是如今的俊帝，也仅仅是在两年之前，他刚刚弑兄夺了东离的江山，这是个心狠手辣极尽变态的人

        “哦，对了，放把火烧了吧”他哈哈大笑“这件事你做最合适”

        大火烧了整整七日，那一战，原本强盛的西昭像是气数已尽一般迅速崩塌，没有人知道西昭的八王爷因携着家眷在塞外牧羊多年逃过了此劫

        西昭的八王爷是西昭先帝流亡与一塞外女子生下的，在母亲去世后被先帝带回了宫，但他对权势毫不在意，也未参与四处征战，喜欢云游四海，习惯塞外天地的生活，在那里还有一生挚爱，于是早早的退出了西昭皇宫，表示甘愿一生放牧塞外

        因此，他的存在更像是西昭朝野的秘密，所以他躲过了东离的追杀

        他再次回来的时候，西昭已经灭了，连个灰烬也没有，从天地间消失一般，恍若从来没存在过

        之后便销声匿迹了！

        慕天仁嘴唇干涩，半天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就算是现在立刻死，他也觉得是一种解脱

        于是，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头重重的嗑在地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良久，戚夜昭才转身，没有表情，眼神及其阴冷，像是动了杀心，在极力克制一般

        下一秒他移步到了慕天仁面前，就这样眯着眼看

        枉他当年和他最谈的来，视他为生死兄弟，他每每征战结束之后都喜欢去塞外走一走，甚至一度想放弃刀光剑影的生活，也如他一般恣意的生活

        他们总是把酒言欢，甚至说道若是他有个女儿，定要结为儿女亲家

        也就是这个他当成生死兄弟的人，成了灭他满门的帮凶，那时候他发誓，他一定会让他也尝尝这滋味，从他开城那一刻，他们已经断了情谊

        他极力克制情绪，当场杀了他，他不觉得痛快！“当年……你没有对我痛下杀手，你后悔吗？”也不等慕天仁回答，他又开口道：“我回来，就是为了报仇的！”

        慕天仁仍是一句话没有说

        “你可以现在就去揭发我，这样你又可以立功了”他的声音特别冷

        “我……只求你，保留我慕家最后血脉，我愿一死”他早就不想活了，在十五年前，但他如果死了，那个屠夫说过，他敢死就屠他满门

        “你早就该死了，当年就该死”他低吼道

        ……

        在散席之时，伏离冲她点头致意，离旭尧就站在不远处玩味的看着，也走上前去

        “旧相识啊～我说席间慕小姐对我如此冷淡”离旭尧撇了撇嘴，声音远远的就传了过来

        伏离拱手道：“一面之缘”

        慕玄白了他一眼，淡然道：“登徒子！”显然她不想给他留面子

        他眉眼一抬，也不在意，看向伏离的时候惨然一笑

        “期待下次见面”说完转身，挥了挥手，“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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