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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缄言


民国十六年。

        “蒋丫头,蒋丫头,蒋添。”

        长年一路从报社跑到裁缝铺子,嘴里喊个不停,手里拿着林记糕点,唐家蜜饯,不晚花店的花,另加两串糖葫芦,大包小包的尽是蒋添喜欢的,气喘吁吁的跑到铺子中。

        “张长年,怎么又买那么多东西啊!每次都吃不完,幸亏邻居家的的小子喜得吃,要不你这都浪费了,还累的一身汗。”

        蒋添大老远的就听到长年的声音,想必肯定又带了许些东西,累的满身汗,便早早地拿出手绢,等着给长年擦汗。

        “这些都是你喜欢的,但凡是你喜欢的,我又怎么能不给你带。”

        张长年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多么的像过自己的父亲张代予,其实,除了长相像极了母亲江漫,其它的别无二样。

        长年的父亲是清朝某位亲王的后代,虽说清朝没了,但骨子里的傲气却不减当年,从不依靠他人,便能生生的闯出一条血路,时间仅用八个月零三天,就成了当时有名的银行家,方颜的母亲清颜,最最看不得的就是他那一副样子,骄傲自大,且一直认为自己不需要同谁结为连理,还觉得是个束缚,清颜是个机巧灵敏的小丫头,一来二去,关系好了起来,直到清颜结婚消息的传来,不禁想着要不自己也结个婚?生个孩子玩?

        当时清颜听了此事,笑个没完,时不时还要搬出来说说,张代予竟然还需要夫人?哈哈,不过还是上了心的,没少拜托方国忠找他那些个女同学问问,就是始终没个看对眼的,他看不上人家,人家也看不上他,时间一长,方颜都出生了,这才寻得良人,张长年的父亲,讲是江漫追的他,可真相谁都知道,谁都不说。

        结婚的张代予对谁都爱答不理,谁的脾气也不顾及,只听江漫小夫人的,言听计从。

        怕是今天倾心的长年像极了父亲,为一人,甘愿伏臣。

        父亲张代予想要长年子承父业,可如今这一意孤行的模样,执笔述世,只图心中所求,也是像极了父亲。

        “嘿,蒋丫头,明天带你出去玩可好?”

        张长年想要去牵蒋添的小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蒋添巧妙的转了个圈,因为是在裁缝铺中间整理东西,要来回转个不停。

        蒋添听到长年的话,便双手抱起环绕在胸前,蒋添和蒋衍生的俊朗不同,长像更加秀气明朗,笑起来明媚皓齿,好看极了,声音也是柔软舒适的。

        “出去玩?去哪?我走了这铺子怎么办,要是方颜姐有什么消息我错过了怎么办,张长年,你倒是轻松,也不忙,我这可一大堆事呢!我现在可是大忙人。”

        “什么嘛!一直这样忙着还要累坏自己呢!再说了,已经给方颜姐请示过了,假都批了,你不出去,那我写那么多稿子可不白写了。”

        长年委屈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能和蒋添出去,还真是容易伤心啊!

        “嘻,我说着玩的,不就是出去玩嘛,我乐意着呢!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可行?对了,上次给你做的衣服穿着可舒服?最近铺子里新上了颜色,想来适合你,再给你做几身。

        还可以和我哥寄过去些,以前都是我陪哥哥身边的,贴身小事也是我做的,现在离了我,也没个人照料。”

        想起蒋添从小没了父母,只有哥哥相依为伴,如今蒋衍生又加入国民党,在这特殊时期,确实心中难求安稳,担心乃是常有之事。

        “蒋丫头,你哥那么大个人,总不能照顾不好自己吧!你就放心吧,肯定好好的,再说了,警司哥也在,对了,不是要给我做衣服,赶快带我去看看!带你出去玩。”

        蒋添抬头说了句,“好。”

        自从周同接手纺纱厂后,工厂进行了一系列的变革。

        “周同呢?周丫头”

        一众人纷纷扰扰的闯进周同的公司,毫无秩序可言。

        周同因为个头高,就显得不是特别瘦,看上去刚刚好,今天穿了一身红色的长裙,头发是标准的黑长直,另带着黄色发带,本就长得无可挑剔,这样一眼望去,另无数人艳羡。

        “不要告诉我,你们一群乌嚷嚷的跑到我这里,无非就是特意想告诉我怎么做?嗯?”

        说话间,周同已从门口到了正中央,傲世众人,真所谓,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不是我说周同,你这性子就不能改改,我们来是给你提建议的,是为了你好,你这才接手公司几个月,我们怕你走了歪路。”

        一个看似长相老实忠厚的中年人率先开口。

        其他人像打开了话匣子。

        “对啊!为你好。”

        “还有那纺纱厂不能招那么多工人,浪费钱还没用。”

        “那纺纱颜色你也不能混着来,要不不好适应市场,那生意怎么能好呢?”

        “你那工厂安排不对啊!我给你讲。”

        周同听到就烦,深呼吸,抬手。

        “好好好,就到此为止,好吗?我周同从六月前接手工厂,不能说月月有盈余,但也绝对算不上有亏损,也知道你们当初不同意我父亲那么早把工厂交给我,觉得我小,不能理解我能干啥啊!就是一小屁孩,就怕把这一切都毁了。

        等了几个月,你们也终于来找我说,也不能算说,对吧,咱是谈,今天我周同把话放这了,我有事,我都不会让工厂有事,更会把它经营的蒸蒸日上,不负你们这么多年来和我父亲的呕心沥血。”

        话毕,周同面向长辈们深深鞠躬。

        “既然周丫头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有底了,周丫头,你可放别放心上啊!我们就是忍不住,不是冲着你来的,我们这些当长辈的,对事不对人。”

        “叔,你们就把心放肚里,我知道你们对事不对人,我也是,得罪了。”

        周同似笑非笑的回答。

        “好了好了,周丫头,我们从小看着你长大,不知道你什么样?这脾气上来了,我们可扛不住,今天来你父亲也知道,就要个底,心里舒坦。”

        “对,没事了,我们就先走了。”

        “哈,好嘞,你们放心,慢走。”

        不送,周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这些个老家伙明显就是讨伐我的,给我整这一出,哼,能让你们挑我的错?没门,周老头也是,竟然不拦着。

        “咱不管他们哈,收拾收拾,咱继续干活。”

        嘻,看看方颜寄来的发卡,这次是什么款式的。

        头上的黄色发带是方颜给买的,是千里迢迢,跋山涉水的惦记。

        身上穿着方警司买的裙子,是费了一天时间才将鞋子哪个穿着舒服弄明白,并精挑细选颜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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