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荒诞闹剧
云青久与苏逸萱回到屋子里,分别在桌子两边坐下,苏逸萱殷勤地给她倒茶,眼巴巴地等着她讲虚境中的经历。小黑不知是不是白天飞得累了,此时蹲在云青久的手边睡着了。
云青久理了理思绪,捡印象比较深刻的几件事给她讲了,后面惊心动魄的梭罗之狱,她至今心有余悸,不想多提,也就简略带过了。
“我也是第一次进虚境,从前我爷爷也不许我打探这些。那虚境外面看着云雾缭绕,进去后,拐过几个狭长的路口,就到了宽阔的地带,景象与外面全然不同”
云青久声音甜美,苏逸萱将手肘搁在桌子上,撑着头盯着的看着她,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还要问些问题。
外面苏佑君本来守在院门口的,不知何时也到了屋外,靠着窗户抱剑细听。对于江湖人来说,虚境是神秘又危险的地方,进去的人很多,能全须全尾出来的大活人并不多见,因此,难得有亲历者,淡定如苏佑君也有些感兴趣。
“这么说,你和那位英俊公子是在天台虚境里才认识的?”在讲到自己从崖上摔下来的时候,苏逸萱突然打断了她。
“呃,是呢,那时我掉下来,刚好砸到了他身上,倒把他伤得不轻。”
“这就是缘分啊!”苏逸萱双眼放光,“云姐姐,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云青久被她的目光看得发窘,喝了口茶水接着给她讲他们是如何逃出来的,并没有苏逸萱想象中的那些浪漫桥段。
说起来她虽然在外称穆昊阳是她的朋友,但真正相处的时日只有山洞中的那几个时辰,也就比陌生人稍微熟悉那么一点,谈不上是“朋友”。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便于跟外人解释,穆昊阳还不定愿意认她这个朋友呢。
周先生和尤大夫都诊断出他是受了内伤才会昏迷不醒,与云青久关系不大,可崖底共患难一场,她也没办法就这样丢下他,只有想办法治好了穆昊阳,她才能安心离开,继续去寻找父母线索。
两人聊得兴起,直到钱大娘端着药进来,她们才停下去帮忙。
“我这儿多久没这么热闹了,”钱大娘双手端着个一尺见方的托盘,正中间放着的碗冒着热气。她看着两个活泼靓丽的女孩子,笑弯了眼睛,“这辈子也没福气得个女儿,亏得你们不嫌弃我老婆子。”云青久和苏逸萱也都笑了,一左一右去搀扶她。
几人端着药进了柴房,躺在地上的穆昊阳依旧无知无觉。
苏逸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像是在看一件珍奇的宝贝,目光移到那双缺乏血色的薄唇时,突然转头道:“他都没醒,这药可怎么喂呀?”
“这”云青久也有些为难,转动着脑筋想主意。
“我知道了!”苏逸萱兴奋地喊:“我在话本子里看到过,英雄受伤昏迷,就要有一位美人儿给她喂药,像这样——”说着,她闭上眼对着云青久嘟起嘴。
云青久看明白她的意思,脸色爆红,忙道:“你哪里看来的,哪有这样喂药的!”
“就有就有!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
“不可以!”
“哈哈哈,小苏懂得不少嘛,不过,咱们这回不用‘那样’,咱们用麦管!”钱大娘不知何时从旁边草垛里摘出了一根笔直的麦管,此时正握在手里,笑盈盈地看着她们,“小云,你过来将他的上半身扶起来,小苏,你拿着布巾,帮忙擦掉溢出来的药汁。”
“好!”两人停下拌嘴,行动起来。
云青久托着穆昊阳的头,将他扶起来,半靠在身上,钱大娘一手拿麦管,插进他嘴里,一手缓缓往管子外面那头注药。
这种办法不算妥帖,三人折腾了许久才喂下了一碗药,等扶他睡下,皆是松了一口气。
喝过药后,不知是热气熏的,还是发了药效,云青久看着穆昊阳的脸色总算不那么苍白了,安心了不少。前段时间她还伤着的时候,时常来看他,担心他熬不过去突然停了呼吸,一颗心总是悬着。
夜里,钱大娘留他们住下,苏逸萱很高兴地答应了。
云青久也觉得新奇,自从爹娘离开后,她还没有跟人一起睡过。青岩堡与世隔绝,云青久同辈就只有她一个女孩子,此时能交到同龄的朋友,她也很高兴。苏逸萱虽然任性了点,但为人真诚活泼,跟她相处让人心情愉快。
晚上两人躺在一起,都睡不着,天马行空地聊着,苏逸萱话多,云青久大多数时候都听她讲,很快就被迫将她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摸清楚了。
天将明时,两人终于有了睡意,却听见院子里有响动。
云青久警觉地翻身起床,透过窗缝往外看,看见钱大娘的身影,她来来回回进出厨房,看样子是在准备吃食。
“云姐姐,怎么了?”苏逸萱睡眼朦胧,不愿意起来。
“是钱大娘。她在村外官道旁开了个茶馆,除了个半大小子当伙计,就只有她一个人忙里忙外。”
云青久小声解释,她这些天在这里养伤吃住,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钱大娘天还未亮就要忙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可她现下什么都没有,连抓药的银两都是钱大娘给的,这份恩情,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苏逸萱听了云青久的心事,思索片刻,提议道:“云姐姐,你和那位公子去我家住吧。”
云青久下意识要拒绝,又被苏逸萱打断了,“你先听我说完,我爹是郅州城城主,家里不知养了多少清客护卫,我请你当我的贴身护卫,只要你留在这里一日,就要贴身保护我,直到你和那位公子离开。”
“萱萱”这个提议很诱人,云青久无法拒绝,她握住了苏逸萱的手,无声表示谢意。
云青久一夜未眠,再次见到钱大娘时,她趁机提出离开。
钱大娘虽然不舍,但她两头顾也实在是难以应付,且穆昊阳伤一直不见好,躺在她的柴房里十分不利于修养。吃过早饭后,便红着眼帮云青久他们收拾好行装,送他们上了马车。
马车是苏佑君回城里赶来的,本来他怎么都不愿意放苏逸萱一个人在这里,怕她再跑路,直到苏逸萱交出身上所有的银两和值钱的首饰,他才勉强相信了她保证不偷溜的诚意,独自骑马回去驾车。
上车时,钱大娘依依不舍,云青久握着她的手保证:“钱大娘,等我治好了穆大哥的伤,就回来看您,您好好保重!”
“好好,我好的很,有什么难处,再回来找你钱大娘。”
回去路上,云青久留在马车里照顾穆昊阳,小黑也蹲在车内的小茶几上休息,云青久心疼地摸摸它的头,这几天小黑都不怎么精神,大概是之前的伤还没有痊愈,她却没怎么照顾到它。因为有伤号,她们响午出发,一直到天黑才到郅州城门外。
苏逸萱考虑得周到,她让苏佑君回去备马车时,就让他告知了父亲,又安排好客房,等人一到城主府,立刻就能安顿下来。
云青久本就没什么行李,一身穿旧的衣裳,一柄没有剑柄的剑,还有一只乌鸦,这就是她的全部家当了。她在苏逸萱给她准备的房间里转了一圈,赞叹不已。
没多久,苏逸萱就进来了,手里抱着几件衣服。
“云姐姐,这些天你也累了,到了我家你大可放心,我让人备了热水,你先梳洗,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去找尤叔叔来给穆公子看病!”苏逸萱一边说着自己的安排,一边将衣服放在干净的床铺上,“这些是我还没穿过的新衣服,云姐姐你千万别嫌弃,先将就穿着,等给穆公子看完病,咱们就去逛街,给你买合身的!”
“萱萱,这些就够了,你考虑得真周到,谢谢你!”
“嘎——”
小黑从窗沿上跳下来,飞到床上,用嘴去啄那些绣着精致绣纹的衣服,被苏逸萱捏住嘴巴,抱了起来。
“不客气~”苏逸萱突然坏笑一下,“云姐姐,要不要我帮你擦背?”
“不用不用!”云青久连忙拒绝,“我我自己可以的!”
“哈哈,逗你呢,云姐姐,你真腼腆!”
“坏丫头!”
一刻钟后,有仆俾抬了浴桶和热水进来,云青久谢过他们,将门反锁后,脱掉衣服,整个人浸在水里。
“呼——”热水没过全身,她舒服地叹了口气,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泡过澡了。
她闭着眼睛,靠在浴桶上,放空了大脑,什么都不去想,感觉向飘在云端一样。短短一个月以来经历的事情,要比她前十七年经历的所有还要惊心动魄,她精神上已经累极了,在此刻才能稍微舒缓。
等水有些凉了,云青久拿起布巾擦洗,摸到背上时愣住了。
原本光滑的背脊,此刻蜿蜿蜒蜒,长着一大片凸起的疤痕,这是从崖上摔下来时受的伤。她那时只是草草用紫舌草止了血,紫舌草药性太强,她胡乱涂抹,伤口歪歪扭扭地长在了一起,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不用照镜子,都知道有多么难看。
云青久毕竟还是个刚满十七岁的女孩,她不敢去想,这疤痕日后该怎么办,任凭是谁见了,也会吓跑吧。她也曾憧憬过,有朝一日能与一翩翩少年郎相知相许,就像娘亲和爹爹那样,可她这幅样子
伤感片刻后,云青久整理好了情绪,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实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换好了衣服,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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