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地底洞穴
进了船舱，里面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这艘船也有两层，上一层开辟出一间大厅，边上连着几个房间，下一层隔了数个大通间，密密麻麻全是大通铺。云青久两人此时就在上一层，他们被安排在大厅左侧的仓房内，这房间比李未冉在马自远那船上的房间还要大，还要精致华丽，比起陆地上客房也不差什么了。
送他们的人将人带到之后就走了，两人掩了门，小声商议起来。
“云姑娘，若他们要对我们不利，你只管自己脱身，不用管我了。”李未冉目光灼灼，言辞恳切。
云青久低声道：“我已经上了这船，自然会全力保你安全，我之前不是问过你为什么要退亲么？苏逸萱是我好友，我才从她家中出来，正要往中州去。既然遇见了你，就不能坐视不管。”
“这样说来还真是巧！”李未冉并不在意什么苏逸萱，他将一只手上的袖箭拆了下来，递给云青久，“这袖箭我有两副，他们已经防着我了，你悄悄戴一副在手上，说不定有用处。”
云青久伸手接过，在他的指挥下，单手将袖箭绑好，又对他说：“李兄，我观你行动，似乎不会武功，折腾了一夜肯定累了吧，你先歇着，等靠岸了才有精神应对。”
李未冉听她这么说，脸上有些失落，叹声道：“我娘生我的时候伤了胎气，我自小体弱，经脉不通，这辈子也习不了武了。”
云青久忙道：“抱歉，冒犯了。”
“没事，人人只当我是好命的公子哥，却不知道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当个武艺高强的大英雄，”他转头看向狭小的窗外，不让云青久看见他的脸色，“这次出来，本来是有我爹请的门客跟着我的，是我使计摆脱了他，自己登了船，如今陷入这样的境地，恐怕又要让我娘担心了。”
“李兄”云青久作何安慰，好在李未冉也不是一味的倔，翻身上床躺下了。云青久灭了灯，自己靠在床前，抱剑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云青久刹时睁眼，翻身上了床，与李未冉躺在一处，不多时，脚步声果然在他们房前停了下来，有人在外面窥探。
云青久调整了呼吸，做出睡着的样子，片刻后，外面的人离开了，她才缓缓睁眼。
此时天已经亮了，云青久睁眼便看见李未冉闭着眼睛睡着了，她只看了一瞬，不知为何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尤其是眉眼之间，好似曾经见过。
穆昊阳。
这个名字陡然出现在心里，她觉得十分怅然，这个萍水相逢的人如今又在哪里呢？她并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他的不告而别，心中还是有些抑郁，走之前说一声又能怎样呢？
真是魔怔了，李未冉不过是偶然遇见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让人联想到他呢？
她转过身，摇摇头，甩掉脑子里杂乱的思绪，睁眼盯着仓顶，开始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阮泗的船比马自远的船快的多，不过一日的时间，已经能隐隐看见中州的巨塔了。云青久他们一直待在房间里，一日三餐有人送进来，除此之外再没人打扰。
李未冉休息了半天之后，又恢复了精神，他虽然不会武功，在机关毒药方面却懂得颇多。此时他身上还剩下两小包迷魂散，一包解百忧，其他的都在混乱中丢在了商船上了。
有了这些，他又请云青久将舱中的木凳，劈成箭柄大小，自己取了碎木头在铜制的窗沿包边上磨出尖端，再将这些尖端绑在箭柄上，沾了水涂上迷魂散，就有了一大把新的箭矢。
云青久先是拿干净的布巾好好将无垠擦了擦，又对着它默念了几句请帮忙之类的话，才帮忙劈了木头。无垠剑削铁如泥，劈些木头不在话下，云青久心中舍不得，却也别无他法，劈完木头后，她又拿布巾将无垠擦拭干净，珍惜地放回剑鞘中。
李未冉看她动作小心，不由得做了个鬼脸，云青久瞪他一眼，一直盯到他心虚低头，才放过他，心里想着，你又不会使剑，怎么懂得一个人的剑有多宝贝？
他们在仓房里准备武器，悄无声息的，竟然也没被外面察觉。
这一夜，也还是李未冉睡床，云青久靠在床边闭目养神，本来李未冉是想换班的，但他无论是武力值还是嘴皮子都敌不过云青久，只能作罢，乖乖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熟了。
云青久两天没睡，也不觉得累，她在这空闲时间里，又把爷爷教她的剑法在心中演练几次，内力在周身游走几回，只觉得神清气爽，很想提剑试验一番新体悟。
第二天中午，船就靠岸了。
他们靠的却不是中州最大的岸口，而是一个隐在芦苇荡中的野岸。此时已是冬月，芦苇枯黄一片，层层叠叠，半伏在水面上，将岸口掩住，若不是熟手，是找不到这里的。
靠岸后，岸边芦苇丛里还藏了十来个穿粗布短衫的汉子，他们皆在脑后绑着发髻，右边袖子上缝了块白布，布上秀了鸢尾花。
云青久下船时，看见领头的白布上秀的绿色鸢尾，其余皆是黑色，看样子，这便是他们的等级了，在船上并没有这样的区别。云青久二人被这绿鸢尾花头目带着一路往芦苇丛里走，她不动身色地张望了下，没有看见阮泗，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芦苇丛里铺着一尺来宽的厚木墩，与水下污泥隔开，他们就这样排成一长条，一直往里走。不多时到了一个两人高的洞口。
洞里黑漆漆的，也没有点灯，云青久两人被护在中间，只跟着他们走。黑漆漆的狭窄走道中，只有人的呼吸声与脚步声，云青久侧耳细听，感知脚步的回响，大略判断出这是一处蜿蜒的地道，一直向下倾斜，越往下，路越宽阔。
大约走了一刻钟的功夫，前面隐隐有了火光，传来阵阵吆喝声和金属撞击的声音，再往前，就是一处开阔的洞室，四周洞壁上都燃着油灯，将整个洞穴照得亮堂堂的。
云青久刚从黑暗中出来，猛然一到亮处，眯了眯眼睛才看清眼前的景象。这处洞穴极大，洞壁有两三丈高，里面分了几个区域，许多大汉光着膀子在干货，有打铁的，有锯木头的，有钉钉板的，在最右侧有一处立着个成型的船只，有人在给它上漆。每个区域都有两个穿着整齐，袖子上带着鸢尾花布的男人，他们手里都拿着鞭子，牢牢盯着干活的人。
这里竟是个私营的造船厂。
绿花头目领着他们从中间走道直插而过，有过路的工匠立刻让到一边，对他躬身行礼。云青久看见那工匠黝黑的胸脯上干巴巴地只剩一层皮，露出两排肋骨，脏兮兮的腿上挽着看不出颜色的裤脚，脚上连双鞋也没有。云青久不忍再看，握紧了无垠，目不斜视地跟着往前走。
前面的李未冉也看见了这景象，他定定地看着那人，有些迈不动步子，云青久拿箭柄戳了他一下，他才往前走。
他们被带到洞壁边上，那里有几道暗门，头目墙上某处伸手按了几下，就有个两人宽的石门打开了，云青久看得眼花，没有记住动作，李未冉站在她边上，略微侧过头，勾了勾嘴角，云青久知道他记住了，便放下心来。
进了门洞里，是一连数十个半敞着的隔间，都用石墙隔开，只在走道处点一盏细小的油灯，里面昏昏暗暗的。
云青久一进去，便闻见一股令人作呕的馊臭味儿，她用袖子掩了鼻子，拿余光去看隔间里，隐隐约约看见个衣不蔽体的女人，她心中一惊，再看下一个，也还是一样，这些隔间里原来都关着裸身女人，云青久有些猜不透这是在干什么，只觉得心中极不舒服。
李未冉走在前面，倒是一无所觉，大约是没有习武的缘故，五感不是很灵敏，压根没看见。
等忍过一刻钟后，终于走到了尽头，尽头处有一个单间，云青久和李未冉就被关进了里面。这里面只有一床被褥，一张木桌子，墙上点着两盏油灯，昏暗暗的照着，其余什么也没有。
整个空间里压抑的很。
那头目送他们进来，转身就要锁门出去，李未冉叫住了他，问道：“你们阮帮主是什么意思？叫他来见我，把我关在这里算什么？”
“帮主此刻在忙，请李公子稍等片刻。”生冷地回复后，那人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上了锁死了。
李未冉颓然地坐在床上，这样狭小的暗室，让他待得很不舒服，云青久亦然，她从刚刚看见那些女人起，便心中骇然，只觉得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样狭小的暗室，让他待得很不舒服，云青久亦然，她从刚刚看见那些女人起，便心中骇然，只觉得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李兄，刚刚进来时，那门的机关”
“那个简单，我都记住了，并且这门内机关是双向的，从里头也可以打开，云姑娘，你脸色怎么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云青久神情有些倦怠。
“那你快休息吧！”李未冉翻身起来，将被褥抖了抖，铺平整，请她躺下。
云青久摇摇头，依旧靠床席地坐下了，她脑子里都是刚刚看到的模糊景象，根本不想碰这床。
过了大概半日，李未冉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云青久闭眼调息，忽然听见外面传来细微的叫声，她凝神细听，竟然听见不止一种声音，那声音似是人在喘息，又间或夹杂着几声尖细的叫声，像是春天的猫叫。
云青久听了会儿，突然捂了耳朵，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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