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怕你害怕
然而柳嫂子等着霍大人问话,一等等到了后半夜,也没能等到召唤。
她在门口打了盹,终于等到了水伊出来,却是抱歉地跟她说让她先回房休息。
柳嫂子迷迷糊糊,挺实诚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等大人问过了话再下去。”
她心里所想的是既然已经等这么久了,不如一蹴而就,省得这头她刚上了床,那头大人就吆喝着喊人了,这种王公贵族就喜欢这样糟践人。
水伊总是能猜到对方所想,叹了气说:“你放心回去睡吧,大人腾不出空来管其他,毕竟……富小姐还没醒呢。”
“啊?”柳嫂子倒是一下子清醒了:“还没醒啊,小姐她没事儿吧。”
这一问还真不是虚以委蛇,她是真心求问,也是真心求好。虽然未曾与富小姐有过正面的接触,但今天她参与了救助,便是总想能救活。
水伊笑了笑,没有回答。
确实,主子的安危从来不需要向下人交代。
柳嫂子也识趣儿,不再多问,困意也在瞬间返回。赶在忍不住打哈欠之前,她冲着水伊潦草地行了个礼,赶忙地退了下去。
水伊在门外站了站,多多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调整好了情绪,埋尽了脸上的烦怨,才转身回了屋。
富有才平平整整地躺在床上,确实安详的好像死了,不然她肯定没有这么好的睡姿。
霍无殃坐在床边,双眼无神却又执着地看着床上的人,他像是发了呆,又像是入了定。
司徒小仙跟阮七分在门的两边,高个的站着,矮个的蹲着,面色凝重,像俩门神。
整个屋里只有裴鹤轩还与往常一样,冰块脸的优点,喜悲同样。
他规规整整地站在床边,等着霍无殃差遣。斜眼看见水伊进了屋,只稍稍侧了侧身,连脚步都没移动一下,霍无殃就抬眼看了过来,冷声冰语地问:“你去哪儿?”
裴鹤轩赶忙正了回来,这张无表情的脸终于也抿了抿嘴,透出了丝丝无奈:“没,我哪儿都不去。”
霍无殃算是放心了,又转了回去,继续瞅着床上的人,继续入定。
水伊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柔声地说:“公子,您也去休息吧,鹤轩不是说了富小姐没什么大碍吗?”
“没什么大碍为什么会不醒?”霍无殃厉眼冽眉,冷声质问。
紧跟着,他站了起来,列开身让位给裴鹤轩:“你再给我把一次脉。”
裴鹤轩说不得其他,乖乖坐了过来。
他对着富有才认认真真地把了脉搏,仔仔细细翻弄了眼皮,可谓是观察入微。
但其实这所有该做的一切他早就做完,无谓的重复更在这一晚没有停过,而他的诊断结果也始终如最开始一般:
“脉象平稳,气息正常,双目无异,至少在病理方面,富小姐没有任何问题。”
多么乐观的说法,可是乐观到了现在就像极了庸碌的谎言。
“那为什么不醒?”霍无殃也在重复这一问。
裴鹤轩确实解释不了,但总被逼着问,他也只能尝试着说:“或许她确实有过空气不通,呼吸不顺,导致轻微缺氧,人……似乎还在梦魇之中……”
“梦魇?”霍无殃蹙了眉头:“是根据,还是猜测?”
裴鹤轩如实回答:“猜测……”
“这可不是一位医者该说的话。”
“那我无话可说了。”
两个男人突然有了针尖对麦芒的架势。
裴鹤轩虽是位低,但性高,骄傲者能软言已是不易,怎可再低头?
水伊见状,忙地站到了两人之间。
倒也不用她来劝架,霍无殃已然恢复了些许理智。
他拍了拍裴鹤轩的肩膀:“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好心,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劝慰我……”
“大人言重了,是我无能。”
“不是……”霍无殃苦涩地笑了笑:“薛大人带来的那几个大夫,不也一样是这样说的嘛。只是我不懂医理,我理解不了,既然什么问题都没有,不该是如往常一样吗?我也不需要她活蹦乱跳,但求她醒一醒,睁眼看一看……”
“要不……把她送回京城,找御医瞧瞧?”
“你不就是御医吗?”
“总有更厉害的。”
霍无殃当真犹豫了,若她必须回去,他要跟随吗?可他要上任啊……
水伊觉得不合实际,直言道:“这处在半道上,回京城,高低还得要个七八天呀。”
“如果实在没办法……”霍无殃觉得头有些发胀发疼,凝着眉头,揉了揉眉心。
裴鹤轩见状要为他看诊,他摆手拒绝:“我没事儿……时候不早了,你们各自回去歇一歇吧。”
水伊不放心:“公子您也要休息。”
“对呀!”霍无殃苦涩涩一笑:“你们不走我怎么休息,这里是我的房间呀。”
“那我在旁边伺候您。”
“不用了,今晚我好静。”霍无殃笑笑,转身拍了下裴鹤轩的胳膊肘:“送水伊回去休息,她今天熬久了,照顾一下她。”
“大人放心。”
裴鹤轩向水伊使了个眼色,水伊心有不愿,但也是乖乖跟着走了出去。
霍无殃又去撵阮七跟司徒小仙,阮七听话点头,司徒小仙却粘在地上不肯走:“大人求您了,让我在这儿守着小姐。都怪我今天没能一直跟着她,但凡我不离开她……”
对呀,霍无殃也在自问,但凡没有离开她,但凡早一点找到她。
“行了,司徒姑娘,她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而且你不就在对面吗?她如果醒了,或者有什么事,我自会叫你!”
“是的大人,我们现在就走。”阮七急匆匆代着答应。
他拧拉着司徒小仙出了门,想要再顺手带上门的时候,霍无殃已经亲至跟前,亲手关了门。
没人了,没外人了。
霍无殃回过身,望着床上的人,静静地站了站。
他在调整,为了让凝结的心情能够稍稍的舒展一些。
他不想板着一张脸去面对她,他想她突然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温和又温暖的脸。
不知她何时会醒,他就只好随时有所准备。
他回到了房中,挪开了床边的椅子,坐去了床畔。
他扶起她,侧侧身,将她靠进了自己的怀里。
交叠了四手,他轻轻抚挲她的虎口,她的纤纤小手。
他轻轻地说着话,柔柔地好像是在说给小猫儿听:
“对不起啊,我知道这样抱着你,很冒犯。你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我不该如此对你。可是,如果你在梦魇中,我不知如何去陪你。我怕你害怕,害怕你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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