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选择由尚佳氏暂任孤幼院的院长,乌希哈是经过一番细致考量的。
首先这件事最初就被她托付给了尚佳氏,于情于理,后加入的西鲁特氏和纳喇氏都没有道理越过尚佳氏担任院长的。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原因是,尚佳氏身后的纯亲王是实打实的康熙腹心,对于尚佳氏而言,任何约束都没有纯亲王对她的影响大,再加上一式三份的账册,这在很大程度上能保证初期孤幼院能够秉承她的意志进行发展。
当然,这并不是说康熙不信任裕亲王和恭亲王。只是这两位王爷与康熙年纪相仿,当初也曾作为地位的候选人。因此尽管裕亲王甚至说过“愿为贤王”的话,康熙对他们二人的态度也是既信重又防备的。
而纯亲王的年纪差了他们一截,与几位哥哥比起来政治资本的积累也薄弱许多,除了对兄长的孺慕憧憬,他只能倚靠康熙也是一个原因。
事情也正如乌希哈所想,孤幼院的运转一如往常,城外的两所孤幼院比第一所更快更井然有序地接收需要帮助的人群。
七月中旬的时候,鸢尾和素馨还挑了些日常的琐事写成了书信托尚佳氏转交给乌希哈,作为自己的成果汇报。
信中并没有写太多,只是寥寥写了院中收了多少孩童,又有多少老人,她们并没有讲述那些人未进入孤幼院时的苦难,只是写了重获新生的孩子们是多么努力,又是怎样地懂事可爱。
还有那些老人也并不会安心接受孤幼院的帮助,身体好些的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帮忙看看孩子、保持保持院子的整洁干净,懂些手艺的也会毫不吝啬地教授给半大的孩子。
无家可归的孤儿和老人在孤幼院成了真正的大家庭,年长者不吝于关爱帮扶幼者,幼者也以一颗赤诚的心尊敬他们,他们在彼此相依中努力散发出自己的热量,这一切让孤幼院的存在变得更加有意义。
读完这封信的乌希哈眼眶发热,鸢尾她们并没有用怎样绚丽的技巧,甚至没有太多的描述,可是字里行间透出的温情,足以打动每一个心存善念的人。
乌希哈将信件收好,打算回头也给康熙看看。
她摸了摸眼睛,声音里带着些鼻腔,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坐在跟前的尚佳氏致歉,“叫你见笑了,我一时没忍住,有些失态了。”
尚佳氏点点头,表示理解。
鸢尾将信交由她转交的时候已经大致说过了信里的内容,毕竟往宫里带东西都是要检查一遍的,纵使她贵为王妃,也没有不管不顾就帮人带东西进宫的道理。
信里写的那些她无需去看,毕竟她时常会去孤幼院,因此也能够理解淑妃的失态。不仅是她,就连两位嫂子也曾经为孤幼院的见闻流过眼泪。
“妾身每每去孤幼院,心中总是酸涩。有些孩子、老人甚至是妾身亲眼看着走进孤幼院的,如今看着他们一天天过得更好,妾身便觉得仿佛做了什么大事”,说着,尚佳氏捏起帕子羞赧地笑了一下,“也不怕娘娘笑话,就因着这个,妾身每日去孤幼院的时间都多了许多,王爷还埋怨妾身如今倒是比他还忙了。”
虽然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尚佳氏的脸上却满是笑意,可见这所谓埋怨也不过是人家夫妻二人的情趣。
与此同时也能看得出孤幼院这份差事带给尚佳氏的成就感、责任感已经在慢慢改变她的思想,要知道这样的话虽然是情趣之言,但是多少表达了隆禧的一份不满。
若是放在从前,尚佳氏哪怕不是奉为圭臬,也会为这话辗转犹豫、患得患失,哪里会真的就将它视作单纯的夫妻情趣,还拿出来与人分享。
两个人顺着对孤幼院的发展规划,各项措施聊了许久,最后宾主尽欢结束了这次的见面。
乌希哈心中感慨,她看的出来尚佳氏对孤幼院的态度较一开始有了很大地变化。
最初可能只是碍于她的托付和尚佳氏自己的小心思,可是慢慢地尚佳氏投入孤幼院的时间、心力越来越多,如今与她谈起孤幼院的事宜,尚佳氏的眼睛仿佛在发光,也提出了很多切实可行的措施。毕竟是王府主母,管理一府与管理孤幼院也有相通之处。
或许尚佳氏会是第一个受她影响的事业女强人……
乌希哈看了看桌案上的信,并没有急着让人去乾清宫找康熙。按照她的经验和二人心照不宣的频率,隔个四五天康熙就会在半下午的时候就带人来永寿宫,然后待到第二天早上。
算算时间,康熙今儿下午不来明儿也该来了,倒是不必让宫人再跑一趟。
乌希哈起身离开了招待尚佳氏的正殿,顺着康熙特意命人建造的连廊去了东侧殿。
灼热的阳光下,连廊顶部的紫藤经过一个冬天的积蓄爆发出了旺盛的生命力,次第盛开的紫藤花灿烂地生长在阳光之下,层层叠叠栖居在小院的一角,将那一方连廊点缀地宛若仙境。
东侧殿的稍间里已经被布置乌希哈成了她和胤禛的“避暑胜地”,她去正殿招待尚佳氏,已经满一周岁的胤禛便在乳母的照看下独自在屋里玩耍。
没错,已经满了一周岁的胤禛在上个月二十日过完了自己的周岁宴,并且再次拥有了胤禛的名字。要知道随着年纪渐渐长大,在了解了宫里现状的同时,胤禛一直在担心继痛失老四的排行后,自己会不会失去原用姓名的使用权。
还好,老天没那么残忍,给他留下了用了一辈子的名字。
见乌希哈进来,原本守在一旁的乳母安静地退到了门外。
淑妃是她少见的能够自己独立带孩子的嫔妃,并不想旁的嫔妃会将孩子甩手给乳母,只时不时看一看。她甚至能够和小阿哥在房里单独待上一下午,所以她们这些六阿哥的乳母完全放心将小阿哥交给淑妃娘娘。
只是……乳母心绪复杂地扭头看看旁边桌案上的自鸣钟,掐着手指头数着时间。
屋里,地上照常铺着乌希哈的夏日好伴侣“蒲子凉席”,只是今年还多了小娃娃和她一起享用。想起自己小时候睡在凉席上受的苦,乌希哈在往年单铺一层凉席的基础上铺了一层被子又覆了一层凉席在上面。
胤禛正坐在席子上,小脸严肃地摆放着面前的一摊玩具,奈何奶嘟嘟的婴儿肥突兀地破坏了“冷面王”的严肃表情。
何况还有个居心不良的大人在一旁对他摆放的井井有条的玩具虎视眈眈。
乌希哈盘腿坐在胤禛对面,时不时伸手捏捏他的脸蛋,时不时捡起席子上的玩具评头论足。
做事全心投入的胤禛只能暂时停下手里的动作,小小年纪就带着不一般的沧桑,垂头丧气地叫了一声“额娘”。
倒不是胤禛性情随和,任人摆弄。事实上被婴儿身体磨去一半心志,又在乌希哈宠爱呵护下昏了头脑的胤禛早就放飞了自我,上辈子隐忍磨炼了大半辈子才有的寡言稳重早就被抛到了爪哇国。
急躁且话痨才是这辈子胤禛的真实面目。
他还记得第一次额娘故意打断他整理玩具的时候,他是怎样地顽强不屈……
遥想当年(也就是一个月前)…
他先是以泰山压顶之势镇压了额娘故意作乱的手(然后被毫不留情地挣脱,并且被可怕的额娘捏了好久的手手)。
然后严厉批评了额娘的恶劣行为(其实是被气得脸蛋红红、眼泪汪汪)。
并且苦口婆心地教育了额娘该怎样给孩子一个自由玩耍的空间(小话唠的甜甜小奶音,结结巴巴地在嘴巴里咕哝,一句也没听懂)。
结果就是自己自以为一番操作猛如虎,却被额娘抱在怀里揉捏成没有感情的真人娃娃。
然后就是不断反抗斗争,不断被额娘吸吸吸。
终于,在被额娘吸秃噜皮之前,一生要强的他——胤小禛,明白了一件事情。
你额娘还是你额娘,和额娘讲道理只有四个字!此路不通!
反抗不了,只能接受。
俗话说得好,打不过就加入。
此句俗语出自他额娘,诞生情境——某次被气哭后,额娘的嘲笑之语。
但是一生要强的胤小禛坚定认为当儿子的事能叫服软嘛?那是对额娘的孝顺。
绝不是他弱小又无助,反抗不了!
但事实证明,还是他太年轻不懂这世道人心险恶。
谁能想到,会有当额娘的会故意逗哭小孩子!他已经知道了这就是他额娘的恶趣味。
某一次他睡觉半睡半醒之间亲耳听见他额娘对皇阿玛说的!额娘还向皇阿玛建议说什么时候他哭了就派人去叫皇阿玛一起观赏,说那样子可怜唧唧地超可爱……
他英明神武的皇阿玛竟然还答应了,“朕听爱妃所言亦甚是有趣,待有时间也叫朕一并看看”
汝听,人言否?
(胤小禛豹哭)
在叫了那一声额娘之后,胤禛就在等待额娘的出招。他们母子两个每天都会有一场关乎尊严的战斗,要么是他被逗哭了,他就会在失败的同时输掉为汉子的尊严,要么他没哭,额娘就输了,当然额娘的尊严没有影响……
乳母在外面待了半个时辰,一直全心关注着屋里的动静,发现屋子里面只在一刻钟前传来小主子愤怒的“额娘”,就重新回归了安静。
她看了看桌案上的自鸣钟,松了一口气,已经超过每次阿哥会哭的时间点了,看来今天淑妃娘娘没能把阿哥弄哭。
说起来淑妃娘娘是那种伺候的宫人都会喜欢的主子,如她们这样只伺候小阿哥的乳母也觉得淑妃是个好主子。
只除了爱逗孩子这一点。
听前辈,也就是太子殿下的乳母讲,太子殿下小时候常常待在永寿宫,淑妃娘娘也是三五不时就要逗哭太子殿下,偏偏每次都能哄好,太子殿下也从没因此与淑妃娘娘生出嫌隙,反而越发亲近淑妃娘娘,说起来她们小主子也是这样,最亲近的人还是淑妃娘娘。
只是听前辈说,太子殿下四岁后淑妃娘娘就不怎么逗他了,听说是淑妃娘娘觉得太子殿下大了,逗着不好玩。
如今也只能祈祷小阿哥快点长大,叫淑妃娘娘失了兴致,好逃过娘娘的魔爪。
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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