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休要胡说！”祀太轻斥他，这个阿融天分尚可，就是油嘴滑舌的。
“不是，我”沽儿也脸颊泛红急于解释。
“这是委蛇老师新收的徒弟，是我的师妹。”
“哦，原来是师父的师父的徒弟。”阿融恍然大悟，“那我应该叫什么？师姐？师姑？师”
“行了，你快去照看患者，别贫嘴贫舌的”祀太轰他离开，这才缓解了沽儿的尴尬。
“沽儿小师妹，你还想去哪处？”
沽儿今日长了大见识，不过现下已经差不多了，她现在想回去找泓峥。
祀太眼波一转，柔声道，“我看委蛇老师好像有话与他商议，我们先去我的书房，在那里等他们可好？”
沽儿点点头同意了，师兄的医馆纵横交错，很容易迷路，她还是老实跟着他，等老师和泓峥前来吧。
他们穿过一处抄手游廊，来到书房外，有小童仆为他们揭开龟背纹轻纱帘，请他们进去，沽儿打量室内陈设，觉得师兄的品味与委蛇老师很是相似。
此处古色斑斓，四壁立满书阁，墙上挂着古画横披，风格内容各异，很有趣味，矮几上的宝鼎燃着香气馥郁的沉水香，满室馨味，使闻者心神安宁舒怡。
祀太请沽儿坐在花梨木椅中，早有仆人备好香茗，请两位慢用。
他们在书房中闲聊片刻，祀太见师父与那条龙还没有来，于是终究忍耐不住，低声引诱小师妹。
“沽儿，你想不想看看师兄的最新研究成果？”
嗯？师兄要给她看什么，这般神神秘秘？女孩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疑有他，便向祀太点头，表示想看。
祀太很高兴，他将女孩领到一处书架前，轻轻转动架子上的一枚玉石方印，在一阵轻响后，书架中央就露出了一道缝隙。
“请”
沽儿朝里面望了望，便随着师兄走进他的秘密之所。
这里没有窗户，祀太又将门完全合上，所以一时间室内昏暗无比。
“师兄，你在哪？我看不见你”女孩在黑暗中有些害怕，她站在原地呼唤着祀太。
“别怕，你看”随着声音一同出现的是满室白光，祀太将一只蜡烛点燃，顷刻间，密室中亮如白昼。
“怎么样,这烛火够亮吧？”祀太将烛台放回书案上，负手而立，甚为满意。
“这是番邦特产的一种树结的果子制成的，蜡质细腻、耐用，亮度很好。”
沽儿也赞许地点头，这蜡烛燃放时还有一股淡淡地清甜柑橘味，非常好闻。
接下来，祀太便向小师妹介绍起自己从各处搜集来的藏品，珍稀罕见的各种药材数量繁多，沽儿惊讶地看见了半人多高的巨大海马干，可以直接拿来当床榻用的硕大黑灵芝，须根纵横却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千年人参，还有一具保存在水晶瓶中的鲛人胎盘。
沽儿简直目不暇接了，这里的每样东西，要不是师兄亲自介绍，她绝对想不到其来历与出处，女孩见识了奇珍异宝，又挪到书案边，拿起一张张线描图纸，仔细查看。
“这是”
“沽儿，你能猜到这是什么吗？”
画上的内容极为写实，是用极细的狼毫笔勾勒出来的，女孩仔细查看，没什么把握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师兄，这是卵胎吗？”那一幅幅绢纸上，画的全都是一圈卵膜包裹的小怪物。
“对，你拿的那张是人的胚胎。”祀太靠近些为她指点，他眼光闪烁，似是对女孩极为满意，“沽儿，你是头一个猜出来的，真是我的知音。”
沽儿听了师兄的话，更为惊讶地翻看其他写实小画，原来人的胚胎是这个样子的，不过师兄是怎么知道的，她突然想到了一种惊悚的可能性。
“师兄你！”她紧张地退后半步，怯怯地看着祀太。
“小师妹，我可没干害人性命的事情。”祀太很耐心地向她解释道，“这些不同阶段的胚胎都是我从人间购得的，都是些流产或难产的妇人自行生出来的”
当然，还有一些是他盗掘坟墓所得的，不过这种事还是瞒起来为妙，他虽然没害过人，不过掘取尸体的行为，还是有违道德的。
他又接着说道，一聊起这些隐秘成果，他就变得愈发滔滔不绝。
“你看这几张”祀太将胚胎图画一一铺开，“这些是人的，这一些却是老鼠精的，还有这一些是狼精的”
沽儿望着这些图画，终于看出了端倪，“师兄，这些不同种的胚胎，看着都差不多呢！”
“对！”祀太开始详细讲解，“我发现大多数胎生的灵长目，他们在胚胎期的形态都可大致分为三个阶段，有长条状的鱼期、长出四肢的龟期还有五官变得立体，从母体吸取营养的猪期”
“师兄，你形容的真形象！”女孩非常佩服他，这是她学医以来，从未涉足过的地方，她的师兄竟然开创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祀太微微一笑，“我在向委蛇老师求学之时，就一直在想，不论是人间或是妖界，对于医道总是追求‘意’，专注于练气，练虚无缥缈之物，我不愿拾前人牙慧，想开辟自己的流派，沽儿你说，为何我们不能从看得见摸得着的形体上下些功夫呢？”
沽儿认真思考他的话，她认为师兄说得对，至于为何历代大医都不注重研究形体，可能是因为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等理念束缚着吧，连妖族也多少有所忌讳。
“是呀，还有什么男女有别，尸身要完整入土为安之类的”祀太惋惜地叹了口气，小声呢喃，“我要具尸身还要掘坟盗墓的，真是麻烦”
糟糕？！他怎么把这茬吐露出来了？祀太忙去看沽儿，他那小师妹一脸惊恐地望着他。
“师兄，你，你怎么可以做那样的事情？”
祀太无奈，不过都脱口而出了，他就索性全说了吧，“沽儿，你得理解师兄我，不这么做我到哪里去寻人的身体？难道你让我伤害活人吗？”
沽儿的面容有所缓和，可她还是不甚赞同。
祀太又道，“我喜欢亲手剖开不同物种的躯体探查一番，然后画图，做研究”他修长的手指似乎在模仿当时的动作，“我已经剖开过人、蛇、龙、虎、猿、魈”他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沽儿呆呆地站在原地，听师兄发表长篇大论，一脸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师妹，此处还有个地下室，我最近得了一具虎头蜂精的尸体，解剖了一半，你要不要去观摩观摩？”
沽儿吓得直摇头，她确实看到了一个朝下的入口，那里黑洞洞的，似乎暗藏着什么隐秘。
祀太有些失落地看着小师妹，唉，大家怎么都不理解他呢？真是曲高和寡，我心孤独又寂寞。
“师，师兄”沽儿觉得他们之间的话题渐渐游走在道德礼法边缘，她急于转移话题，“师兄，你这套针具好好看哦！”
她确实很喜欢桌案上的一套针具，那是一整副金针，针身笔直圆润，针头尖锐，针柄更是用极细腻的金线缠绕成龙身凤尾，做工巧夺天工。
“哦？”祀太瞧着女孩又有了主意，他从珍宝柜中取出一个嵌螺钿的檀木盒子，打开给她看，只见里面安放着一整排不知是何材质的砭石，莹亮纤薄，边缘极为锋利，这是一套极好的刀具，刮腐除脓想来不在话下。
“喜欢吗？”
“喜欢！”沽儿看着这套砭石，眼睛更加明亮，她见了这些医用器具比看见珠宝首饰还要来的心动。
“喜欢师兄就送你了。”祀太勾起唇角，笑得意味不明。
真的可以吗？沽儿高兴之余，又很是犹豫，这两样必定是价值连城的稀世之宝，她无功受禄，这不是占师兄的便宜吗？
“师妹，就当是见面礼，你不要客气，尽管收下，只是”祀太故作为难地皱起眉，缓缓开口道，“只是有一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小师妹肯不肯帮帮师兄我”
“师兄你尽管说！”她不能贪图师兄的东西，她也要出点力，回报他。
祀太得了答复，半天没眨一下眼睛，他眸中沉沉，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上下打量。
“小师妹，我对你很感兴趣，我想探探你究竟是何物”
沽儿忽然一个激灵，感觉到了大危机，她紧张地开口道，“师兄，你，你要做什么？”
“你别害怕，想来，你己经见识过委蛇老师开膛荡涤脏腑的本事了吧”边说话，祀太边抬起手掌，他的手指逐渐变得奇长，指甲也凸出尖锐。
“师兄我也学了点皮毛，我刚才与你说了，我更注重形体，所以我想剖开你的肚腹，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不同，想来这样，就能弄清楚你是什么精怪了吧？”
沽儿一下子揪紧自己的衣领，连连后退，“师兄我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东西了”什么都好，只要不被开膛破腹，她前世就是粪坑里的石头都无所谓。
“别呀沽儿，你要有探索精神，像我一样”祀太慢慢靠近女孩，笑得一脸诡异，“我知道你与那条黑龙有情，别害羞，我对你女子的肉身不感兴趣，我只想看看你的脏腑”
沽儿见祀太越走越近，吓得六神无主，呜呜呜，委蛇老师，神龙，你们快来救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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