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鬼压床一般都是发生在午睡时候，师笑然头一次在早晨遇到这种情况，青天白日的！四肢不能动弹可头脑是非常清醒的，七遍咒语之后她坐了起来。

        “我刚才叫了你半天，你听见没有？跟个死人似的！”大淳口气中带着恼怒，转身去了厨房做午饭。他觉得师笑然一天到晚没个正事，装神弄鬼的，该起不起，就知道赖床。

        “嗡嗡嗡……”师笑然的手机连续振动。她打开手机一看是几张照片。照片里自己穿着大淳以前打篮球时候的大背心和大短裤，露着膀子，四仰八叉的躺在老榆木的榻上，一条小腿悬空，另一条腿搭在榻的靠背顶端，嘴巴半张着仿佛口水随时会流出来。

        她不禁想到前几天看的一段文字，“当一个男人开始没完没了挑你毛病的时候，他就是有外心了。”但转念一想，也许大淳只是单纯的处女座病态强迫症。毕竟中式榻上躺着这么个不修边幅昏睡的女人实在害眼。

        “您怎么好几天没回来？又是什么案子？”师笑然小碎步跑到厨房一副谄媚的样子。没想到大淳低着头切菜根本不回话。于是，她坐到餐桌那里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漏掉重要的信息，毕竟昏睡一上午。

        “亲爱的，有点事想找你给看看。”信息来自宋静，师笑然快二十年的闺蜜。

        “咋？我上午一直昏睡。”

        “我以为你一直接待客人呢。”

        “闺女的事？”师笑然脑屏上马上显现出宋静的闺女。大概晚上九十点钟的样子，天黑的如泼墨一般，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人形的暗黑桥洞子底下，杂草丛生，旁边就是北二环的护城河，河面死水无波。孩子长发凌乱，洁白的衬衫被扯开了扣子，短裙上还有污迹。她流着眼泪，哭的已经喘不过气来……就那样坐着，瑟瑟发抖。书包被甩在几米外。远去的是一个瘦小猥琐的男人。他一身黑色衣服，上面是半透明的纱织紧身衬衫，下面是黑色包身西裤。头发是明黄色！

        “我闺女最近不太正常。情绪低落，也没心思学习了，一说她就顶嘴。开始他爸猜测是不是谈恋爱了，我观察了又不像。这马上面临高考了，你能不能给看看？”当妈的对于自己唯一的心肝宝贝特别焦灼。

        “今天下午放学以后你带着她来茶室吧。”师笑然随手把沐淳茶室的位置发了过去。她走向厨房对大淳说：“您下午有时间吗？宋静的闺女被猥亵了。”

        五点五十，茶室的门铃响起“你好，欢迎光临！”宋静和闺女一前一后的走进茶室，闺女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师笑然已经好几年没见过这丫头了，俗话说“有苗不愁长，青春无丑女”。原来那个黑瘦干瘪的小矮个儿已经出落成大姑娘。虽然她眼睛细细小小的五官不突出，可清汤挂面的黑直长发加上一米六五左右春青活力的健康身材，俨然一副少女队成员的气质。只是六月份的北京，室外气温接近四十度，这孩子却是长衣长裤捂得严严实实的。

        “叔叔好，阿姨好。”小姑娘还是有礼貌的，只是声音很低沉。

        “你好，请坐。”师笑然对宋静说：“你和大淳外面喝茶聊天，我跟闺女单独聊会儿。”

        茶室套间内，一米八的长方形茶桌，四把座椅。小姑娘迟疑了一下，选择了师笑然斜对面的座位，仿佛与人坐的稍微远一点点都是安全的。

        师笑然感到小姑娘的心脏跳的很杂乱，于是把水杯递给她道：“喝点白水，外面挺热的。放学后怎么过来的？”

        “跟我妈妈打车过来的。”小姑娘喝了口水。

        “你知道妈妈为什么带你来找我吗？”

        “嗯……”

        “我知道那天的事。小黄毛，在小街桥护城河桥根底下。”师笑然说得很平静。

        小姑娘一脸惊诧！心跳的愈发狂乱。她垂下头，眼泪开始巴拉巴拉的滑落。

        “我比你更小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那时候我特别害怕，不敢告诉任何人，心口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晚上我总是自己捂着头在被窝里偷偷哭。”

        师笑然喝了口茶，继续道：“那时候我才七八岁，刚上小学，真是什么也不懂。每天放学都得自己走回家，经过一条很长的小胡同。我只是知道那不是好事，但是又不敢告诉妈妈，更不敢告诉老师。”

        她观察着小姑娘的表情，知道她听得很入心，脑袋里在快速地运转。“就那样，因为我的不作为，让坏人逍遥法外了。他肯定又干了很多次，欺负了更多的小女孩。我一直挺愧疚的，如果那时候有你这么大，我一定会勇敢的站出来报警指认他，不会让他再去伤害其他无辜女孩！”

        沉吟片刻，师笑然继续说：“虽然我现在过得很好，但是，心底的秘密总是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心里总有一丝愧疚。”

        半个多小时了，宋静有点坐不住了，在大厅里踱步。虽然音响放的是平和的古筝曲子，可她心乱的跟什么似的，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已经说了这么久了，只隐隐听到里面闺女的抽泣声。

        “哗啦”，推拉门打开了。闺女走了出来，眼睛里还有泪，她微微咬着嘴唇，随后跟妈妈说：“妈妈，我要报警！”

        宋静带着闺女和大淳一起去刑警队做笔录去了。师笑然打扫着房间，看了眼套间内墙角站着的默不作声的师叔，“您觉得我这断案和心理疏导如何？”

        已经在案发地小街桥周边蹲守了几天，侦查员们依旧没有抓住小黄毛。根据宋静闺女的笔录，大淳判断犯罪嫌疑人应该是从事美容美发的工作人员，案发时候他身上有一股浓浓的烫发水的味道。他身材矮小干瘦，头发特别黄，不是普通工作该有的发色。大淳又请技术队的同事根据受害者的描述画了一幅犯罪嫌疑人的头像。

        “蹲守几天了，小黄毛还是没有出现。”大淳给师笑然发了个微信，然后静静地盯着手机。

        两分钟以后，“当啷”，微信提示音响了。“案发地点为中心，西北方向，直径三公里的美容美发厅。今天晚上九点钟开始在门口等，大门朝西开的。六个人足够擒他。”师笑然躺在长椅上欣赏着小院的美景，她用奇门遁甲开局解读后回复了大淳。

        凌晨五点半，迷迷糊糊的师笑然听见厨房有声音，爬起来踉踉跄跄走过去一看，大淳正在做早饭。一边切着面码一边哼着小曲，童安格的《梦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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