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一刀,两刀,三刀!鲜血就像火山爆发最初的样子喷涌而出,让人猝不及防。断了线的血珠子沿着芸芸的左手臂滴滴哒哒的滑落到枣红色的实木地板上,化作一朵朵艳丽的血红花朵。
师笑然看着地板上快速蔓延的一摊血,足有四五百毫升,再看向芸芸原来纤细雪白手臂上的三个血窟窿,那伤口处粉红色的筋膜组织已然外翻,其中第一刀最深,应该是扎到小臂动脉了。
她只觉得血暖心凉,呼了口气,尽量把不快吐出去。这事情毕竟是发生在自己家里,于是,左手掐诀,心中默念《止血咒》:“……血不流!”
师笑然持咒的同时,观察着芸芸伤口的血流情况,暗自思忖:“世间的女子为什么一不痛快就拿自己的肉身出气?……其实也不是她自己的意思,情绪激动,急火攻心,邪气上头的缘故。那个瞬间,她已经不是她,大脑和肢体不受自己的控制,而是被头上的邪祟操控了。可也不是所有人急了都会这般操作,究其原因还是她脑子里本就有着不好的念头,所以才会被邪祟侵入。好好的肉身,即便缝合了也会留下长长的蜈蚣一样的疤痕,何必!”
芸芸闭着眼睛嚎啕大哭,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越哭越委屈!自己不到二十岁就孤身一人来到北京闯荡,没有学历,凭着青春貌美做了导购,一个月也拿个一万块左右。可是,一线城市的房租和日常开销压力真的很大,自己在那样的环境下,还要漂亮,还要高质量的生活,那点工资根本不够用。为了不被同事和姐妹们比下去,自己不得不做着“外围”的营生。自己必须买漂亮衣服,时不常买个大牌包包充门面。这皮肉生意开始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但是比起其他工作,这起码轻松些,自己是用自己的身体挣钱,怎么也比偷的抢的强吧!有时候遇到个对自己好的男人,自己也是真心扑上去想从此找个老实人嫁了就得了。可是为什么每次都是不能遂了心愿!
大淳本就疲劳,再加上喝了那些白酒,又混了啤酒,脑袋也还是有点懵懵的。他看了看芸芸的小臂,又看了看地上那滩血,先是拿走她右手的水果刀,然后走向浴室拿了一条毛巾出来,勒住芸芸左臂伤口的最上端,并死死按住。哭声和滴答滴答的声音逐渐减少,减小,消失。
“你自己来的?”大淳语气平和了些许。
芸芸不语,她心里也是“咚咚”的。刚才冲动的下刀,一点儿都没有痛感,现在慢慢的手臂开始疼起来,隐隐能体感到血液由大臂向刀口处簌簌的流着。刀是不能再捅自己了,效果也就这样了,再捅也没有什么意义!她脑袋里飞速旋转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伤口四厘米,需要缝合。”师笑然憋了一眼说道。
“你叫个120吧。”大淳对师笑然说,掩饰不住的烦闷。
“我不用她!”芸芸大喊。师笑然看了她一眼,化妆再漂亮的女子若是哭花了妆也是一样的丑陋不堪,如跳梁小丑。
“闭嘴吧你!”大淳气急败坏的拿起手机拨电话,“你在哪儿呢!……进来!”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空气也凝结了,深夜的高屋大院里就这么上演了狗血的一幕。几分钟以后“咚咚咚”的敲门声打破这静谧,小吕来了。
“哎呦,姑奶奶,您这是干嘛呀!”小吕看到芸芸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心里打鼓似的狂跳。毕竟是他从饭馆给芸芸拉过来的,而且是他把芸芸介绍给大淳的。这娄子捅大了!原想着嫂子出差这几个月给大哥找个乐子,玩玩罢了。反正这种女人贱了吧唧的不值钱,谁知道这回赶上个狗皮膏药,还他妈是个不要命的!小吕心中一个劲儿的骂:“草!草!草!”
“你带她去医院缝合。”大淳气不打一处来。
“我要你陪我!”芸芸呜咽着说,好不容易闹到这个地步,泪也撒了,血也流了,她必须抓住机会。
“不可能!”大淳转头对小吕说:“赶紧带她去医院急诊缝合。”
小吕知道自己闯大祸了,使劲拉扯着芸芸往外走,“姑奶奶,您就赶紧的吧!我求您了,就当放我一马!”
芸芸咬着牙使劲全身力气挣脱开小吕,顺势到茶桌前把上面的茶盘、茶具,还有果盘都扒拉到地上,器皿摔个粉碎。她右手拽向大淳的衣服,仿佛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嘴里一直喊着:“我要你陪我!我要你陪我!”
这套茶具是师笑然最喜欢的,其中一把紫砂壶是国家级大师王香勤老师的作品——大红袍鱼化龙,售价三万六。师笑然看着一地的残渣,她刻意开始缓慢的深呼吸,双肩微微向上耸起,绷紧的双唇微微一点开合,尽量悠长的吐气。她面部右侧的三叉神经不自觉的一丝丝抽动,紧咬着的右槽牙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同时下意识的攥起双拳。
毕竟在一起十多年了,大淳眼见师笑然这是要爆发,顾不上其它,穿着拖鞋跟着小吕连拖带拽的把芸芸扯了出去。
听着远去的细碎脚步声,看着地上深红色渐渐凝固的血液,师笑然紧闭双唇,鼻孔呼吸,她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双手仿佛刚刚经历了强电流的输入一般,渐渐释放。放眼望去,只剩下空空的茶桌,她不想哭,但是眼泪如同一个叛逆的青春期少年,不停地离家出走。
世界上最快却也最慢,最长却又最短的,就是时间。大淳还没有回来。这一刻,时间仿佛几近风干海绵里的水。
她想起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的一段话:人生的本质就是一个人活着,不要对别人心存太多期待。我们总是想要找到能为自己分担痛苦和悲伤的人,可大多数时候,我们那些惊天动地的伤痛,在别人眼里不过是随手拂过的尘埃。或许成年人的孤独就是悲喜自渡,而这也正是我们难得的自由。
“哐哐哐……”防盗门锁响起,大淳回来了。他没有说话,这时候如果说一句错话都会引起大战爆发。于是,他去屋后的厨房拿了扫帚、拖布开始打扫。地板上的血液已经凝结,他拿了包80抽的消毒湿巾一点一点的擦拭,擦干净竟然用完了大半包。然后他又清扫茶具的碎片,用簸箕收起来倒到一个大袋子里,直接扔出去院外。最后,他拿拖布把整个客厅擦了一遍。收拾的同时他脑袋里一直在思考怎么来平息师笑然的怒火。
师笑然始终在茶座前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在想大淳会跟她说什么,而他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打扫。而自己唯一想说的是,不后悔相识一场。这也算是漫漫人生中的一个特别经历吧。
“嗡嗡……嗡嗡……”大淳的手机在振动,他直接滑动了接听键,扬声。
“哥,都处理完了。一共缝了二十二针,破伤风也打了,现在观察一会儿就可以走了。您放心吧。”小吕在电话那边总算松了口气,惴惴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一路上他也是以娘家大哥的口吻一直安慰芸芸。感觉事情已经好转,他赶紧给大淳报个平安。
“电话给我!”是芸芸的声音。“你就这么对我吗?”说着她又开始哽咽。
“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大淳微蹙着眉头,语气中带着厌烦。
“我就想问你,你爱不爱我?”
“不爱!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也不要找我!”
挂断电话,大淳走到师笑然面前,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芸芸,先拉黑又删除。他又打开微信通讯录,同样的操作。
不等师笑然言语,他走向浴室,不一会儿功夫,他拿着一条湿毛巾走了出来,直奔茶桌前的师笑然,给她擦脸、擦手,看了看她淤青的手指尖竟然一笑。
“你可真够狠的,手指头尖儿都打紫了。别伤心了,我只爱你一个人。走吧,你累坏了,我陪你睡觉去。”大淳不等师笑然作答,使劲拉着师笑然,起身就往卧室走。
师笑然用力挺着不想移动,无奈自己的身高体重实在扛不住这将近一米九的壮汉,一步一步被连推带搡的拖到卧室床边,“这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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