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
7:00pm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从法国巴黎起飞的国际航班准点到达。
谢屿拖着一个复古的行李箱,不紧不慢地沿着指示标往接机口走。黑色口罩之上,一双狐狸眼灵动地左右打量,眸色很浅,颜如琥珀,左眼角在泪痣的点缀下更活脱脱像个妖精。
一袭火红的长裙,栗色的长卷发自然垂落,遮住衣裙镂空设计本该裸露的后背。摇曳的裙摆之下,玉腿纤细修长。黑亮的高跟鞋连接着精致的扣带,缠绕着雪白的脚踝。
自信张扬,随性潇洒,自由如风。
谢屿暗自叹道,五年了,终于回到了故土,还是这边给人的感觉舒服啊。
不过,单从这个机场来看,变化不小哦。
好多商铺都和印象里不一样了。
“老谢!”
一声叫唤打断了谢屿的思绪,她转过头,朝声源望去,看清来人后,挑了挑眉,勾唇一笑。
如果没有口罩的遮挡,对方就会发现,她笑得有多撩。但是并非她有意为之。谢屿唇形好看,唇色又天然地像樱桃般红润,朱唇皓齿,自然动人。
来接机的是谢屿的两个好姐妹,宋林辞和陆幼薇。
谢屿在国内完成大学学业后,去了法国留学。临出国时,也是她们二人为谢屿送行。那时的她们,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和摆脱不了的稚气,而如今,无论是衣着还是气质,都改变了不少。如果她们不喊自己,谢屿恐怕是瞧见了也不敢认。
“老谢,欢迎回家。”身型小巧、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人捧着一大束鲜花,递到谢屿面前。耳垂上一对银白色的耳环随着身形微微晃动,泛着亮晶晶的光。
谢屿眉眼带笑,急不可耐地撒开行李箱的拉杆,快步迎上前去,一手接过花随性地拥在怀里,一手珍重地揽住好姐妹,“薇薇,好久不见!真是想死我了!”
一双玉手扶上被谢屿抛在身后的行李箱,脚步稳重,不紧不慢地将它带回主人身畔。
随后,宋林辞双手交叉在胸前,黑色的针织衫勾勒出身体完美的曲线,看着两人好像要抱到地老天荒的架势,她忍不住出声提醒,“喂喂,抱够了没?这还有一个大活人呢!老谢,你偏心了嗷。”
谢屿闻言,赶紧松开陆幼薇,笑嘻嘻地来请罪,并奉上一个大大的拥抱,“哎呀,老宋,你这话可不对,我怎么会偏心呢。这凡事都有个顺序嘛。嘻嘻,别生气了啊,生气就不漂亮了嗷,可不能因为我糟蹋了宋大美人的脸,嘶,光想想就是罪过。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尾音上扬,像一根细细软软的羽毛,有意无意拨动人的心弦。
谢屿的声音很甜,又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哄起人来更是一套一套,能把一个人吹得天花乱坠,找不着北,都不好意思生她气了。
更何况,某人还长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哪里能真的跟她置气。
宋林辞摇了摇头,似是认输了,一只手反抱上她,一只手戳戳她的额间,叹道,“我真是败给你了。”
她转头看向陆幼薇,极快地眨了眨左眼,打趣道,“薇薇,老谢去法国学的是艺术吧?”
陆幼薇心领神会,偷偷笑了笑,老宋是要开老谢玩笑了。她用力抿了抿唇,压抑住上扬的嘴角,清了清嗓子,附和道,“是啊。”
宋林辞啧了一声,又在谢屿额间点了几下,“可我瞧着不像呐,我感觉她倒像是去精进了单口相声,不然怎么这么油嘴滑舌呢?”
谢屿伸手打掉宋林辞的手,踉跄着挣脱了她的怀抱,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徘徊,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轻哼一声,“我看你们才是背着我偷偷跟德云社学了相声吧,这一唱一和的,还挺默契啊。”
言罢,三人都笑出了声。
尽管五年未见,一见面还是一番互怼,她们还是轻而易举地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走吧,咱们也别站着叙旧,等会找个地方,好好聊聊,给老谢接风!”
宋林辞揽过行李,在前面带路。她自己开了车来,就停在机场的停车场。陆幼薇挽着谢屿,跟在后头,有说有笑。
宋林辞找的地方,是“邂逅”。
这家清吧今年七月份才开业,宋林辞在朋友的邀请下来过一次,对这家店印象不错。环境精致,品味高雅,酒味尚佳,就暗忖记了下来,打算等谢屿回来了带她和陆幼薇来坐坐。
下车时,谢屿直接把行李和花留在了车上,反正一会儿还要和陆幼薇一起蹭宋林辞的车回去。
路上,陆幼薇随口问了谢屿父母的近况。
谢屿出身艺术世家,父母是有名的国画大师,自谢屿上大学后,两人把北京住了多年的房子卖了,四处旅游,一边开拓眼界饱览祖国河山,一边寻找灵感提升艺术水平,好不潇洒快活。
“他们啊,去年在上海买了套房,彻底定居下来了。我前两天还跟他们视频通话来着,二老一切都好,你们放心吧。”
“那你今晚打算住哪?”
宋林辞一边开车,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适时问上一句。
“……”一句话问到点子上了。
——对哦,我爸妈都不在北京,家里房子也卖掉了,又不像大学时期还可以回宿舍。
莫非,真要流落街头、露宿天桥?!
谢屿先前没怎么想这个问题,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摸着头害羞道,“害,先找个酒店住几晚呗,再看看有没有房子出租。”
陆幼薇用胳膊肘戳了戳谢屿,“老谢,在租到房子前,来我家住几天吧,正好客房还空着。那么大的房子,我一个人住也挺孤单的。正好趁这个机会,咱们可以像从前那样闺蜜夜话,聊到天亮!”
“好啊,谢谢薇薇。”谢屿那双狐狸眼朝陆幼薇一眨,又送去一个飞吻,“最爱你了!”
陆幼薇装作被爱心迷晕的样子,瘫倒在靠背上,捂住胸口,“这是哪里来的小妖精,该死的迷人。”
宋林辞通过后视镜瞧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两个戏精。
三人推开玻璃门,步入“邂逅”。
谢屿一抬眼,清吧里尽是些成双成对的年轻恋人,如蜜糖般甜腻的狗粮味扑面而来。
谢屿在法国待了五年,许久没有庆祝过传统节日,自然不知道今天是农历七月初七,有情人相会的好日子。
她偏过头看向宋林辞,疑惑道,“老宋,你找的这是,情侣清吧?”不然怎么目光所及都是看了让人糟心的小情侣?
宋林辞答道,“不是啊,就很正常的清吧。啧,可能是七夕的缘故吧。节日效应嘛,你懂的。”
今天是七夕吗?
谢屿用眼神询问陆幼薇,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后,皱了皱眉。
早知如此,她就晚一天回国了,也不用被迫吃这顿狗粮,受这份虐。
屋外清冷的月光透过沿街的落地玻璃窗洒入室内,和暖黄的灯光交织在一起,消失了踪迹。
在小沙发落座后,宋林辞以指作梳,理了理自己浓密的秀发,双腿交叠而坐。身体略微前倾,把大理石桌面上菜单推向两位挚友,“你们看看喝点什么,今晚我请。”
陆幼薇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她的好意,将薄薄的一本从桌面拾起。指尖与桌面轻触,微凉,消磨了几分内心的燥热。
她和谢屿靠在一起,认认真真地研究起这份单子上的酒名来。半晌,毫无头绪,只能说,这家清吧的主人十分文艺,所命之名都很浪漫,就像蒙娜丽莎的微笑,美,却迷茫。
谢屿凭直觉点了一杯“蓝色梦幻”,陆幼薇要了一杯“月光恋人”。
宋林辞最后接过菜单,直接果断地选了最合她眼缘的“午夜伦敦”。
北京总和巴黎存在时差,她们几个很少直接通过微信聊天。之前也尝试过,反正等对方的回复总在几小时之后了,表达欲始终得不到满足。
后来便采用电子邮件的形式,每三个月一回,往来邮件真像一篇篇洋洋洒洒、真情实感的作文。但篇幅有限,纸短情长,交流的都是些重要的事,至于彼此那些平平淡淡的日常生活,涉猎甚少。
谢屿这一回来,还不得好好聊聊。
“你们最近都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宋林辞耸了耸肩,神情淡漠,“还不是老样子。工作日比较忙,周末两天还算得上清闲吧。”
谢屿了然,支着下颔,望向身旁的陆幼薇。
“我嘛,忙一阵闲一阵的,都习惯了。害,你放心好了,总体还算是在承受范围之内的。”
听到挚友们的工作都很称心,谢屿长睫微垂,放心地点点头。她修长的玉指勾过酒杯,浅抿一口。
意大利的龙舌兰,蓝柑糖浆,少许柠檬汁……舌尖轻咂了两下,似乎还兑了点雪碧。
谢屿在法国几年,对西洋酒算是研究透了,伏特加、朗姆酒、白兰地之类,如数家珍。
陆幼薇拍拍谢屿的肩,“老谢,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在之前的邮件里,谢屿提过自己在法国那边当过街头画家。现在回到了中国,风俗文化相去甚远,陆幼薇难免有些担心,谢屿能否谋得一份心怡的职业。
说起这个,谢屿长睫扑动,那双狐狸眼泛起亮光,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灵动。她侃侃而谈道,“回来前我都想好了,我打算租个房子,开一间小小的工作室。平时呢,在网上接些画稿和设计图,工作量也不用太多,够养活自己和工作室就行。除此之外嘛,灵感来了就随便画画,搞搞创作。”
她仿佛一个怀揣赤子之心的少女,拥有着无限可能的未来,向别人诉说理想时,身上有光芒。
陆幼薇和宋林辞面面相觑,都被谢屿言辞之中的那份自信张扬感染。
她们突然意识到,谢屿还是那个谢屿,她们已经不是当年初出象牙塔的她们。
在职场打拼数年,身上的棱角几乎都被生活磨平,为人处事,有时难免圆滑世故,随波逐流。而年岁相当的挚友依旧锋芒毕露,热忱至诚,对未来充满无限期望。
“对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也向t大提交了简历,他们通知我,下星期一去试讲。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就是一名光荣的教师了!”
谢屿的一番话平地一声雷,陆幼薇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什么?!老谢,你还真是闷声办大事的人啊!那可是t大欸,国内最高学府!”
谢屿骄傲地扬了扬下颌,虽然她还没有正式被聘用,但莫名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宋林辞相较之下淡定许多,只是举了举高脚杯,“预祝谢老师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谢屿喜滋滋地与她捧杯,“借你吉言。”
酒过三巡,醉意朦胧,三人觉得单纯聊天不够刺激,于是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作为朋友聚会的常备游戏,清吧自然是准备了的。
两摞卡片,一摞写满了“真心话”的问题,一摞布满了“大冒险”的指令。
分别洗牌打乱后,每人在两摞卡片各抽取一张,先翻开真心话的卡片,读出上面的问题然后回答。
经过石头剪刀布,决定按照陆幼薇、宋林辞、谢屿的顺序进行游戏。
陆幼薇:“喜欢猫咪还是狗狗?”
自问自答:“猫咪!老宋,该你了!”
期待听到不得了的八卦的谢屿:???
——我不理解?!现在的真心话大冒险这么友善的吗?这跟普通聊天有什么区别?拜托整点刺激的啊!
轮到宋林辞了。
宋林辞承认,她揭开卡片时有一瞬间的心悸,但看清问题后彻底松了口气。看来这家清吧的“真心话”都很温和,不会对人的隐私刨根问底,惹人不快。
她的声音如玉石般温润,将所见婉婉道来,“交往过几个对象?”
谢屿梅开二度:???
这个问题稍微刺激了一点点,真的只有指甲盖这么一点点,绝对不能再多了。
“一个,没多久就掰了。老谢,该你了。”
好一个温和的问题。
好一个果断的回答。
谢屿大失所望,想来自己的问题也是这般无聊了,于是毫不犹豫地翻开。
然后,她愣在那里,对着卡片上的八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可组合在一块总觉得不可思议。
——喜欢同性还是异性?
谁能给她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别人的问题就是小打小闹,怎么搁自己这就变成公开处刑?
谢屿又好气又好笑,猛灌了一口酒,调整了一下坐姿,故作轻松,娓娓道来,“其实吧,许多艺术大师,都是弯的。比如,达芬奇,米开朗基罗,培根……”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弱了下去,绯红爬上耳尖。倏尔眸光流转,打量两位好友的神色。
宋林辞听得津津有味,见她止住了说下去的欲望,勾唇一笑,像极了狡猾的老狐狸,“所以呢?”抛出诱饵,引她上勾。
谢屿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有一下没一下敲打桌面的食指上,指甲如她此时的耳尖一般红润。
难以启齿。
老宋太坏了!她的言下之意分明很清楚了,非要她捅破那层窗户纸!
她偏过头,语气幽幽,如蚊子哼一样,“所以——我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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