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需要管我是哪一类人,
电波总是以目眩神迷的姿态在广播电台、电视和收音机之间徘徊,人的眼睛和耳朵无时不刻被灌满电子垃圾。
薇拉·奈尔为了攫取一份即时的消息,已经手舂了三壶咖啡。氤氲埃塞传统花香与热带水果的风味涌出杯沿,她却提着尖细的咖啡匙屏息聆听。终于,电视上出现领/导人的面孔,而她想要的信息也随之浮出水面。
“每一个国家都应该抵制以梦为媒介、控制和改造人体的组织机构。据调查,诸多实验者会为了获取足够的情绪刺激,在梦境中罔顾人伦道德,行凶违法。更有甚者虐/杀梦境的提供人,造成志愿者脑死亡。”
薇拉抬手按下通讯键,那一边传来被变声器解构过的男音:“我们已经做过实验,志愿者脑死亡后梦境将变得不受控制,因此实验的人无一幸免,也都跟着脑死亡了。”
很难说清薇拉·奈尔此刻是什么心情。两年前的一个夜晚,她有心将姐姐推下楼梯,想要披上姐姐的名讳与外壳做家族中最受重视的制香新星,却发现姐姐一直在保护她不受外界伤害。
姐姐替克洛伊扛下了家族长女必须与主教联姻的死规矩,但她却那样一心渴望将姐姐拉下「神坛」,甚至不明白众人隐藏她存在感的良苦用心。
还好真正的薇拉·奈尔跌落进香料堆积的地下室中,只是磕碰到大脑,成了植物人。
时至今日,她想要用梦境疗法刺激姐姐生存的活力,却走头无门,直到——这通电话对面使用变声器的男人联系了她。
“国/家明令禁止,但我们仍有机器可以运作。只是为防东窗事发,需要你找到一只替罪羊。”他说话时轻飘飘的语气就好像他要她找的不是一个真正的人,而是可以被视作牲畜祭品一样的东西。
“替罪羊?”
薇拉·奈尔重复时天真的语气让他感到不耐烦了:“就是你的好朋友,玛尔塔·贝坦菲尔。据我们的了解,她的父亲正在秘密从事这项工作。我们要你混入他的基地,找到一些证据。随后,你姐姐才会得到完备的治疗。”
这名优雅的贵族小姐此时才发觉自己的行动好像被人下了某道陷阱,她略带愠怒:“栽赃贝坦菲尔家族?”
“不要激动,也无需生气,”电话那一头的男人心平气和,“你要知道,你姐姐的躯壳还躺在我们实验室冰封的机床上,每天享受着二百五十欧元的维护费用。而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冒名「薇拉·奈尔」小姐,我相信你在知道联姻事实之前一定很享受这个身份。但是现在你别无他法,因为你需要你真正的姐姐帮助你渡过这个难关:听说主教是个糟老头,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想和他结婚。”
薇拉·奈尔好像能从那平直的电子音里听出闲云流水的惬意和一丝笑意,因为它又以一贯和平的语气分析道:“可以再次出卖姐姐的克洛伊小姐又怎么会对多年的好友秉持仁慈之心?”
他几乎是确定她会出卖玛尔塔·贝坦菲尔,去上校的秘密基地一探究竟,而她也果然如他所预料的一般应承下来。
玛尔塔的梦中。
黄土堆积的平原实际上比人们想象得更加广阔。在另一头,沙土们倾斜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它们把蓝天白云遮挡住,让天缺了一道口子。如果不是正午的阳光热烈灿烂地使一切阴影无所遁形,这样的地势会让人想起地狱森罗的山、某个奇异仪式的发生地,或者原始部落里专门搭建食/人烧锅的场所。
女性们的头颅都端正地在沙中摆放着。她们的面部表情如同飞机上分发的宣传册中展示的那样,以狰狞的姿态无声叫嚣。
“这是一个考察的好机会。”玛尔塔无声地冲奈布挑眉示意,四个人的手都不曾离开过处理局为他们配备的枪支。
奈布用脚按了按与女人头颅齐平的沙土,想要丈量死者头颅摆放的距离,却意外发现它们是极为松散的。
在沙堆聚的地方,不怕有陷阱,也不怕敌人出现在某个沙堆背后,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流沙崩塌。它就像一只无形之手扼住人的生门,从眼耳开始堵起,慢慢地,呼吸道逐一被封闭。人没有反抗的余地,四肢纵然强壮有力如鹰隼,在绵软的沙中也钩不住什么,一切挣扎只是徒劳。
流沙本是大自然设下最巧妙的机关,在这里却不是天造地设的手笔,而是「人」为。
玛尔塔与特蕾西靠得较近,反应迅速的两个男人下意识地退离了流沙塌陷的包围圈。再想伸手援救她们时,原本直径只有一米的沙圈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四周的一切:女人头颅、显眼石块、瘦弱枯树、隆起的沙丘们。
堪比雪崩的沙崩差点即刻要了二人性命。玛尔塔在迅疾变化的恶劣环境下仍然紧按着□□,她本欲拉住特蕾西,但特蕾西却被看不见的力量带至半空中。
玛尔塔竭力在沙坑里保持冷静,省下精力不妄自挣扎活动,流沙塌陷的速度果然逐渐减缓。仿佛有什么东西捉住了特蕾西,玛尔塔于它而言就成了配角,没什么折磨的必要了。
威廉的心跳闯到了喉咙口,现实世界中的医生也兀自攥紧了记录的笔。贝坦菲尔上校现在不在这里,他没有权限强迫中断梦境的进程。
强制中断梦境的后果是他们现在还无法预料的。国家所说抵制梦境实验的原因,他们现在还单纯将其归为实验者的违法举动,压根没想到人为干预梦境、中止梦境都会对志愿者造成不可衡量的损失。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否则贝坦菲尔先生也不会如此放心地将自己女儿的梦用于实验,让她成为一名不知情的梦境志愿者。
黑色雾气凝聚起来的手指状如鬼魅,从特蕾西的皮夹克中攀附到她纤细的脖子上。她像一只被贴在巨型蛛网上痛苦的飞蛾,在黑雾里扭动、挣扎。
“列兹尼克家的小姐,列兹尼克家的小姐……”它重复这句话,现在大家都知道它的声音源自何方了。飞机上那名杀不死的乘务员现在变成了黑雾,它现在把特蕾西架在黄土高坡的上方,显然想取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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