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为了庆祝咱们得活动顺利完成，干杯！”张伟举起酒杯，此时的他脸色红润微醺。酒桌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才一会功夫，又一箱啤酒已经喝光了。

        “小沈哥，这杯酒我敬你。”面色酡红的陈彩虹端起酒杯，对我说道。看她的样子，估计也喝了不少。酒醉人心，娇态尽显。

        我端起桌上的酒杯，轻碰一下，然后一饮而尽。“你今天展示的工作能力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还没等我称赞完，张伟在一旁拍了拍了我的肩膀:“我呢，我呢？我今天想出来的在贴吧上发布的促销内容，实在是神来之笔啊！”他说完，转身拉起陈彩虹的手:“以后你就是红豆西施了。这名字我都想的出来，我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陈彩虹又羞又恼，甩开张伟的手:“耍什么酒疯？这么多人看着呢！”

        桌上的人见状，纷纷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我还没说你呢！学的市场营销就教你怎么用旁门左道啊？还把自己女朋友包装成红豆西施，你是想让自己做范蠡，把彩虹送给吴王夫差么？”我笑骂道。

        张伟自然是知道这个典故的，他本来就因为喝酒显得面色红润，如今却是通红。倘若把他挂在街边路灯杆上，定然让开车的司机们踩了刹车。

        张伟就像孔乙己似的，红着脸，挠着后脑勺，争辩道:“市场营销啊，异性效应，美女效应啊。”接着嘴里一连蹦出很多的专业名词，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聚餐结束后，我趁着他们都离开了，跑到街边的绿化带里面，用手指扣起了嗓子。胃里晃荡的酒水混着没消化的饭菜吐了出来。“呼。”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瞬间感觉轻松了不少。

        我其实比较喜欢这种酒局的。它没有应酬酒局里面刻意地酒浓之时的推心置腹，也没有说一句话还要分析是否有别的含义的揣测。总的来说，今天的酒，喝的痛快，喝的舒服。

        我点燃一根烟，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抬头看着发出亮光的路灯，那里已经有飞虫围着灯罩打转儿。飞蛾扑火吗？我心里莫名感叹着。

        我平时不是那种见物抒情的人，或者是酒精进肚，刺激到了“文艺细胞”，就是想在昏黄的灯光底下做个颓废伪文青。难怪古人喝完酒以后，文思如泉涌，妙手出文章，这酒真是了不起的催化剂。可对我来说，酒是另一种催化剂，写诗半天憋不出来七个字，倒是膀胱快憋炸了。

        起身拍了拍了屁股上的尘土，我踱步去往没有灯光的城中村的巷口。憋尿的时候千万不要很快的走路，这是无数次喝酒之后总结的经验。已经和堤岸齐平的水面是经不起一点点的波澜，不然就会飞流直下三千尺。

        我贼头贼脑地张望着，期盼这个时间不会有人经过巷子口。我解开腰带，洪水奔腾而出，浇灌了地面。我打了个哆嗦，太舒服了。

        也许是动静太大了，惊醒了不知谁家的狗子。“汪汪汪！”犬吠声从院子里传了出来。我手忙脚乱的收拾好滴里嘟噜的玩意儿，赶紧系上腰带，逃离了这“作案现场”。幸好我逃的快，等我走出一段距离，看到有人从巷口走了出来。我像一个做错事的人，差点被人抓住了似的，心跳的很快，“咚咚咚”的打着鼓。

        “平复一下情绪。”我自言自语地说道。沿着马路溜达了一会儿，我收到了大头的短信:家里没醋了，回来记得买。唉，早知道大头没有吃晚饭，我应该把桌上的剩菜剩饭打包带走。

        买好了醋，我打车回家。晚上十点多，街上虽然还灯火通明，却很少看到行人。白天喧闹的城市，到了晚上回归了平静。我到了小区附近提前下了车，不是为了省钱，而是小区的位置在一条狭窄的通道里面。即使出行不便，配套设施不全，依然是我还买不起的房子。

        “这破路灯，跟跳棋似的，隔着几根亮一盏。”我嘴里抱怨着。借着小区底商的招牌发出的光亮，我踉踉跄跄地走着。

        忽然，一辆没有亮灯的电动车迎面而来，骑着电动车的人好像在接听电话，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等到了跟前，已经来不及躲开了。随着短促的刹车声，伴着我“啊”的一声惨叫，相撞了。我头昏脑涨地趴在地上，手上的陈醋也摔碎了，流了一地。对方的电动车倒了，骑电动车的人没有摔倒，只是有些惊慌失措。

        “你还好吧？能起来吗？有没有受伤？”一个很好听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

        “原来是个女司机。”我心里暗想。其实在相撞的前一刻，我已经尽量往边上躲了，可惜喝完酒以后的我，敏捷－99，还是被带倒了，不过受伤并不严重。只是酒劲还在，加上事情突然，一时半会趴在地上“思考人生”。

        她看到了流了一地的醋，也许是太害怕了，没有闻到醋味。又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的不太清楚，她以为那是我的血。

        几个巧合加在一起，她一下子就崩溃的哭了起来。“喂，小雨，你说话啊，你怎么了？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她的手机质量真不错，撞了车掉在了地上却没有坏。

        她捡起手机，哆哆嗦嗦地带着哭腔说:“琳琳，我撞死人了！”她话刚说完，手机屏幕变黑了，不是坏了，而是没电了。

        缓了一会儿，我感觉好多了。“别哭了，烦不烦啊？我还没死呢！”这女孩一直哭个不停，弄得我很烦躁。“扶我起来。”

        她终于停止了哭泣，三步并一步凑到我身前，拉着我起来。“我还以为把你撞死了，流了那么多的血。”她呢喃着，嗓音中带着紧张。我摸到了她的手，冰凉！看来这女孩吓的不轻。

        “那是醋！你没有闻到醋味吗？”我拍了拍身上的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只是觉得腿脚有些酸疼，衣服脏了，别的似乎没什么事。

        “对不起，真是太对不起了。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她关心地问道。刚才还哭的梨花带雨的她，渐渐地平复了心情。

        我确认一下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朗声说道:“不用了。我没什么事，已经缓过来了，以后骑电动车注意点，别一边骑车一边打手机了。”说完，我俯身把打碎的醋瓶收拾到了一边。

        “你怎么还不走？”我看她没有离开的意思，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你真没事吗？要不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这女孩挺仗义啊，我都说没事了，她还坚持让我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问她:“有十块钱吗？”

        “有！”她急忙掏出钱包，取出了里面全部的现金。“我这里有三百多块，都给你！”说完，她就要把钱都塞进我手上。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别不要这么做。我伸手拿出一张十元纸币。“这是你赔我的醋钱，好了，咱们俩两清了，不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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