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轮回

一百七十九·轮回

        “天上突现不祥之云——”随着苍老的声音响起，族长的身影和这个寨子，一起消失了，那极光，也消失了，这个寨子，在黑暗中，安静了！

        不，常安看到黑暗中，几个熟悉的人影磕磕绊绊的正向这边走来。

        “日木？”常安惊讶道，只见斌哥和刀疤脸架着日木从远处走来，怪不得刚才看不到这俩人。

        他们都被极光吞噬了，你？

        “他的日子还没到”瞎子说道，“早晚的事”

        “瞎子？”常安问道，“聻是什么玩意，这怎么回事，你最好给小爷我交代清楚，不然我，我，我”我了半天，常安也没想出什么威胁的词语。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斌哥说了和伊世一样的话，还看了看常安手上的蛇头拐仗，“这世上，总有些仗着自己有些本事在身上，妄想逃出因果的人或者物。”

        “你上一世和这些蛇有因果的吧？”斌哥对着日木说道，“那些蛇都是成了气候的，这蛇头拐上面的咒语可是高僧落的，就算是到了地府，有这咒语加持，也不能拿他们怎么着。所以，你堵上自己下几世的因果，去了枉死城告状。”

        日木凄然一笑，脸上早已经被热泪覆盖，呜咽中讲述了他的前世。

        “我自幼丧父，母亲辛苦拉扯我二十多年长大，遭受了蛮多的冷落白眼不说，我还未尽孝，却活生生的死于蛇口。

        那群畜生本是深山里老洞中的一群守洞灵物，只因为一位隐世高僧，在洞中修行，得道之日，念在这群蛇平日里护主有功，又算到自己不日飞升之后，这蛇群有灭门的大祸将要临头，顿时心生怜悯，便封了领头的百年蛇为蛇仙，也算是给了一个封郜，讨了个好彩头，只要它好好修行，多做善事，日后仙界必能有他一个座位，蛇仙感激涕零，发下毒誓要善待这人间，好好修行，早成佛果。说完，高僧便飞升了，只留下一根印着他素日所念咒语的拐杖，蛇仙感激高僧，将自己的蛇灵附在拐杖上，这才形成了如今常安手上的蛇头拐杖。

        高僧飞升一月后，这个地界便爆发了山洪，蛇仙记得高僧的话语，要多做善事，便带着自己后代全数出洞，用了毕生的精力去对抗这场天灾，护得山下百姓周全，那些蛇仙后代更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妄想堵住山洪，乱石砸下，蛇的尸首遍地，连个囫囵个儿都没有，碎肉连着血水一起，拼命堵住山洪，即使这样，看着后代不堪的尸首，蛇仙也是没有怨言，拼了自己百年修行，也要挡住天灾，最后，山洪即使淹了方圆百里，百姓死伤无数，但也是留下不少活口，蛇仙也算是护了百姓周全，可自己的这身修行，算是废了，蛇仙后代，也是剩下寥寥无几。

        数月以后，眼看人们的生活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正常，蛇仙也就放心了，便带着自己的后代，打算再次回到山洞闭关修行，好好养伤。

        问题就出现在这，山下的人们由于刚经历过山洪，惊惧交加，如今看到大批的蛇过路，更是害怕的不得了，这时候，不知谁说，怕是那天灾就是这群畜生引出来的，悲愤的人们无处发泄自己失去至亲的痛苦，便拿了火把，刀剑，把怨气散发在蛇群身上，看着怒气冲冲的人们，蛇仙也傻了眼，自己明明是做尽了善事，怎得如今却落得这个后果，后代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但是他们在高僧身边已经耳濡目染，即使被人们分尸，蛇蛋被人们无情的踩碎，还没来得及看世间的后世被人们一把火烧的连灰烬都没有，没有蛇仙的命令，他们也不曾攻击人类，只是护着小辈们赶紧上山躲避。

        蛇仙看着眼前如地狱般的惨景，不由得怒了，生了嗔恨之心，完全忘了高僧的嘱托，一声令下，蛇群群起而攻之，人也落得便宜，蛇也没落得好处，最终两败俱伤，人们怕了，便退回小村庄里，蛇怕了，也回了深山，只是，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从那以后，人们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不知哪个深夜，便有蛇群袭击，蛇也不吃人，只是将人活活咬死，折磨死，连婴幼儿，也不放过，那惨状，简直无法言说。

        终于，这噩梦，还是来到了日木他们家，这天深夜，日木被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惊醒，再一看，年迈的母亲正兢兢战战的位于蛇群里，那群畜生正一口口的咬着母亲，咬一口，便是一个血窟窿，那群畜生也不吃肉，咬一口，就把口里的肉甩出去老远，像是嫌脏似的，日木喊哑了嗓子，也没有人来帮忙，大家躲闪都来不及，更何况谁又愿意送命呢。

        日木看着血泊中的母亲，心如刀绞，心痛的嚷道，“我不怕死，我只是想和他们交换，那些蛇是通了灵的，我和他们说，吃我，留我母亲，谁知，他们竟然为了看人的悲愤来取乐，当着我的面生生活撕的我的母亲，母亲温热的血染了我的双眸，碎肉四处横飞，那群畜生，他们也不吃，他们只是取乐，他们邪性的眼睛不断地扫过我的面庞，看着我揪心的表情，他们，竟然，桀桀的满意的笑了，那声音，邪恶，丑陋。最终，母亲被活活折磨死，留下我和满地的鲜血碎肉残缺的器官，他们却满意的扬长而去。”

        “他们通了灵，我不能杀死他们为母亲报仇，就一条白绫将自己的生命结束在悬梁上，死后我来到枉死城告状，判官闻之悲切，却又因为那群畜生阳寿未尽，而无可奈何，判官劝我放下因果，先去投胎，待时机成熟，他定会还我清白。我不甘心啊，不甘心啊，我宁愿做鬼飘零，受尽欺凌苦楚，也要看着他们下地狱。终于，我等到了他们来到地狱，但是——”日木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道，“他们有高僧的蛇头拐仗，就是地府，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我只能眼睁睁的看他们去投胎，我恨啊，恨啊——”

        “所以，你就与他们一起投了胎？”斌哥问道。

        “我死也不会放过他们，人死为鬼，鬼死为聻，我不怕，豁出去也要送他们下地狱”日木继续说道，“谁知道，有这蛇头拐仗在一天，我就不能奈何他们，它们凭借蛇头拐仗的灵气，又寻得这处人间与地府的交界处，这处宝地，有血灵芝镇着，地府的人也无可奈何，直到你们来了，我知道，机会来了，那位常小哥儿千里摄物取血灵芝，我在树后面看的清清楚楚，我偏不告诉他们，那血灵芝是镇灵之物，如今没了，地府自然要收了他们去，他们才会怒气冲冲的找上你们”

        “所以你看似帮着我们，实则拖延时间等地府的人来收他们”瞎子看着日木，“好大的手笔，连我们都算计了进去，你可知道，若是我们这几个人有什么闪失，佛道的因果，你背不起。”

        “我不怕”日木已经近乎癫狂，“只要为我阿娘报仇雪恨，即使我入了阿鼻大地狱，生生世世受尽折磨，不入轮回，我也认了！”说完，像是心事已了，便到了下去。

        斌哥忙去探他的鼻息，“死了。”

        常安不禁唏嘘，值得吗？

        “各类生灵，死后为聻鬼，都会根据他们的罪，德大小，依次投胎。有些一年或一季即死，有的朝生暮死，反复的依罪变换。”瞎子说道，“但是，有些得道的人或者物，由于有咒语灵物加持，即使勾摄到阴间，也不能用刑使他受苦报，就像拿着那根蛇头拐仗的蛇仙，有灵物，有受封，地府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那怎么办，不能越过因果吧”常安问道，如果要是这样，那人人去求个高僧灵物，岂不是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自然不能”瞎子继续说道，“这样的人或者物，直接押解到十殿转轮王那里，并把他的姓名，罪行，写入《堕落生册》，留下档案，再将他们送至孟婆尊神的醧忘台，给他们灌饮迷汤，鬼差押解，投胎，并让他们在转世时，胎死腹中，或者，出生一两天，或百天，甚至一两年立即夭折，即很快死亡，如此一来，他们便忘了上上世所学的咒语，或者灵物，再次回到地府，便可按照之前所记录在册的《堕落生册》，进行苦报，直至圆满，方可投胎。”

        “那他们——”常安茫然的望着四周，他似乎明白了这个寨子为什么会与世隔绝。“说到底，蛇仙也尽力了，毕竟善心没有得到善报。”

        “你怎么知道，那次大劫若是他没有反抗，怎么会不成佛果呢。”瞎子看着常安手里的蛇头拐杖喃喃的说道，“他最终还是有一丝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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