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游清
庄严富丽的皇帝寝宫内，年轻的皇帝端坐书案前，目光专注于成摞的奏章。焚香袅袅，随侍宫女太监立于门口，明黄衣袍的赵玄礼抬眼看向来人。
黑衣少年单膝跪地：“主子，您交代的都办成了，倒是遇见个生面孔。”
赵玄礼浅浅勾起嘴角：“哦？”
“我竟不知楚相还有一女，名叫灵钧？”少年好奇的说起，面对皇帝语气竟无畏惧，倒像是熟悉的朋友。
赵玄礼显然也熟悉了这种交流方式，回应道：“是有一个次女，出生带有怪病，好像是不能见光，渐渐就无人提及了，你自然不知道。”
“那真是可惜了。”少年脸色流露出惋惜之色。
赵玄礼打趣：“怎么，我们的游清大人这是到了成家的年纪，琢磨起女人来了~可喜可贺啊~”
名叫游清的黑衣少年忙摆手制止对方：“得，我就多嘴提，您要是没别的事，小的还要回去睡觉呢。”
赵玄礼笑意扩散，挥手道：“去吧，趁早找个姑娘也是好事”
话音未落，游清已经没了身影，赵玄礼无奈的摇摇头。
相府内，前世的灵微，如今的灵钧。
她很快接受了现实，并安慰自己，各有各的活法，没人打扰，自己想做什么做什么，没有了双亲的唠叨，教习师傅的教导，丫鬟奴才们的环绕，她乐得自在才对。
秋日偶有晴天，灵钧穿了简单素净的衣衫，素面朝天、不着首饰、席地而坐，画的累了就把笔杆一丢，恣意的躺在地毯上。随着心情变好，食欲倍增，灵钧眼看着瘦弱的身板健康起来，镜中的面目也越来越与灵微相似。
前世的灵微每日从晨起便要装扮的华丽富贵，珠钗环佩，好不啰嗦，但母亲总说：你是相国府的脸面，不可由得性子来，凡事要注意礼节
十月立冬，阁楼空旷，炭火的热度传不了很远，灵钧懒懒的围着毯子取暖，算着及笄典礼的日子，还有两个多月。
游清自上次替主子办事偶遇灵钧，对这个深染怪病的女子起了好奇，这次出宫，又顺势潜进相府，跟着一个提食盒的妇人进了这栋无名阁楼。
从房梁往下看，妇人和少女有说有笑，完全不像主仆，游清想起那位倾国倾城的相府嫡女来，倒是暗中见过几次，只觉端得一副千金架子，和宫里许许多多的妃嫔一样无趣，不过两人的面容的确极为相似。
送饭的妇人离去，少女餍足的喝着热汤，像个人畜无害的猫。
游清还是没忍住出声打破这份宁静。
“喂！”
突兀的声音吓得灵钧一愣，手里的碗险些摔了。抬头之际，游清翩然落地，自认为帅气的双手环胸，嘴角含笑。
灵钧不明所以的看他，非常想把手里的碗扔过去。
见少女不说话，游清尴尬的再次开口：“咳咳，由于上次你帮我隐瞒踪迹，你可以提个要求，我会帮你办到。”
灵钧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这是那个夜半翻墙的“刺客”，没想到这般年轻。
“小小年纪就出来当刺客啊”灵钧如实发问。
游清没想到对方是这种反应，起码也要惊讶或者惊喜一下吧。他郁闷的打量对方道：“你不也小小年纪吗，本大爷今年十九，你呢小鬼？”
灵钧不屑的撇嘴：“才十九岁，怪不得功夫不精，半夜做贼还被人发现，要不是我，你早就被孟先生抓起来严刑拷打了吧。”
“你说我学艺不精？！我可是跟你说不清，别太小看人了吧小鬼。”
“怎么说我也算你救命恩人吧，说话客气点。”灵钧嘴上不饶人，游清败下阵来，没想到对方如此伶牙俐齿，轻敌了。
“行，你厉害，恩公大人，天气这么好，怎么不出去走走？”游清明知故问道，看着对方眼神暗淡下来，张扬的姿态不再，自觉有些失言。
灵钧别过头不再看他：“不管你什么目的，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游清讪讪的低声道：“别这么冷漠嘛，我是来帮你的，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治病。”
灵钧不为所动：“治不好的”
“哎呀，怎么说我在江湖也有些人脉，天下之大，总有大夫能治。”
灵钧被他自信的样子逗乐，反问道：“就你？你是什么人物？”
游清挠挠头：“这个，暂时不便透露，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说罢便要急冲冲要走。
灵钧追问：“哎？你叫什么名字？”
“游清。”
“没听过”灵钧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小声道。
江湖人？既不归属于楚家，那应该也不是朝廷的人吧，难道是离国的间谍？灵钧胡乱猜想着。
游清翻出相府墙头，稀里糊涂的想着自己在干嘛，本来只是好奇心作祟的偷看，怎么变成了认恩公去了，真是怪哉。
一路朝南来到一处繁华街道，此处以风月之所闻名，这条街中心两栋三层相连的建筑——忘忧阁，每日达官显贵络绎不绝，表面是供富人取乐之处，实则暗藏昭国最大的情报网基地，隶属于赵玄礼掌控，这是先帝留给他的遗产。
游清绕到忘忧阁后，这里有一片独立院落，不对客人开放，且有暗卫日夜看守，就是情报所的中心了。游清规规矩矩的出示令牌才进入。
这个房间内幽香弥漫，看陈设布置应是女子居住，房内瓶瓶罐罐甚多，桌前鼓捣草药的是一妙龄女子，圆脸杏目，粉衣却不俗气。
门口的侍女通传道：“游大人请见。”
粉衣女子“嗯”了声，游清推门而入，径直坐在了女子的桌前。
“何事？”女子挑眉问。
“那个，云莺啊，我有个朋友，得了一种怪病，你说”
“生病了去请大夫啊，你找我作甚。”女子颇为不耐烦的打断，原来她叫云莺。
“这不是普通的病，我都说了，是怪病，很难治那种。”
“那你去找主上，他身边的画眉姑娘，不是医家圣手，又能入住皇宫，我只是个制毒的，哎，只能呆在这青楼，见主上一面都难！”云莺言辞忿忿，带了些小女儿的醋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怎么个意思。
游清语塞，踟躇道：“这事暂时不想麻烦主上，好姐姐，你帮我查查江湖上还有什么精通医术的人物，哪怕不在京城，我亲自去请就是。”
云莺不耐的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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