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玖家
要说什么能让一贯冷静的玖顾之像个正常人一般慌张起来的话，那就是这个传说中的“维多路亚瀑布预警”了。
要说这“维多利亚瀑布预警”是什么的话，这世界上与瀑布最相似的是什么？当然就是女人说来就来的泪水。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偏偏玖家里住着两个用瀑布水做的女人。
果然，单只是站在家门口的时候玖顾之就听到了家里有女人嚎啕大哭的声音。听得他是头大，和易柯难堪地对视。忍不住设身处地地同情此时正在屋内饱受煎熬的父亲，玖沉。
推开家门，引入眼帘的就是屋内的一片狼藉以及手脚无措的佣人们那一张张惊慌的脸。看到玖顾之回来，就像看到救世主一样，大家都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玖顾之开口问个来龙去脉，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尖锐的咆哮声：“你怎么能这么打孩子？”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玖顾之阴着脸，向声音的来源二楼走去。
易柯悄悄走到一个女佣身边，捂着嘴小声询问：“一楼战场已经结束了？”
那女佣也没敢出声，只是点点头，便匆匆离开。
“哎呦，又要辛苦我们家老板了。”易柯暗叹。
玖顾之上了二楼，刚一入左手边的拐角，迎面就飞来一个茶杯。幸亏他的运动神经够好，轻松闪过。瞪着眼睛看向扔杯子的罪魁祸首，低吼道：“念之！你做什么？”
“哥……”玖念之傻眼，她本以为过来的人是劝架的女佣才扔的茶杯，没想到却是自己那位最爱多管闲事的大哥玖顾之。
盯着玖念之脸上还没干的泪痕，看那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玖顾之可是一点怜惜的心情都没有，直接走过去狠狠地揪住玖念之的耳朵，然后拽着她进入了此刻气氛严重压抑的二楼书房。
书房里，玖沉和掐着腰的邱娜莱正在用眼神做着无声的对抗，那气势不相上下。
刚跨入书房，玖念之就对着邱娜莱的背影，呜咽地求救：“妈！你看我哥……”
听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求救了，邱娜莱急忙回头，见到玖顾之正面无表情地揪着玖念之的耳朵，气冲冲地冲过去，将玖念之救下，顺便还拍了几下玖顾之的背：“谁让你欺负妹妹的？”
要说邱娜莱她其实不是玖沉的正派老婆，玖沉的正派老婆早在十多年前就过世了。邱娜莱只不过是玖沉接到家里的情妇，直到现在她的身份还十分暧昧不明。
在玖家堂堂正正地生活了十多年，还生下来一个儿子玖新之。佣人们都已经习惯性地将她当做女主人一样对待。就连玖家的小女儿玖念之也将邱娜莱看成自己的亲妈。
这明面上看确实是玖沉的正妻，但就是偏偏少了一张结婚证书，有分无名。
起初邱娜莱还会因为这个闹一闹，但后来也就看开了，不再因为这种事消磨感情。
玖念之赶紧躲到邱娜莱的身后，对着玖顾之做鬼脸。
玖顾之看到玖沉现在黑得不能再黑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被这两母女轮番轰炸到精疲力竭。玖预之直视着邱娜莱，拿出家长的风范问道：“阿姨，今天又怎么了？”
“小顾，正好你回来了，你评评理。你妹妹要去美国留学，可是你父亲偏偏不让，你说，出国留学不是好事吗？”邱娜莱说的是一个义愤填膺，慷慨激昂。
玖沉冷哼一声，“出国留学？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自己出国？看看预之现在是什么德行，我怎么可能让你去？”
玖念之自己不敢顶嘴，就用小动作向邱娜莱求助。
“老沉，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咱们小念是个有自制力的孩子，我倒是觉得她去美国的话完全可以独立起来。”
“对啊！对啊！”玖念之像个鹦鹉一样在一旁帮腔。
“不行，我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我说你怎么这么霸道啊？”邱娜莱双手从腰上放下，抱住玖念之，一副护短胡到底的架势，眼泪也“簌簌”落下，“孩子想出国留学提升自己，我们做父母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以阻止呢？虽然说，这些年美国那边有些乱，枪支没有管制，不法份子也多很危险。但是我们小念是坚强的孩子，我相信她能克服这些！对不对？小念！”
邱娜莱抚着玖念之的脸蛋儿，慈爱地问道。
一听到美国很危险，玖念之有些恍惚，愣了几秒。
“美国……那边很危险吗？”玖念之天真眨巴眨巴眼睛。
“是啊！不过你不用担心，等你去了美国之后你二哥会保护你的！”邱娜莱的话让玖念之的心定下来，但随后话锋一转，转向玖顾之问道：“对了，小预那事儿解决了吗？他不会被判刑吧？”
“判刑？二哥犯什么事了吗？”玖念之张大嘴巴惊讶地不知所措。
知道邱娜莱和父亲玩的是什么把戏了，玖顾之心里苦笑着，明面里顺水推舟地答道：“是啊，天天和那些不良少年混在一起，惹麻烦让人头痛。好不容易解决了，给了些钱私了了。”
玖念之的小心肝揪了一下，自己去美国只是为了逃开父母的束缚，但听邱娜莱和玖顾之他们这么一说，她可不想把命丢在异国他乡。
她还有大把青春年华……
邱娜莱再加上最后一把火，彻底把玖念之心里的杂草全部烧掉：“孩子，你去了美国后我们不能经常去看你，也不能大大小小的事都帮你解决，所以做人一定要低调，知道了吗？千万不能随便去招惹别人，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啊！！！”玖念之捂着耳朵尖叫着，“听起来好危险！我不去了！”
“啊？”邱娜莱擦了擦眼泪，假装惊讶，“别放弃啊，你父亲他我会说服的！相信我！”
“不是！这和爸无关。那个，我看还是别了！妈，我还是在国内呆着好了。”说罢，玖念之一溜烟儿地落荒而逃。
玖念之离开的那一瞬间，邱娜莱和玖沉用眼神传递了一下信息，之后作为收尾，邱娜莱追着玖念之下了楼。
等她经过玖顾之身边时，还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辛苦了，因为这点小事儿还特意从公司赶回来。”然后，便哀切地喊着“小念啊！”，跑下了楼。
玖顾之真是哭笑不得了，原来这一切都是玖沉和邱娜莱计划好的一场戏。也可怜了不知真相的管家，还以为真出了大事地把自己叫回来……
他知道邱娜莱这个女人很会做人，刚柔并进知进退，要不然也不能让玖沉宠着她这么些年。他对她倒是不喜欢也不讨厌的感觉，就是，住在玖家的玖沉的女人？一个厉害的女人而已。
“爸，就算是演戏也不用闹得这么厉害吧？楼下能砸的东西都砸的差不多了。”玖顾之收起担心的表情，有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玖沉。
玖沉也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没办法，你阿姨不想做坏妈妈，我又不想让小念去美国，所以只能这样了。我的青花瓷……”
听得出来，玖沉是真的很心疼他一楼那些被砸烂的古董。
但他更心疼的是玖念之。玖顾之知道，就算是用百个青花瓷去挽留一个玖念之，父亲都是在所不惜的。也就是这样，才养成了玖念之被宠坏的毛病。
“那也不用因为这个特意把我从公司叫回来吧？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处理呢。”玖顾之抱怨道。
“也不是单纯因为这事儿，其实我还有件大事要跟你说。”玖沉递给玖顾之一个文件夹，“和我们玖业一直合作的凌风集团最近有些不对劲儿了。”
玖顾之将文件拿出，仔细审查着，应道：“这个我也察觉到了，只不过……”
“碍于我和你凌伯伯是老朋友所以不敢说是吧？”玖沉大笑，感叹道，“你凌伯伯老了，变成老糊涂了。他儿子这么胡作非为他都没有察觉，真是老了。”
“您调查出什么了吗？”
“你看资料的后面。”
玖顾之翻到最后面，里面有一个小的透明袋子，装的都是凌言和许多□□上的人来往的照片，旁边都细心地表示上了那些□□人物的简介。
“在这样下去，我怕凌风集团渐渐会不干净。我虽然和你凌伯伯是老朋友，但是还没傻到陪他一起完蛋。现在凌风的主事人既然是凌言，你也盯着他点，看到苗头的不对，机灵点，赶紧抽身，知道吗？”
“嗯。我懂了。”玖顾之点头，久久凝视着照片中的凌言，欲言又止。
他的异常被敏锐的玖沉洞察，“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父亲，其实明天晚上我和凌言有一场应酬。我觉得，可以把明天看作契机，好好观察一下他，然后再决定要不要与凌风集团解除合作。”
“你从来都没有出过错，我相信你的判断。”玖沉放心地说道。
虽然他有四个儿女，但二儿子在美国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四儿子还是个高中生只知道玩，排行第三的女儿，如刚刚那样，每天都在异想天开，需要邱娜莱去哄。唯一一个让他省心，可以帮他分忧的就是他的大儿子，成熟稳重的玖顾之。
“那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公司了。”玖顾之起身，向玖沉鞠躬告别。
“怎么样了？”刚下楼，玖顾之就看到易柯在楼下像个小狗一样急切地贴过来，“我刚刚看到念之小姐满脸惊恐地离开了。”
“没事了，维多路亚瀑布预警解除。回公司。”拿着玖沉给的凌言的资料，玖顾之久久不能释怀。凌言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这小子从小就喜欢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没想到现在居然拿着家族的生意走钢丝。
想到凌言时，正巧凌言来了电话。
刚接起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人群嘈杂的声音，那其中最为刺耳的就是女人的嬉笑声。凌言在电话那边大喊道：“顾之，没忘了我们明天的聚会吧？”
“聚会？我以为我们是谈生意上的事。”玖顾之冷静地说。
“什么生意上的事？你太古板了！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简单地聚一聚，你不是不赏脸吧？”凌言嬉皮笑脸的语气，让玖顾之有些听不惯。
沉淀心情，玖顾之开口：“我没忘，明天晚上八点不醉，对吧？”
不醉，一听就不是正经地方。
“答对了！为了奖励你，我决定明天给你介绍一个很特殊的朋友。”
“特殊的朋友？”玖顾之起了疑心，攥紧了手中的资料。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调查过了，凌言悠哉地说着：“明天你就知道了。我打电话来就是跟你确认一下，怕你大忙人，把跟我见面的事给忘了。那明天见喽！”
说着，挂断了电话。
玖顾之这边严肃的，对凌言说的那个“特殊的朋友”的正体，很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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