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无处不在
纪楠枫其人，在江南可是赫赫有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都是祖母娇惯的，爹娘每次管教他，祖母都拦着不让，纵的他越发胆大妄为无法无天。”提起自己的弟弟，纪楠舒也头疼的皱起了眉。
顾云浮宽慰她：“楠枫年纪尚轻，等过两年就稳重了。”
纪楠舒撇嘴：“娘说了，得娶个厉害的媳妇治他才行。”
顾云浮哑然失笑，丝毫没有想到他们谈论的某人，此时就坐在二楼某处大快朵颐。
“阿嚏——”二楼角落啃着烧鸡的纪楠枫打了一个喷嚏，用手背揉了揉鼻子后继续狼吞虎咽。
天一楼的菜果然名不虚传，他姐竟然不带他来吃。
哼，有什么了不起，他自己来吃。
纪楠枫七年前来过上京，但当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那时也还没有天一楼，因此掌柜也不认识他，只当他是外地来的豪客。
“客官，你的鹿尾羊肉汤好了。”小二将一只热气腾腾的汤碗呈到桌上。
纪楠枫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探着身子打量：“这就是男人喝了会很厉害的汤？”
“是，把这碗汤肉吃干净，保管客官威风凛凛。”小二别有深意的竖起大拇指。
周围的食客听了也都笑的晦暗不明。
纪楠枫不疑有他，挥退小二后开始品尝能让他威风凛凛的鹿尾羊肉汤。
雪字间里，纪楠舒吃了一口沙参山楂粥，仔细品尝。
“如何？”顾云浮紧盯着她的反应。
纪楠舒点点头：“很爽口开胃，让人食欲大振。”
顾云浮满意的笑了，给她夹了一只蹄花。
蹄花炖的软糯，一抿即化，又带着淡淡的药香，丝毫不腻，还别有一番风味。
纪楠舒一口气啃完了一块，又喝了一碗汤，满足的喟叹。
“喜欢就多吃点。”顾云浮又给她夹了一块。
纪楠舒纳闷道：“你是如何想出药膳来的？”
以她对顾云浮的了解，他是不通医道的。
“不是我，是清影。”顾云浮给自己也夹了一块蹄花。
纪楠舒的蹄花没夹稳掉进了碗里。
顾云浮看向她，疑惑道：“怎么了？”
纪楠舒牵强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意外，没想到杜小姐还懂医道。”
杜清影对医术何止是懂这么简单。
“她医术精湛，连宫中的御医都不能比。”顾云浮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看着顾云浮自豪的脸，纪楠舒心里咯噔一声，忽然就没了胃口。
一月不到的时光，杜清影已经渗透进顾云浮心里，不论何事都能牵扯上她。
且每次提到杜清影，顾云浮心情很好。
“下次我带她一起去江南看姨母，顺便给你祖母瞧瞧病，或许她能治好。”顾云浮毫不见外。
纪楠舒心不在焉的应道：“好啊，你去我娘一定很高兴。”
“多吃点。”顾云浮见她半天不动筷，不由提醒。
“好。”纪楠舒戳着碗里软糯的蹄花，就像她此刻的心一样，千疮百孔。
夜色降临，窗外已是万家灯火。
两人吃完下楼，经过二楼时，听见了争吵声。
“你竟然在汤里下毒，想谋害小爷！”纪楠枫一脚踹翻了桌子，一手拎着小二的衣襟。
小二叫苦不迭：“小的那敢啊，客官你误会了。”
“还误会，证据就摆在这，小爷都流血了！”纪楠枫一抹鼻子，满手鲜血，气的杨手就准备揍人。
周围的食客见状不好，赶紧退开了一些，免得被殃及。
眼看纪楠枫的拳头就要落到小二身上，一道凌厉的声音喝止了他：“住手！”
纪楠枫一愣，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下意识的扭过头去。
只一眼，纪楠枫就怂了，松开小二拔腿就跑，也顾不上自己中毒了。
“楠枫！”纪楠舒惊声开口。
纪楠枫充耳不闻，几步蹿到窗口果断翻身跳了下去。
“莫七，把他抓回来。”顾云浮吩咐。
“是，公子。”莫七一个纵身，也从窗口跃了下去，追赶逃窜的纪楠枫。
“让开，快让开！”纪楠枫人生地不熟，手忙脚乱拨开挡路的路人乱窜。
“站住。”莫七紧追不舍。
眼见就要被追上，纪楠枫一咬牙踹翻了路边的几个摊子，挡住莫七。
莫七讥笑一声，飞身而起。
纪楠枫平日里贪玩成性，武功平平，那能跑的过武功高强的莫七。
不多时，就被莫七抓住了后脖颈。
“哎呀呀，你弄疼小爷了，仔细小爷扒了你的皮！”纪楠枫呲牙咧嘴的乱叫。
莫七拍拍他的肩膀，讥笑道：“纪公子还是仔细自己的皮吧。”
“哼！”纪楠枫一声冷哼，还不待他开口，一群摊贩就围了上来，让他赔钱。
“是你撞翻了我的摊子，赔钱。”
“还有我的……”
莫七被吵的头都大了，催促道：“赶紧把银子赔给人家。”
纪楠枫双手抱胸，死猪不怕开水烫：“小爷我没银子，你赔。”
莫七阴笑：“你要是不赔，我就把你交给他们，让他揍了。”
鬼才信他从江南偷跑到上京，身上会没银子。
“别别别，爷赔，爷赔。”面对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馒头大的拳头，纪楠枫立马怂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就是银子吗，他有的是。
从腰间取下银袋，纪楠枫也不管里面有多少，直接洒了出去。
一群摊贩顿时抢疯了。
“我的我的。”
“让开，这是我的……”
莫七扯着纪楠枫从人群里挤出来，回到了天一楼。
顾云浮和纪楠舒坐在雪字间里，面色冷沉的等着纪楠枫。
“公子，人抓回来了。”莫七推开门将纪楠枫丢进屋，又关上了门守在门口。
纪楠舒愤然起身，走到纪楠枫跟前揪住他的耳朵：“谁给你的胆子偷跑来上京的？”
纪楠枫顽劣，从小到大没少偷跑出府，但跑出江南跑这么远还是头一次。
纪楠舒不敢想，若是他一个跑到了别的地方，没有被他们遇到，会闯出什么祸来。
当然，纪楠舒最担心的是他的安危。
江湖险恶，歹人可不管你是谁，照杀不误。
“哎哟哟，疼死小爷了，松手松手……”纪楠枫歪着脑袋龇牙咧嘴，鼻子周围都是血，双手胡乱巴拉纪楠舒，别提有多滑稽了。
“不疼你不长记性。”纪楠舒恨铁不成钢，加重了力道。
纪楠枫疼的眼泪汪汪，张牙舞爪的乱叫：“啊呀呀，疼死小爷了，耳朵要揪掉了姐。”
纪楠舒终是心有不忍，松开了手。
纪楠枫赶忙揉着耳朵直吸气，鼻子里又流出一道鼻血。
纪楠舒皱着眉头，拿出锦帕给他擦鼻血。
十七岁的少年，已经比二十一岁的纪楠舒高出了一头，纪楠舒要仰视他。
顾云浮看着纪楠枫冷声问：“你怎么来的？”
纪楠枫有些害怕的瞧了顾云浮一眼，目光躲闪道：“就跟我姐一起坐纪家的商船来的。”
纪楠舒纳闷了：“我怎么没瞧见你？”
“别提了，这十几天为了躲你，窝在货舱里都不敢出去透气，可憋死小爷了。”纪楠枫想想就郁闷。
这十几天他没日没夜的躲在货舱里，只在晚上没人的时候溜出去找点吃的，还要小心翼翼避开巡逻的人。
想他从小横行整个江南，何时受过这种憋屈。
纪楠舒怔了一下，想起了什么：“难怪之前厨房的人说觉得东西被偷吃了，原来是你干的。”
“嘁，做的难吃死了，小爷赏脸是他的荣幸。”纪楠枫吐槽。
“好好说话。”纪楠舒给了他脑袋一巴掌。
纪楠枫摸着被打的地方，很不服气：“你再打我回去告诉祖母了。”
“都是祖母把你惯成这样的。”纪楠舒瞪他，又气又恼，却又拿他没办法。
顾云浮冷眼瞧着，讥讽道：“你几岁了？还同三岁小孩一般告状？”
纪楠枫最讨厌别人说他是三岁小孩，当下跳脚反驳道：“小爷我十七了，早就是大人了。”
“十七了还不会好好说话？需要我教你？”顾云浮冷笑，桃花眸涌动着危险的光。
纪楠枫又怂了，赶忙摆手道：“不了不了，不劳烦表哥了。”
纪楠枫打小天不怕地不怕，横行霸道肆无忌惮。
但自从五岁那年见到顾云浮，就被他揍的涕泪横流后，他就怕了顾云浮。
周围的人都对他千娇万宠百依百顺，可到了顾云浮这，纪楠枫人生第一次踢到了铁板。
顾云浮可不惯着他，见他一次揍他一次，从不手下留情。
因此纪楠枫留下了心理阴影，看见顾云浮就跟老鼠见了猫，怂的一批。
见他老实了，顾云浮起身道：“回府让清影给你瞧瞧。”
纪楠枫一直在淌鼻血，应该是药膳的缘故。
“走吧。”纪楠舒扯了扯纪楠枫，跟在顾云浮身后。
纪楠枫抹了一下刚淌出来的鼻血问：“清影是谁？”
为什么要让她看？
纪楠舒抿了抿唇，低声道：“小浮的未婚妻。”
纪楠枫恍然大悟：“哦！这么多年了，她还活着啊！”
纪楠枫的声音实在太大，顾云浮想听不到都不行，当下回头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纪楠舒赶忙训斥他：“楠枫，不得无礼。”
“是。”纪楠枫撇撇嘴，口服心不服。
不就是个在塞北长大的野丫头吗？有什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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