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被鱼欺负
程舵主送完货回来，瞧见帮里码头空旷无人，而江里一片沸腾。
“怎么回事？”程舵主面色凝重的问值守的弟子。
弟子恭敬的回：“少主见大家辛苦，举行了一场捉鱼比赛，让大家放松的同时还有奖赏可得，大家玩的可高兴了。
捉鱼比赛？简直胡闹！
他当漕帮是什么地方，竟肆意儿戏！
“堂主呢？”程舵主面有愠怒。
今日早上有一批重要的货物，为了确保万一他亲自押送，特意嘱咐了程昱照看纪楠枫，他就是这么照看的？
帮里的规矩纪楠枫不懂，难道他也不懂？
弟子遥手一指：“堂主和少主都在那条船上。”
程舵主看向江中唯一的一条小船，抬脚往江边走去。
离的近了，也看的更清楚了。
负责搬运货物的脚夫们都在江中扑腾着捉鱼，忙的不可开交。
程昱撑着一条小船，纪楠枫坐在船上饶有兴致的看脚夫们捉鱼。
边看还边嚷嚷：“小鱼不要，要大鱼，捉到最大的鱼奖赏一百两！”
一百两于纪楠枫而言，不值一提，但对下苦力的脚夫们而言，却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最重要的是，这财是意外之财，更让人兴奋激动。
于是为了这一百两，脚夫们光着膀子，将尚有些冰凉的江水，扑腾的如同沸腾了一般。
金色的阳光洒在江面上，打在脚夫们黝黑的皮肤上，波光粼粼，星星点点，璀璨耀眼。
程舵主站在江边，负手而立看着江中众人，神色沉凝。
他素来是个严谨的人，做事刻板严厉，从不曾纵容帮里人如此放肆。
此刻听着脚夫们欢快的笑声，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他沉默了。
“锵！”
纪楠枫提着一面铜锣，猛的敲响。
“时间到，交鱼了交鱼了。”纪楠枫一边敲锣一边扬声喊。
脚夫们纷纷钻出水面，举着鱼靠近纪楠枫的船。
“少主，你看我的够不够大？”
“你那算什么，少主看我的鱼……”
众人举着挣扎的鱼，围着船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
纪楠枫扫视了一圈，忽的眼睛一亮，兴奋道：“这条鱼最大，奖赏归你了！”
一名膀大腰圆的壮汉，死死的抱着一条青鱼，足有几十斤重，堪称鱼王。
“嘿，傻子，你是怎么捉到这么大的鱼的。”脚夫们也注意到了他，好奇的调侃。
纪楠枫也很好奇，这人是怎么徒手捉到这么大的鱼的？
被叫做‘傻子’的壮汉，浮游在船尾，怀里抱着小孩般大小的青鱼一脸傻笑。
知道他说不出什么来，众人笑闹了一番作罢了。
“行了，把鱼都放上来，回去了。”程昱吩咐。
脚夫们得令，将鱼扔进船里后往岸上游。
‘傻子’费力的扒着船沿，将青鱼丢进了船仓。
堪称鱼王的青鱼不甘心被捉，落到船仓后奋力摆尾弹跳，想要回到江里。
这么大的鱼，可不能让它跑了！
纪楠枫急忙伸手想把鱼按住，却冷不防被鱼尾抽中了脸。
“啪！”
一声脆响，巨大的力道抽的纪楠枫惯性后仰，差点跌进江里，幸好程昱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稳住身形后纪楠枫懵了，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这才回过神来。
“臭鱼，敢抽小爷，上岸就炖了你！”纪楠枫气恼的踹了青鱼两脚。
他堂堂漕帮少主，竟然被一条鱼给欺负了，这让他脸面往哪儿搁？
“鱼打人，哈哈哈……”看着纪楠枫被抽红的脸，‘傻子’率先笑出声，随后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听着这些笑声，纪楠枫羞恼的另一边脸也红了。
程昱握着船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岸上的程舵主看着这一幕，越发沉默了。
漕帮的未来，实在堪忧啊。
约摸过了一刻钟，脚夫们纷纷游上了岸，程昱也撑着船靠了岸。
纪楠枫跳下船，气恼的吩咐：“把这条鱼给本少主炖了，本少主要吃它的肉，喝它的汤！”
臭鱼死鱼烂鱼，竟然敢抽他，他定要将它吃干抹净连渣都不剩！
“少主。”程舵主上前，叫了纪楠枫一声。
纪楠枫抬头，咬牙道：“程伯伯，中午我们一起吃它。”
听到纪楠枫的话，看着他被抽红的脸，程舵主拧的眉头都快打结了。
他们的少主，比他想象的还要纨绔不靠谱。
他不明白，纪帮主那样英明睿智的人，怎么会教养出这般顽劣的儿子？
“吃的事先放一边，少主还是先看看脸吧。”程舵主沉叹道。
青鱼的力气很大，抽的纪楠枫半边脸红肿了起来，若是不及时治疗，恐怕会肿成猪头。
“晦气！”纪楠枫咒骂一声，抬脚准备去看脸。
“少主……”见他要走，脚夫们迟疑着喊了一声。
纪楠枫不解的回头，以眼神询问众人。
脚夫们看看‘傻子’，又看看纪楠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在纪楠枫自己明白了过来，解下腰间的钱袋扔给‘傻子’，豪气道：“都给你了。” 早上买了两个肉包子，还剩下一百二十三两五十八文。
人高马大的‘傻子’稳稳接住，打开看了一眼后呵呵傻笑起来。
“果然是傻人有傻福。”看着‘傻子’手里沉甸甸的钱袋，脚夫们艳羡无比。
“谁说不是呢，那么大的鱼都让他捉到了，真是稀奇。”
“许是老天爷可怜他吧……”
听着众人的话，纪楠枫明白了一件事儿，‘傻子’真的是个傻子。
“行了，都回去做事。”程舵主沉声下令。
“是。”脚夫们应了一声，回去继续搬运货物。
看了一眼纪楠枫红肿的脸，程舵主对程昱道：“先带少主去治伤，回来后自去领罚。”
“是。”程昱闷头应下，早有准备。
“领罚？领什么罚？”纪楠枫察觉到不对追问。
直觉告诉他，与他有关。
程舵主沉声道：“少主不必过问，去看伤吧。”
“就因为去捉了会儿鱼？”纪楠枫自行猜测。
程舵主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纪楠枫惊了，诧异道：“不至于吧，捉鱼就要受罚？”
事到如今，纪楠枫并不明白捉鱼究竟犯了什么错。
看着船仓里堆了半仓的江鱼，程舵主严肃道：“程昱身为堂主，玩忽职守，还带着少主和脚夫们一起犯错，理应受罚。”
“我们耽误什么事儿了？”纪楠枫问。
程舵主一怔，摇了摇头。
“既没耽误事儿，那就不算玩忽职守。”纪楠枫争辩道。
程舵主拧眉：“纵然没耽误事儿，但给帮里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大家放松后干劲更足，何来不好的影响？”身为漕帮少主，纪楠枫不认同程舵主的做法。
偶尔放松一下怎么了？难道非要埋头苦干，累死累活才对？
看着眼前稚嫩倔强的少年，程舵主恍惚间看到了一丝纪帮主的影子。
纪楠枫并不知道程舵主在想什么，只是睁大眼睛与他对视，毫不退让。
于是来漕帮的第一天，纪楠枫就同程舵主针锋相对，谁也不服谁。
一旁的程昱看着为他据理力争的纪楠枫，心有触动，但他不想两人继续争执，便开口道：“少主，爹，你们别争了，我认罚。”
一个是分舵舵主，一个是漕帮少主，两人要是真吵起来，必定引起一场内乱。
素来以大局为重的程昱，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宁愿自己受点委屈。
但纪楠枫却不同意，义正言辞道：“程大哥，你没错，这事儿是我提议的。如果程伯伯真要罚，那就连我一起罚好了，毕竟我才是主谋。”
他虽不认同程舵主的做法，但尊重程舵主的威严。所以若程舵主真要罚，那他也认了。
反正从小到大，他受的罚多了去了，不差这一回。
瞧着纪楠枫不畏强权，却又敢做敢当的模样，程舵主不仅不恼，反而感到欣慰。
果然，虎父无犬子。
有纪帮主那样英明神武的爹，纪楠枫再歪也歪不到那去。
“孺子可教也。”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程舵主转身走了。
“嗯？什么意思？”纪楠枫看着程舵主的背影，一头雾水。
程昱也是摸不着头脑，但有一点他知道，他爹走了，那这罚便作罢了。
“少主，我带你去看大夫吧。”程昱道。
“嘶！快走吧。”纪楠枫这才想起来脸疼。
纪楠枫挨过不少打，但被鱼打，还是头一遭。这要是传出去，得多丢脸啊！
不行不行，这事儿绝不能传出去！
想了想，纪楠枫嘱咐程昱：“程大哥，你别告诉我姐我是怎么受伤的。”
“可你这伤如此明显，大小姐定然会问。”程昱一脸为难。
纪楠枫眼睛转了转，随口扯了个谎：“就说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程昱：“……”那有人摔跤只摔脸的？
——
天一楼旁。
纪楠舒指挥着伙记挂招牌，张贴开业告示。
“绮香阁。”黑底红字，十分醒目。
路过的百姓好奇的张望打量，待告示贴好后凑上前去围观。
“五月十八，绮香阁盛大开业，凡进店者皆赠送上等胭脂一盒。”有人念叨出声。
“进店就送胭脂，还有这种好事儿？”有人来了兴趣。
捡便宜是人的本能，没有人能拒绝白得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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