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可怜之人
睿王府并不缺婢女，陪嫁六个足够了。
管家看了一眼张氏挑选出的六名婢女，个个样貌端正，稚嫩干净。
这样的姑娘什么都不懂，心思单纯，最好调教。
“你们都跟我走。”管家对落选的姑娘道。
“是。”落选的姑娘们不甘的应声，看了一眼被选中的姑娘们，遗憾的走了。
“你们都跟我来吧。”张氏扭着腰肢，走在了前面。
姑娘们立即跟上，边走边悄悄打量四周。
将军府可真华丽啊，一屋一柱都透着贵气，就连地上铺的石板，都是大理石的。
穿过回廊拐了两道弯，张氏在下人院停了下来。
“王妈妈。”张氏喊了一声，走进院子里。
“哎！”院里有人应了一声。
紧跟着，一五十多岁的麻衣妇人，快步走了出来。
“张姨娘有何吩咐？”王妈妈笑容可掬的问。
张姨娘指了指身后的六名姑娘，凝声道：“这些是新来的姑娘，要给大小姐做陪嫁婢女的，你先带她们去验验身。”
“是，都跟我来。”王妈妈挥了挥手，带姑娘们去了一间屋子。
看着王妈妈浑圆的屁股，姑娘们惴惴不安，紧张的绞着手。
所谓验身，就是检验她们的身子是否洁净。
若是破了身的不洁之人，是入不了王府的。
看着姑娘们跟着王妈妈进了屋后，张氏去了偏厅等候。
只要确认姑娘们都是洁净之身，那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剩下的调教交给王妈妈，不用她操心。
张氏坐在偏厅，盘算着赵雨灵出嫁还有那些事要准备。
做为将军府唯一的大小姐，赵雨灵出嫁自是隆重又慎重，半点都不能马虎。
纵然心中对赵雨灵恨之入骨，却也只能忍气吞声，尽心尽力为她操办，不能出一点差错。
否则赵将军和赵雨灵都不会放过她。
也是在这时，张氏才明白过来洪姨娘的狡猾。
她们都恨赵雨灵，可却又拿赵雨灵毫无办法，还要忍着恶心为赵雨灵操办婚事，劳心费力还半点不讨好。
并且若有不合赵雨灵心意的，恐怕还要受她打骂，甚至丢命。
想到惨死的九姨娘，张氏打了个寒颤，暗骂洪姨娘真是太奸诈了。
可偏偏她没有娘家，无处可去，想找借口开溜也不行。
叹了一口气，张氏无可奈何只能认命。
再忍三个月，等赵雨灵嫁去了睿王府，她也就熬出头了。
张氏在偏厅等了许久，等的都失去耐心时，王妈妈终于来了。
“如何？”张氏直接了当的问。
王妈妈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看到王妈妈这副模样，张氏心中一紧，拧眉道：“有问题？”
王妈妈点了点头，上前几步凑到张氏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氏听完，面色大变。
六名姑娘中，有一名是不洁之身。
不仅如此，她还怀孕小产过。
为了留下来，这姑娘在验身时给了王妈妈一袋银子，想蒙混过关。
可若是将这样的人送去睿王府，不凑巧让睿王瞧中宠幸了，可就完了。
思索了一会儿后，张氏严肃道：“你去把她叫来，我倒要瞧瞧她打的什么主意。”
“是。”王妈妈依言去了。
在将军府多年，王妈妈知晓此事的重要性，没敢收这银子。
过了一会儿，王妈妈领着一姑娘回来了。
张氏审视着这姑娘，对王妈妈道：“你去门外守着。”
“是。”王妈妈福了福身，去了门口，以防有人偷听。
“见过张姨娘。”姑娘恭敬的见礼。
张姨娘盯着她，细细打量。
眼前的姑娘不过十六七岁，身形瘦削却凹凸有致，面容清秀五官柔和，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美。
这样的女子，看上去毫无威胁，却最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就如同当年的她一样。
审视了一番，张氏倨傲道：“王妈妈说你有话要同我说，说吧。”
“是吴娘子让我来找张姨娘的。”姑娘抬头看着张姨娘，眼神坚定。
张氏听完浑身一震，起身走到姑娘面前，一脸警惕道：“城西染坊的吴娘子？”
“是。”姑娘点头。
张氏心中惊骇莫名，深吸一口气道：“你叫什么名字？同吴娘子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来找我？”
吴娘子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张氏的至交好友。
两人都出身青楼，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不愿一辈子论为娼妓，两人决定互相帮助。
吴娘子帮张氏逃出青楼‘偶遇’了赵将军，来了一出英雄救美，成了赵将军的姨娘。
而后张氏又攒钱帮吴娘子赎身，让吴娘子逃出魔窟，在城西开了一家染坊安身立命。
这些年来，两人一直暗中互帮互助，情同姐妹。
但为了不给张氏惹麻烦，吴娘子从不在明面上与她往来，像今天这般让人来找她，还是头一遭。
“我叫秋桑，吴娘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她让我来找张姨娘，说张姨娘能帮我报仇。”秋桑一一回答。
“报仇？什么意思？”张氏听的一头雾水。
但有一点她知道，吴娘子绝不会害她，也不会平白无故给她添麻烦，这其中定有缘由。
秋桑看着张氏，双眼泛红充满了仇恨，只听她一字一句道：“将军府的大小姐，与我有刻骨之仇，她害的我子亡家破，我要她偿命！”
什么？！
张氏大惊失色，慌忙看了看屋外，确认王妈妈守在门口，没人靠近后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让人听了去，告诉了将军和大小姐，她们可都没命了！
“你赶紧走，就当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张氏胸脯剧烈起伏，努力平息心中的惊骇。
她虽然恨赵雨灵，但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秋桑不动，紧紧的盯着张氏道：“吴娘子说张姨娘也恨极了赵大小姐，难道张姨娘就不想报仇出气，甘愿忍气吞声的过一辈子？”
她当然不愿意，可她更不想死！
张氏惊疑不定的看着满脸仇恨的秋桑，心绪纠结。
明白张氏的顾虑，秋桑保证道：“我不会在将军府动手，事情败露也绝不连累张姨娘。”
张氏闻言眸光闪了闪，好奇道：“你与大小姐有何深仇大恨？”
即要合作，那至少要知道对方的底细。
秋桑明白张氏这是动心了，双眼通红的讲述了她与赵雨灵之间的仇恨。
秋桑自幼命苦，十岁时父母亲人俱亡，只留下她孤身一人。年幼的她为了活命，将自己卖给一屠户做童养媳。
原以为苦尽甘来，就此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却不料屠户的儿子是个畜生，在秋桑十三岁时，就强行占了她的身子。
屠户两口子知道了，索性就让他们成了亲。
本就是童养媳的秋桑，除了顺从别无选择。
身子骨还没长开的秋桑，因为长年的折磨，身子变得越发孱弱，成亲几年都没有身孕。
屠户一家扬言，若她今年再生不出孩子，就要休了她，将她卖进青楼。
惶恐惊惧的秋桑四处寻医，终于怀上了孩子。
因为孩子，屠户一家对她好了许多，秋桑以为自己熬出头了，以后能母凭子贵安稳生活了。
就在她开开心心的上街，想买布给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时，遇到了赵雨灵。
赵雨灵的马受惊了，害她当街出丑。
恼羞成怒的赵雨灵迁怒于百姓，而秋桑很不幸，被赵雨灵一鞭子抽的流了产。
本就身子孱弱的秋桑，再也无法有孕。
得知这一切，屠户一家商量着休了她，将她卖去青楼。
秋桑偷听到了，害怕被卖进青楼她连夜逃跑，却又无处可去，绝望的她选择了上吊自尽。
就在她奄奄一息时，吴娘子出现了。
得知她的悲惨遭遇后，吴娘子收留了她。
然秋桑万念俱灰一心求死，吴娘子可怜她，为了激励她活下去，提出帮她报仇。
报仇？
秋桑愣了，从未想过她还能报仇。
但有了这个信念后，秋桑不再寻死，重新振作了起来。
吴娘子以为她想通了，却不想秋桑一心只想报仇，身体一养好就找吴娘子询问如何报仇？
吴娘子劝了几日，见她心意已决，只好给她指了条路，让她来找张姨娘。
“倒也是个可怜人。”张氏听完沉重叹息。
这些年赵雨灵作下的孽不计其数，秋桑只是其中一个。
“求张姨娘帮帮我，我绝不会连累你。”秋桑扑通一声跪下，眼中满是恳求。
张氏犹豫了。
人命关天，可不是儿戏。
在将军府多年，张氏深知赵将军和赵雨灵的脾性，不论秋桑报仇成功与否，一旦败露，她都必死无疑。
以自己的性命为筹码去报仇，张氏觉得很不划算。
“你真的想好了？”张氏迟疑着问。
她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不忍眼睁睁的看着秋桑去送死。
“我想好了，报仇是我活着唯一的意义。”秋桑态度十分坚决。
看着一脸绝决的秋桑，张氏妥协了，叹道：“我可以帮你，但你一定要忍耐住，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再动手。”
“是，谨听张姨娘吩咐。”秋桑低眉垂眼，十分恭敬。
见状，张氏弯了弯唇角，缓声道：“起来吧，回去同其他姑娘一起跟着王妈妈学规矩。”
“那验身之事……”秋桑起身，有些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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