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锦帕来历
被威胁后本就气恼不已的赵将军，听到陆羽的质疑，当下更恼了。
“只此一物，陆大人若不信，本将军也没有办法。”赵将军横眉怒目，十分不悦。
陆羽盯着赵将军看了一会儿，见他的神色不像撒谎，便拱手道：“陆某直言直语，若有得罪之处，请赵将军见谅。”
听到陆羽毫无诚意的道歉，赵将军阴测测的道：“陆大人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本将军哪敢有所不满。”
眸光闪了闪，陆羽从容不迫道：“陆某还有公务缠身，就不打扰赵将军了，告辞。”
“不送！”赵将军盯着陆羽坚挺如松的背影，恨不能盯出两个窟窿来。
感受到后背灼人的视线，陆羽没有回头，径直出了将军府。
这么多来年，他办案得罪的人不甚枚举，多赵将军一个也无所谓。
天气阴晴不定，太阳时而洒下几缕金光，时而又躲进了云层里。
从将军府出来的陆羽上了马车，打开木盒拿出锦帕，细细打量。
那是一块月白色的蜀锦锦帕，边角处有一朵白梅，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标志。
锦帕上的血迹，不是喷溅上去的，倒像是擦拭某物上的血浸染上的。
陆羽将锦帕翻来覆去瞧了数遍，也没瞧出更多的线索。
想了想，陆羽吩咐车夫：“去茗锦布庄。”
“是。”车夫应了一声，调转车头。
车外人来人往，嘈杂鼎沸，但陆羽却充耳不闻，专注的分析着掌握的线索。
从屋梁缝里的布条，和手中的锦帕来看，可以断定凶手的身份非富既贵，否则用不起蜀锦这般名贵的布料。
可上京达官贵族比比皆是，要从何查起？
陆羽重重拧眉，觉得这件案子很是棘手。
“大人，到了。”马车缓缓停下。
沉思中的陆羽回神，起身下了马车。
“茗锦布庄。”
仰头看了一眼硕大的招牌，陆羽抬脚进了布庄。
茗锦布庄是上京最大最好的布庄，汇集了天下名布，来这里准能弄清楚这两块布料的来历。
“这位客……大人。”伙计看到陆羽身上的官服，吓的立时紧张了起来。
大理寺的人，可不是什么善类，他们所到之处定然没好事儿。
“掌柜可在？”陆羽开门见山的问。
伙计心中一抖，迟疑道：“掌柜送货去了，大人有何贵干？”
大理寺的人来找掌柜做什么？难道掌柜犯什么事儿了？
伙计看着一脸严肃的陆羽，惶恐又警惕。
听到伙计的回答，陆羽深深拧眉。
掌柜不在，难道要跑空？
略微思忖了一会儿，陆羽又问：“庄里可有识布之人？”
上京最有名气的布庄，应当不只掌柜一人能识布。
“有，我们庄里的绣娘都识布。”伙计战战兢兢的答，不明白陆羽要干什么。
眸光一亮，陆羽急声道：“去找一位绣娘来，我有事请教。”
“是，大人稍等。”伙计急忙去后面请绣娘。
布庄里有不少客人在挑布匹，看到陆羽一身大理寺官服，忍不住偷偷打量，小声议论。
耳尖的陆羽听到了议论声，一个眼刀扫过去，吓的人立马禁声。
大理寺的人可不敢惹，惹恼了他们随便给你安个罪名，轻则扔进天牢，重则斩首示众。
约摸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伙计带着一名绣娘回来了。
“大人，这位是我们布庄最厉害的绣娘，没有她不认识的布。”伙计殷勤的介绍。
“见过大人。”绣娘恭敬的上前行礼。
陆羽看着眼前年近四十，一看就经验丰富的绣娘，满意道：“劳烦帮我看看，这两块布料。”
说着，陆羽走到柜台前，将木盒打开，拿出里面的锦帕递给绣娘。
绣娘接过，看到锦帕上的血迹后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将锦帕丢了出去。
见状，陆羽缓声安抚道：“不必害怕，我只是想打听一下这料子的来历和去处。”
听了陆羽的话，绣娘渐渐镇定了下来，开始仔细查看锦帕。
“这是蜀锦中最为名贵的月华锦，产量极少，寸锦寸金，都是极其富贵的人家才用得起。”绣娘满是惊奇。
如此名贵的月华锦，就是他们布庄也为数不多。
“今年可都有谁从你们布庄买过月华锦？”陆羽追问。
绣娘摇头：“这得问掌柜，我只是绣花做衣裳的。”
线索中断，陆羽抿了抿唇，又从怀中掏出一方绢帕。
小心翼翼的展开，露出里面包裹的细小黑布条，满含期翼的问：“可能看出这是什么料子？”
“这也太小了。”绣娘皱眉，露出为难之色。
“无妨，你先瞧瞧。”陆羽的心沉了沉。
不容拒绝，绣娘只好认真看了起来。
可布条实在太细小了，与它相似的布料有好几种，一时之间难以辨认。
陆羽静静的立在一旁，耐心等待着绣娘的答案。
全神贯注的瞧了许久，绣娘忽的眼睛一亮道：“是香云缎。”
“何为香云缎？”对布料毫无研究的陆羽，听的一头雾水。
绣娘不厌其烦的解释道：“香云缎是三大名缎之一，素有软黄金之称，夏日穿着润滑凉爽，珍贵稀有，是我们布庄最抢手的绸缎。”
“也是极其富贵的人家才用得起？”陆羽问。
“自然，寻常人家有银子也买不到。”绣娘答。
陆羽拧眉，不解道：“为何？”
绣娘自豪又艳羡道：“香云缎产量稀少，以前专供皇室享用，后产量略多了一些，也只供达官贵族穿着，寻常百姓是没有资格穿着的。”
闻言，陆羽的眉头拧的都快打结了。
眼下这两块布料的来历弄清楚了，综合在一起告诉他一个头疼的信息，凶手的身份极为尊贵。
若是继续查下去，后果犹未可知。
但此案影响甚大，必须要给皇上一个交代才行。
“香云缎如此珍贵，那每一匹布你们布庄定然都有记录吧。”陆羽笃定的问。
绣娘点头，纠结道：“这些重要信息都由掌柜管理，只有掌柜知道。”
又是掌柜。
陆羽抿唇问：“掌柜何时回来？”
绣娘看向伙计，她在后面做绣活，不知道掌柜的去向。
接到示意，伙计赶忙答：“两刻钟前掌柜才送货去将军府，估摸着还要半个时辰才回来。”
将军府？
陆羽微微挑眉。
“那我去对面的茶楼等。”陆羽不想再跑一趟，也怕再次跑空，索性就在这等。
打定主意后，陆羽将证物收了起来。
看着陆羽将绢帕揣进怀里，绣娘笑着道：“大人这绢帕上的绣花真别致。”
陆羽一顿，敛声道：“内子随便绣的。”
闻言，绣娘夸赞道：“夫人真是心灵手巧，大人既然来了，不如顺道给夫人带几匹料子回去？”
陆羽抬头看向花色繁多的料子，皱眉道：“我不会挑。”
“这有何难，我帮大人挑，大人只管告诉我夫人喜欢什么样的就行。”绣娘说着，就将陆羽往布料旁引。
盛情难却，陆羽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在绣娘的介绍下，陆羽挑了几匹布料，末了问：“可否让我瞧瞧香云缎和月华锦。”
“这……大人请随我来。”犹豫了一下，绣娘带着陆羽去了二楼。
香云缎月华锦这些名贵的布料，供不应求，寻常人家也用不起，所以并没有摆放在一楼。
二楼的布局同一楼相差不大，只是摆放的布料一瞧就十分贵重。
“大人稍等，我这就去取。”绣娘快步走向布料堆，从中取出了两匹布料抱到陆羽跟前。
月白色的月华锦，浮着淡淡的银光，摸在手上柔软顺滑，与那块锦帕的质感一模一样。
而另一匹香云缎，触手冰凉润滑，的确适合夏日穿着。
但绣娘取来的香云缎是绿色的，为了对比的更准确，陆羽凝声道：“可有黑色的让我瞧瞧？”
绣娘摇头：“我们布庄没有黑色的。”
“为何？”陆羽惊诧，十分不解。
这么大的布庄，竟然没有黑色的香云缎？
迎着陆羽锐利的眸光，绣娘解释道：“香云缎只在夏日穿着，穿它的大多都是夫人小姐，亦或是年轻公子，他们都喜欢明艳清爽的颜色，而黑色过于沉闷老气，不适合夏日，所以没有黑色的。”
听完，陆羽沉默了，面色阴郁很是吓人。
“大人？”看着这样的陆羽，绣娘有些害怕，心惊胆颤的叫了一声。
陆羽回过神，冷声道：“所以，我方才让你瞧的黑色香云缎，不出自你们布庄？”
绣娘摇了摇头。
陆羽气的想杀人。
折腾了半天，他本以为找到了重要线索，就要能确认凶手的身份了，却不想竟是空欢喜一场。
“上京可还有其他布庄有黑色的香云缎？”气恼过后，陆羽冷静了下来。
上京偌大，大大小小的布庄没有一百也有几十间，他们这里没有，不代表其他布庄也没有。
这么想着，陆羽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但很快，陆羽的希望就破灭了。
“据我所知，上京的布庄都没有黑色的香云缎。”绣娘如实道。
陆羽听了心中一沉，面色十分难看。
香云缎的线索断了，现在就只能指望月华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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