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唇枪舌剑
回平宁王府的马车上，杜清影和顾云浮相对无言。
和亲之事的最终结果，实在出人意料。
一想到顾曦月不日将要远嫁漠北，杜清影沉吟道：“曦月此一去，怕是再难相见了。”
即便她回塞北，离漠北也有数千里之遥，难以相见。
“人各有命。”顾云浮声音平静，毫无波澜，似是早便料到一般。
回想起顾曦月晚宴时的表现，杜清影着实有些纳闷。
她想不明白，顾曦月为何会愿意和亲漠北？
自从漠北来信后，所有人都在为顾曦月发愁想办法，但她自己却欣然接受了和亲，并无反抗。
诸多不解，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
和亲之事定下后，第二日皇帝便命钦天监择一最近的吉日，送顾曦月出嫁。
公主出嫁非同小可，尤其还是和亲漠北，更是十分慎重。
除了择吉日外，礼部也手忙脚乱的筹备随嫁。
而在此期间，身为太子的顾瑾承和睿王，负责作陪漠北大王子。
三日后，钦天监择出吉日，七月初七，大吉，宜嫁娶，宜远行。
吉日一出，惠安公主即将出嫁的告示张贴出来，全城沸然。
纪楠舒知道后震惊不已，正想见顾曦月一面时，顾曦月来了绮香阁。
得知顾曦月是自愿和亲后，纪楠舒怅然若失，不知该说什么。
“好啦楠舒姐，我今日来是想把剩下的银子都花完，可不能便宜你了。”顾曦月故作小气，转移纪楠舒的情绪。
纪楠舒果然被她逗笑，不再纠结无法改变的事，带顾曦月去挑胭脂水粉。
挑完胭脂水粉，正好到了午膳时间，顾曦月同纪楠舒一起去了天一楼。
出宫时，顾曦月就往平宁王府送了信，约杜清影他们在天一楼见面。
而顾瑾承和睿王陪着诺尔，恰巧今日也在天一楼用膳。
如此巧遇，最后自是坐到了一起用膳。
杜清影和顾云浮本是不愿的，但不知内情的顾曦月几人，却极力撺掇。
尤其是睿王，以大王子远道而来，作为西楚人都应尽地主之谊为由，让杜清影和顾云浮难以推脱。
不知情的纪楠舒也不反对，甚至还想趁机瞧瞧诺尔，是否值得顾曦月托付终身。
“听闻顾世子乃上京第一美男，今日仔细一瞧，顾世子果真当得起这个称号。”酒菜刚上桌，诺尔就端起酒杯敬顾云浮。
可他这话听着十分别扭，好像在暗讽顾云浮是个绣花枕头，以皮相闻名。
顾云浮何等睿智，岂会听不出话中深意。
桃花眸望着笑里藏刀的诺尔，顾云浮举起酒杯，薄唇轻启道：“过奖，皮相授之父母，也不是谁都能以此闻名的。”
这……是在反讽诺尔长的没他隽美。
诺尔也是聪明人，当即便听明白了顾云浮的话，怔了一瞬后笑着同顾云浮一起饮尽杯中酒。
放下酒杯后，诺尔鹰眸忽闪道：“前几日宴上有幸得见平宁王尊容，瞧着顾世子生的与平宁王不甚相像，想来顾世子是随了母亲。”
暗嘲他男生女相，像个女人？
顾云浮眼皮微掀，不屑理会。
诺尔不依不饶继续道：“想来顾世子的母亲，定是位绝色美人，只可惜本王生不逢时，无缘得见。”
听到这话，顾瑾承几人都望向诺尔，不明白他为何如此针对顾云浮。
且这话未免说的太过了些，顾云浮的母妃怎么着也算长辈，岂能拿来说嘴？
本不想搭理他的顾云浮，听到此处忍无可忍，正欲开口时，杜清影抢先了。
“王子不必遗憾，你已经见到了。”杜清影别有深意的看向一旁的纪楠舒。
顾瑾承几人恍然大悟，诺尔却是一头雾水。
“县主何意？”诺尔的语气中，隐藏着一丝醋意。
他没想到，杜清影主动与他说话，却是为了别的男人。
虽然不明白诺尔为何针对顾云浮，但纪楠舒无条件的站在顾云浮这边，于是明媚笑道：“王子有所不知，小浮的母妃与我母亲是双生子，是以，我生的与小浮母妃相差无几。”
“王子若实在好奇，就拿我当小浮的母妃瞧吧。”纪楠舒说完，慈祥的望着诺尔。
敢欺负小浮，那就别怪她占他便宜了。
顾瑾承几人听到纪楠舒无礼的话，不由为她捏了把汗。
她竟敢占漠北大王子的便宜，真是胆大妄为。
果然，诺尔成功的变了脸色，有些难堪。
顾瑾承赶紧解围，岔开了话题。
但诺尔今日不知怎了，话格外多，没过一会儿，他又冲杜清影举杯道：“久闻杜将军威名，无缘得见杜将军，能见到杜小姐，也是一种荣幸。”
黑眸沉静的望着诺尔，杜清影凝声道：“最近有些不适，出府时刚吃过药，不能饮酒。”
闻言，诺尔举杯的手僵在半空，再次尴尬。
“没事，我替清影嫂嫂喝。”顾曦月自告奋勇，替杜清影喝了。
看着替自己解围的顾曦月，诺尔眸光轻闪。
纪楠舒和顾瑾承看着过于主动的顾曦月，想要阻止都没来得及。
杜清影无暇顾及顾曦月，从见到睿王开始，她就心思就一直在睿王身上。
自从看了那两封信后，杜清影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顾云浮和顾云烨自是知道她的心思，一直担忧的留意着她。
许是杜清影的目光太过明显，睿王终于察觉到了，抬头时正好撞上杜清影的视线。
杜清影不躲不避，让睿王莫名其妙。
“县主如此看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迟疑了片刻，睿王还是将疑惑问了出来。
顾云烨心中一紧，忙借着倒酒想转移话题。
然杜清影却道：“我瞧睿王殿下的面色，似是有疾在身。”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惊，不约而同看向睿王。
睿王眸光一紧，追问道：“何疾？”
对于杜清影的医术，睿王没有丝毫怀疑。
“只瞧面色不好断定，殿下回去后找大夫细瞧吧。”杜清影露出迟疑之色。
睿王一听，上京最好的大夫，不就在眼前吗？
可现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求诊，睿王只得暂且压下。
顾云浮给杜清影夹了一箸菜，示意她沉住气不要乱来。
杜清影见好就收，拿起筷子默默吃了起来。
见状，顾瑾也招呼道：“菜都凉了，大家先吃菜，有什么话容后再说。”
但睿王那里还吃得下去，脑中回想着杜清影的话，味同嚼蜡。
看着席间不时给杜清影夹菜的顾云浮，诺尔的心中生出一股嫉妒。
纵然告诫自己放下就要干净利落，但见到杜清影和顾云浮在自己眼前恩爱，诺尔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大王子，你尝尝这个，天一楼的特色。”顾曦月试探着，给诺尔夹了一块水晶肴蹄。
诺尔回神，笑着道谢后尝了起来。
“怎么样？”顾曦月满含期待。
诺尔俊朗笑道：“西楚美食闻名天下，果然名不虚传。”
“你再尝尝这个……”顾曦月又给诺尔夹了一箸鸡汁焖笋。
看着碗里浅金色的笋丝，诺尔想起方才顾云浮也给杜清影夹了好几次，她似乎格外喜欢。
想到此，诺尔细细品尝了起来。
鲜美爽脆，是漠北不曾有的美味，如同漠北也不曾有她。
饭后，一行人出了天一楼。
在睿王几次欲言又止的注视下，杜清影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目送着杜清影上了马车离开，诺尔的眼中隐下一抹痛色。
顾曦月本想留下来，被顾瑾承勒令回宫。
今日她已经够失礼了，再不走西楚皇室的脸都要被丢干净了。
——
傍晚时分，杜清影坐在苹果树下纳凉时，睿王来了。
“睿王殿下？”杜清影故作惊讶。
睿王没有戳破她，温声道：“白日县主说我有疾，县主医术精湛，还请帮我仔细瞧瞧。”
“殿下没找大夫瞧吗？”杜清影没有立即答应。
睿王轻叹，无奈道：“外面那些庸医，岂能比得上县主，劳烦县主给我瞧瞧。”
在睿王的再三请求下，杜清影勉为其难，给睿王探脉。
仔细探了一盏茶的时间，又询问了睿王的近况，两相结合得出了结论。
“殿下这是心坏了，好在发现的早，治起来倒也不难，只是所需的药材比较难寻，颇为昂贵。”杜清影秀眉紧拧，一脸凝重。
心坏了？那还得了！
睿王一听，当即便道：“无妨，县主只管用药，我回去备银子。”
闻言，杜清影黑眸闪了闪，劝道：“殿下倒也不必着急，可以进宫请御医再瞧瞧，万全一些。”
睿王不是没有这个想法，只是当着杜清影的面，他自是不会说出来。
当着杜清影的面，睿王只会说：“县主医术高深，我相信县主。”
“既如此，那殿下稍等，我去取瓶药来，殿下回去先吃着。”说完，杜清影起身，往药房而去。
睿王等了一会儿，杜清影从药房拿了一瓶药来，递给他道：“这是护心丹，殿下先吃着，等炼制出对症的药后，再替换掉。”
“多谢县主，不知这药多少银子？”睿王接过药，熟练的掏银票。
他知道杜清影的药贵，所以来的时候路过钱庄，取了一些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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