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父子决裂
当着安安的面，有再多疑惑也不方便问。
于是杜清影硬生生憋着，等顾云浮同安安用完膳，婢女带安安下去休息后，她才问出口。
顾云浮没有再瞒她，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
杜清影听后，大为震惊。
“那你觉得，杀害安安爹娘的人会是谁？”莫名的，杜清影脑中闪过平宁王的影子。
不，不可能，这也太荒谬了。
“不知，但此人定然与我母妃的死有关。”顾云浮抿唇，隽脸上萦绕着怒气和恨意。
他不明白，他母妃的死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以至于他父王一直阻挠他寻找真相，更有人不惜杀掉安安爹娘。
“安安娘临死前提到了皇上，难道此事与皇上有关？”杜清影提出质疑。
顾云浮默了半晌，沉声道：“可我母妃只是一个深闺妇人，并无甚值得忌惮的背景，皇上为何要杀我母妃？”
回来的马车上，顾云浮已经想了一路，但他始终没想明白，皇上同他母妃有何冲突。
但若真是皇上所为，那他父王这些年的表现，倒是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一面与皇上疏离，一面阻止他们入朝为官。却在暗中让他培养自己的势力，明哲保身。
“想来其中有什么隐秘，只要查清楚，所有的疑惑都能真相大白了。”杜清影觉得，此事定然与皇帝脱不了干系。
望着屋外沉寂的夜空，顾云浮握拳道：“我一定会查清楚。”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
杜清影起身道：“你先好好睡一觉，这事儿急不来。”
顾云浮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他等了十三年，好不容易查到线索，却又与之擦肩而过，如何能不急不气？
心绪紊乱浮躁不已，顾云浮一把抱住杜清影道：“我睡不着，陪陪我。”
“好。”杜清影迟疑了一瞬，答应了下来。
屋里太闷，两人飞身上了屋顶，坐在屋脊上俯瞰整个平宁王府。
夜风微凉，空气湿润，带着雨后的气息。
黑夜很沉，浓的化不开，即便是顾云浮一袭白衣，不细瞧也很难瞧见。
两人相依相偎坐在屋脊上，时不时小声说一两句话。
夜半时分，整个平宁王府一片寂静，杜清影靠在顾云浮怀里睡意朦胧。
见状，顾云浮准备叫她回去歇息。
可就在这时，顾云浮瞧见一道黑影飞进了平宁王府。
“清影。”顾云浮叫醒杜清影，飞身追了上去。
犯困的杜清影瞬间清醒了过来，也跟着追了上去。
黑影对平宁王府很熟悉，没有绕路，直直的去了平宁王的院子。
顾云浮怔了一下，见平宁王的书房还亮着，犹豫了一瞬悄无声息的靠近书房。
月亮冲破云层，洒下微弱的银光。
随后而来的杜清影，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见了顾云浮的手势。
顾云浮让她不要靠近。
杜清影停在不远处的屋顶上，看清顾云浮所在的是平宁王的院子后， 心中猛然一惊。
难道她之前那个荒谬的想法，竟然是真的？
稳了稳心神，杜清影屏气凝神，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等顾云浮回来再说。
另一边，站在书房屋顶的顾云浮，轻轻蹲下身，将耳朵贴进屋顶，偷听书房里的谈话。
“……都已经死了，但那个小孩被世子带回府了。”
“我知道，眼下最要紧的是，红绡临死前，有没有说什么？”平宁王的声音透着紧张和担忧。
红绡，是安安娘以前的名字。
“属下猜测没有。”
“哦？何以见得？”
“红绡断气后，世子十分震怒。”
“如此说来，红绡没来得及告诉他。”平宁王的声音如释重负。
“那个孩子，要如何处置？可要寻机解决掉？”
平宁王沉默了一会儿道：“罢了，只是个孩子而已，想来什么都不知道，且留着她吧，也算是对红绡的补偿。”
若安安真知道什么，怕是早就说了。是以，事到如今并没有杀她的必要。
听到这里，屋顶上的顾云浮隽脸冷沉如霜。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父王，只是他不愿意相信。
可现在亲耳听到，他再也没有了逃避的借口。
愤怒不已的顾云浮，纵身跃下屋顶，一脚踹开书房的门，堂而皇之的闯了进去。
“谁！”书架后的平宁王猛然一惊，正要发怒时，瞧见了顾云浮。
准备出手的黑衣人在看清来人是顾云浮后，愣在了当场。
顾云浮面冷如霜，桃花眸中是浓浓杀气，抬手一掌打了黑衣人胸口。
毫无防备又不敢还手的黑衣人，被打的飞撞在墙上，喷出一大口血。
顾云浮并不罢休，大步上前想杀了黑衣人。
“云浮！”平宁王急声阻止。
然顾云浮充耳不闻，铁了心要杀了黑衣人。
平宁王见势不对，飞身挡在了黑衣人面前，并回头冲黑衣人道：“快走。”
黑衣人闻言，捂着胸口起身，推开窗户跃了出去，消失在黑夜里。
顾云浮没有去追，只是定定的看着平宁王，带着浓郁的愤怒和恨意。
“云浮……”平宁王被顾云浮的目光烫到，张嘴想说点什么。
但顾云浮并不想听，打断他道：“多年来，你一直不肯告诉我母妃死亡的真相，我不怪你，我自己去查。”
“费尽心力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线索，可你竟然派人杀了红绡。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我母妃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若非如此，他为何不惜杀人灭口，也不敢让他查明真相。
听到顾云浮的质问，平宁王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知道顾云浮不会再相信，于是选择了沉默。
“你说啊，我母妃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顾云浮愤怒至极，不得到答案不肯罢休。
看着这样的顾云浮，平宁王心痛不已，咬牙道：“是，你母妃的死，我难辞其咎，你若要恨就恨我吧。”
他宁愿他恨他，也绝不能让他知道真相。
听到平宁王的话，顾云浮又是愤恨又是失望，怒不可遏的拂袖出了书房。
杜清影早就等的按耐不住了，若顾云浮再不出来，她都准备去找他了。
一见到顾云浮，杜清影就跳下屋顶追问：“你不是在偷听吗？怎么跑进去了？”
方才可急死她了，她离的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见顾云浮突然冲进了书房。
面对杜清影的询问，顾云浮一言不发，只怒气冲冲的往前走。
见他如此，杜清影明白刚刚父子俩定然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既然他不想说，那她就不问，只默默跟在他身后。
愤怒中的顾云浮一通暴走，最后竟从后园花的围墙飞身而出，离开了王府。
杜清影愣了一下，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她从未见过顾云浮如此失控，也不知他究竟听到了什么，又同他父王说了什么。
出了王府后，顾云浮一直使用轻功，不停歇的往前飞。
杜清影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吃力的跟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顾云浮终于在澜沧江边停了下来，前方已经无路可走了。
望着沉寂壮阔的澜沧江，心绪纷杂暴躁的顾云浮，得到了一丝平静。
杜清影的武功不及顾云浮，这一路跟的她气喘吁吁。
见顾云浮停了下来，杜清影长长的舒了口气。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顾云浮的身影，生怕一眨眼他又跑了。
歇了一会儿气息平稳后，杜清影缓步上前，陪在顾云浮身侧。
顾云浮不说话，她便也不出声，就静静的陪着他。
月光挣脱云层的束缚，将银色的光辉静静的洒满澜沧江，夜风拂过，泛起片片银波。
望着能包容一切的澜沧江，顾云浮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闭了闭眼，薄唇轻启道：“安安的爹娘，是我父王派人杀的。”
“啊？”纵然早有猜测，但真正证实后，杜清影还是很惊诧。
顿了顿，杜清影不解道：“顾伯伯为什么要这么做？”
“掩盖真相。”顾云浮的声音很冷，透着一丝愤恨。
杜清影讶异道：“为什么？难道他不想为你母妃报仇吗？”
杜清影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真相，会让平宁王不惜杀人灭口也在掩盖。又是什么样的真相，让他放弃为顾云浮母妃报仇。
思来想去，仿佛只有一个可能。
害死顾云浮母妃的人，位高权重，平宁王府不敢动。
可放眼整个西楚，能让平宁王府忌惮的，只有——皇帝！
难道，顾云浮母妃的死，同皇帝有关？
冷静下来的顾云浮，也想到了这里。
两人对视一眼，顾云浮沉声道：“他一直都知道真相，却一直在阻止我寻找真相，也不让我为母妃报仇。”
“或许，顾伯伯真的有难言之隐。”杜清影不敢说与皇帝有关，毕竟她也只是猜测。
并且，若真与皇帝有关，那此事就棘手了，顾云浮想要报仇，难于登天。
一个不慎，怕是会落得个抄家灭族的结果。
如此一想，倒也能明白平宁王为何一直横加阻挠了。
“不论是谁害死了我母妃，我都要为她报仇！”顾云浮望着沉寂的澜沧江，对月立誓。
杜清影没有说什么，因为她明白顾云浮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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