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不离开，我在这里。”李白少在他背上拍了拍，缓下声音，“别说这样的话了，你这样说，我不开心。”
“哦。”博顺隔了一会儿才应。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李白少说，声音彻底恢复了平常，呆呆的，乖乖的。
“哦。”博顺扬起头。
眼睛是肿着的，李白少起身往外走。
“去哪儿？”博顺有些换乱。
“拿毛巾和冰块，等我一下。”
“嗯。”
李白少用热毛巾把博顺眼周擦了擦，最后直接帮博顺把脸洗了。
“孝顺。”博顺夸。
“久病床前无孝子。”李白少说。
博顺：“……你要谋害我。”
李白少用冰块在肿胀处轻沾，怕他眼不舒服，只一下一下地轻碰着，小心翼翼，“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别说的我好像有大病一样。”
“对不起。”李白少从善如流。
“睁开看看。”李白少说。
博顺点头，睁了睁，道：“睁不开。”
李白少嗯了一声，扶着他躺好，拿着小毯子抖了抖，给博顺盖好。
“昨天晚上睡的好吗？”李白少问。
“不好。”半夜从地上爬起来，到床上辗转反侧，噩梦不断。
“休息一下，睡一会儿？”李白少说。
“好。”博顺把手从毯子里拿出来，没受伤的右手。
“怎么了？”李白少问。
“手给我。”博顺说。
李白少把手递了过去，博顺握紧了，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让他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一点。
“你刚刚说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他问。
李白少顺势趴在床边，声音低低的：“不知道。”
博顺的声音也不大，轻声慢语地进行睡前的闲谈，“我猜很凶。”
“嗯。”
“我要是能看见肯定照下来，小胖子都会凶人了。”
“你乖一点，我就不凶了。”
博顺：“……”
他动了动手指，在李白少的小胖手上弹了一下。
“啊。”李白少抽出手。
“过来，矫气。”博顺地说了一声，呢喃地仿佛下一刻就要睡去，沉重感过去精神疲惫地即将睡去。
李白少握着他的手轻轻在他指节间揉捏，看着博顺沉沉睡去，心里暗道：也不知道娇气的是谁。
这一觉很好，没有慌张，不安也少了很多，睡梦中没有很吵闹的感觉，安谧，舒适，睡醒的时候自然而然，只是还睁不开眼，疼。
“李白少。”他喊，喉咙劈着叉，难听嘶哑。
没人应。
他皱了眉，坐了起来，手下意识地往一旁挥着抓了一下，什么都没碰到。
没有声音，没有动静。
少年眼睛还肿着，垂着头，略长的头发衬的他的脸显得阴郁，长长的睫毛投出一层浅薄的阴影，低落，似乎有什么压抑的东西在他周围沉寂。
李白少小心地把门打开，又压着声音关上，争取不留下任何动静，免得吵醒屋里的人。
把袋子里的东西放下，轻声慢步地到房门口，他打开门，愣住了，走的时候躺平睡熟的人坐了起来，他环着膝盖，头埋着，毯子一半已经垂到了地上，顺着百叶窗的阳光细碎地投在床边，博顺坐在阴影里。
可怜巴巴的。
小可怜。
博顺当初也是这么看他的吧。
想抱一抱，安慰一下。
他是这么想的，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想法，第一反应不是对方会不会嫌弃他的靠近，而是上前安慰。
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只有这个人。
博顺是不一样的，在他心中。
“醒了吗？”他走近，把毯子捡起来抖了抖。
博顺不明显地动了一下，“……李白少？”
迷茫地带着不确定。
“嗯。”李白少用毯子把他围住了，手落到博顺身上的一刻，手腕被一抓一扭，缓过神来便被压在身下。
“去哪儿了？”博顺说，声音带着莫测，像早上刚刚来时情绪不稳的状态，“我他妈看不到！李白少！我看不到！你就这样把我丢下，李白少，你就这样走了……”
喘息的湿热扑在耳后的皮肤上，李白少在他身后，他转身将脸埋在床上，看不见身后的人，李白少解释道：“我去请假了，我们今天不去学校得和老师说一下。”
李白少努力不和博顺的劲对着，把人环住，传递着自己的存在感，“你不要用力气，手上的伤口要养着……”
脖子上多了一抹湿热，顺着他的脖子在颈侧拉出一道弧度。
博顺在哭。
李白少不说话了，他茫然地闭了闭眼，手轻轻地虚握着，慢慢地往心脏那块移动，跳的很快，酸胀胀的，指尖都在发麻。
“别。”声音没发出，他咳了一下，“别哭了，博顺。”
“……我没哭。”博顺的声音很哑，他松开了手，往旁边一倒，仰倒在李白少身边。
“哦。”李白少爬起来去看他的手，没有出血，“小可怜儿。”
“……操。”博顺踹人。
李白少躲开，知道他恼羞成怒，但还是担心的执拗地问：“我看看你的眼。”
博顺手压在眼上，感觉有一双小胖手在搬他的手，“滚。”
“我看看。”李白少固执地说。
“你大爷的。”手臂被掰开，不是他放水，是没力气，饿的。
李白少看了他的眼，软声哄人，“别哭了，眼都肿了。”
博顺抿了唇，“我没哭。”
“肿了就会疼，要养养，休息一下。”
“我没哭！”
“嗯嗯，好好好。”李白少点头，“没哭没哭。”
博顺：……
明明被承认了，还是憋屈。
“啧。”博顺挥开他的手，坐了起来，“扶着我。”
“哦。”李白少扶着他起来，“要嘘嘘吗？”
博顺：“……幼稚，我放水。”
客厅的玻璃已经打包丢出去了，地面上的血渍也擦干净了，他帮博顺把鞋穿上，“我扶着你，你跟我走。”
“嗯。”博顺控制不住地想睁眼，一用力气就疼，跟着李白少也没摔，索性不再挣扎任由他牵着往前走。
“会好的。”李白少说。
“我知道。”博顺嗯了一声。
“你好聪明哦。”李白少夸。
博顺了无生趣地叹气，“别气我。”
李白少把人牵到马桶前，伸手要拉博顺的裤子，“我帮你。”
博顺面色青红交加，靠着本能的身体反应往上拉，坚守清白，咬牙道：“我自己来。”
“你能对准吗？有力气吗？你看不见不方便，我来吧。”
博顺额上青筋跳了两下，“来来来，我来你大爷！李白少，你等我好了非收拾你一顿不可。”
“我走了我走了。”李白少忍着笑意退出门外，想着以后可不能让博顺哭了，他都没见过哭的把眼睛哭肿看不见哭瞎的人。
博顺微微眯着眼完成了放水的工程，强睁这一会儿，眼睛酸的又滚了两滴泪。
他摸索着东西把手洗了，淡定的擦去眼泪，用冰冷的手在眼上搭着，想起昨天……情绪激动带来的生理性呕吐吗？没听过情绪激动带来生理性眼瞎，这是他体质问题吗？他想，以后千万不能过于激动了。
“李白少。”他喊了一声。
门开了，手被牵住了，他勾了勾唇角，感觉彻底缓过来了。
“李白少啊。”他喊。
“嗯。”
“好饿啊。”
“我去给你买饭。”李白少把他拉回床上。
“那算了。”他表现的不明显，脚底受伤的地方隐隐地宣示着存在感，每一步都是虚点地。
“我做吧。”李白少也没问为什么，点点头改了注意。
事逼的终极奥义就是事儿，博事儿脚不好，手也惨，眼也看不见，就是不在屋里躺着休息，站在厨房门口指使着，“我不喝什么鸡蛋茶。”
“蛋花汤，这个快。”李白少说，“我只会这个。”
“我记得地上有血。”博顺脚尖点了点地。
“我擦了，刚刚去请假前。”李白少说。
“真乖啊。”
“谢谢夸奖。”
博顺招招手，李白少看见，没过去，水已经烧开了，咕嘟咕嘟冒着泡，“怎么了？”
“抓抓头。”博顺手还扬着。
李白少摇头，“我要打鸡蛋碎了。”
“李白少。”博顺压低了声音，听出了几分不满，李白少叹口气，把碗放下，杵着头过去了，等博顺呼噜个爽放下了手又叹了口气。
“怎么了？”博顺懒散地问。
“太难伺候了。”
“呵。”博顺没反驳，“电视那边桌子上有健胃消食片，那过来去。”
“你吃了会更饿。”李白少回头看了一眼冒着泡烧开的水，想说你能不能安省一点，没说出来，怕博顺身残志坚地打他。
“嘴里没味，想吃点有味的。”博顺漫不经心地在李白少耳垂上弹了弹。
“我给你弄柠檬水？”李白少不赞成。
博顺在他脸上掐了掐，“我手就是切柠檬切的，短期不想听到关于柠檬的任何话和词语，配合一下好不好，小胖子？”
“哦。”李白少把健胃消食片给他拿过来，博顺占住了嘴，没再提一些奇怪的要求，李白少抓紧时间把鸡蛋打散倒进锅里，撒了一些糖粒，伺候着喂博顺喝了。
“现在几点了？”博顺问。
李白少把碗洗了，抽了纸擦手，“10点多一点了。”
“很早啊。”
“你没睡多久。”李白少走过去摸了一下他的眼，“还在肿。”
博顺昂了一声。
李白少顺着在他脖子上摸了摸，“还有痕迹。”
博顺皱眉，没躲。
李白少抓着他的手轻轻揉了两下，“下午再包扎一下，我买了胶带。”
博顺点点头。
李白少抱着他的脚看了看，还戳了两下，“脚上不容易养，幸好明天后天休息，这几天我一直在，你少动，要走的时候叫我。”
博顺抿紧唇。
李白少又凑近几分，把博顺的膝盖放到他的腿上，轻轻地揉搓着，“舒服吗？”
博顺没回答。
李白少看过去，“……”
博顺抽了腿，红了脸，“滚。”
李白少眨眨眼，“你那里起来了一小块……”
“滚。”博顺弓起腿，侧开头，努力挡着不自然的地方，一波波炽热的温度顺着脊柱往上涌，耳朵上脖子上脸上越来越红。
太尴尬了！怎么会有这么尴尬的场面啊！
还有，你大爷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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