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我们加个好友吧。”离泽说。
李白少眼眸闪了闪：“……我不用微信。”
“骗人的吧，现在谁不用微信？”离泽从床上下来，自然地走到他身边，自然地举起手，自然地落到他肩上……
小跟班第一步，增加身体接触地增进感情的开始。
李白少扭头，李白少冷冷地看着他，李白少躲开说：“我不喜欢和别人身体接触。”
离泽：……
小跟班第一步，失败。
不喜欢别人碰，博顺不是别人，哥哥是……有钱，而这个人，什么都不占。
“你不会用吗？很方便，我教你。”离泽说。
“不用了。”这话很生硬，李白少停滞了一秒，抬头笑着补充：“我不想弄，不麻烦你了。”
……妈的，好烦。
李白少心里的小人蜷缩成一团，抱着脑袋学着骂人。
博顺以前就是这样骂的……博顺啊……
李白少晃了一下神，冲他点点头，“我去接水。”
宿舍楼每一层都有接水的地方，哥哥不仅准备了被子盆，还有水杯。
新杯子都是有味道的，他嗅了嗅，没闻到，是杯子的问题，和他以前十块钱不一样。
回去的时候李白少含了一块糖，有丝丝甜味泛开，他没搭理那个离什么的，直接爬上床躺下了。
他靠窗，半开的窗户有缕缕的风吹进来，不很热，李白少定了闹钟闭上眼。
他起来的时候宿舍已经没人了，灯是关着的，嗓子有点疼，他下床喝了水，迈着步子去教室。
新班主任已经见过了，跟他说了位置，让他下课的时候直接过去。
现在是下课时间，学生们成群结队的去吃饭，李白少混在人群中没有低头，他平静地看着一切，突然发现，直起身子，逆着人群，也不过如此。
新位置靠窗，李白少坐在位置上发了会儿呆，去老师办公室把新课本拿了过来，低头写名字。
“季韶？”一道女声传了过来，李白少反应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点了一下头，“哦。”
旁边是个女孩儿，张的很漂亮，跟那个校花似的好看，她撑着脑袋看李白少写名字，古灵精怪的。
“我叫离米，是你同桌，你果然好可爱啊。”离米说。
李白少眨巴眼：“几厘米？”
离米深沉道：“162厘米，我还会张的。”
李白少笑笑，觉得她有趣，在他见见过的女生中算挺好的人，是准备交朋友的友好，不会散发着明显的恶意。
“我偷偷跟你说，我哥是离泽，你知道的吧，你们一个宿舍的，说我们一个班，非让我照顾你，他就是个中二病，我舅妈说等他过了这段叛逆期就好了。”
“哦。”他说怎么遇到两个人都是姓离的，离这个姓氏并不多见，原来是亲戚。
“我没想到我们是同桌，有什么不会的或者不懂的你可以来问我，我成绩还蛮不错的。”离米说。
“谢谢。”李白少觉得这女孩比他哥哥聪明很多，他弯眸笑了笑。
“啊。”离米捂住胸口往后倒。
“怎么了？”李白少伸手要扶。
离米歪在桌子上，“你太可爱了。”
李白少笑笑，觉得自己估算错误，这女孩儿和她哥哥还是有那么些相似的。
一道目光含着恶意看过来，对着他，盯着着。
李白少猛地扭头，准确捕捉到这抹视线的来源，一个靠在后座的男生，目光沉沉地和他对上，发现他看了过来，扯了扯嘴角，对他伸出了中指。
恶意，他能精确地捕捉到。
一瞬间，无数画面在脑海中奔腾，有人拿笔扎他，推搡他，打他……他低着头，忍受着，承受着，呼吸着……
骤然间一切不见，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坐在这里，一切重新开始，在这条路的交叉口，他伫立着，一侧万丈深渊，一侧未知，命运的齿轮在转动，等待他做出一个选择。
他歪头笑了一下，虚伪的软绵是故意暴露的假象，披着羊皮的狼嚣张地冲着牧羊犬发出一声咩。
来吧，看见我身上的羊皮了吗？是从一只可怜的小羊身上剥下，我现在在伪装，看出来吧，对，就是要让你看出来，来打我啊。
彭——
一声响声，随后有几句零碎的话。
“怎么了？谁惹……哥不开心了，揍死他。”
“桌子都倒了，我来扶，你……”
“一只可怜虫……”
离米吓的一抖，小声嘟囔了一句：“吓我一跳。”
李白少关切地道：“没关系，不要害怕。”
他眼睛充斥着关怀，真挚着表达这份感情。
离米更加放松，李白少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扫到那人身上，果然，他索然无味地发现，随着他靠近离米，那人的愤怒愈发浓重。
又是这样，好麻烦，这一刻他宛如灵魂出窍，以第三视角寡淡地看着李白少愈发关怀备至，看着李白少笑容从微末的假变的真实。
谁都看不出来，他笑着看着女孩，眼眸中闪动着温和，心想，她好烦。
好烦，莫名其妙地给他找事，女生都这么烦吗？不知道，没兴趣知道，还是博顺好，他保护他，抱他，温柔地对待他，从不会让他痛苦烦躁，即便是离他远去仓皇逃开的时候，在那稀碎的酸痛里也能窥见微末幸福。
看着他就觉满足。
我喜欢他，只喜欢他。
只有博顺好。
李白少不认识任何人，但任何人和他说话都会发现他是一个脾气很好面上总带着笑容的男孩儿，虽然不熟，总会回以微笑，多几分好感。
李白少觉得很奇妙，他拥有了一个超能力，随心所欲的面具，无论什么情绪，他都能调控出满意的表情……变了，不一样了，他再一次认知到，他一时有些茫然，握了握衣服里的哨子挂坠，这才渐渐回落，感受到一些存在的真实。
哨子是他不安的慰藉，他已经发现，觉得开心，好久都没有过的开心，有一个人，为他建立了一处避风港，属于他的安全地带。
晚自习四节课，每节课时间比之前的高中缩短了十分钟，等晚上下学的时候几乎十点。
他问了离米，发现没有落下什么课，花溪高中的教学方式是知识点搭配习题，全校□□学进度，不定时模拟测试，是一种没见过的教学理念。
第一节下课的时候好奇观望的视线没了，唯一的那抹注视着格外明显。
身后的桌子突然向前动了一下，碰到了李白少的脊背。
笔尖在书本上停住，眼尾轻轻上挑，露出一些似有若无的轻浮蔑视。
后面的人下课就出去，回来了？
炽热的喷洒在他坐的笔直露出的后颈，带着一股黏腻的粘连，那人阴沉道：“新来的是吧？谁让你坐在这里的？离米很漂亮是吗？你看她对你笑爽吗？”
李白少慢慢转头，像一个茫然害怕的乖孩子，眼睫瑟缩地快速颤动几下，眼底甚至氤氲出一丝水光。
哈，什么啊？刚刚还笑了那么欠，原来就是个小羊仔，伸伸手就能掐死。
接下来要怎么做呢？和我道歉哀求我原谅吧，他饶有兴趣。
李白少眼尾下压，往后退了退拉开距离，他软着声音慢条斯理地开口：“别离我这么近，好恶心啊。”
“你，你说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他伸手要去拉李白少的肩膀，愤怒地要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转校生。
李白少往后退，凳子没坐稳，踉跄着差点跌倒在地上，扶着桌沿狼狈不以。
他没等人嘲笑他，慢吞吞地回答他的问题，“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很恶心，你有皮肤饥渴症吗？”
他说到这儿眉目间的乖顺迟钝瞬消，换上一种带着讽刺的漫不经心的懒散，像阳光下浅浅摆动的海面，优雅的大提琴演奏。
“不蹭蹭。”他说：“爽不到吗？至于你是谁，别人都怕你，你以此为荣，大概也就是班级里或者学校里校霸类的人物了吧。”
那声音低低沉沉，像突然进入了变声期，带着了些许韵味。
“你他妈找死。”校霸人物揪住的他的领子，乍然间胸前呼吸不畅，剥夺了顺畅的空气，他顺着力道往上提了提，凳子桌子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什么啊？那怎么回事，是欺负新同学吗？我们要叫老师吗？”
“叫什么老师，你打小报告他找你麻烦怎么办，别管了，反正又不熟，可惜了……”
……
身后有许多人在说话，李白少恍惚间竟分出一丝心神听的真切，他被另一个人找事，是他主动挑衅的，是他没有压抑内心真实的感情。
他回神，看着眼前恶心的人，漠然地想，好烦。
“呀，你干什么？松开季韶。”一道女声就在这剑拔弩张中响起，是离米。
她惊怒地加快速度，“松开他。”
新同桌呆呆地被另一个人揪着衣领，一动不动，肯定是吓呆了。
“你！是他挑衅在先。”手没松，再次紧了几分。
“你当我傻吗？季韶动都没动，在座位上好好的，他挑衅你？你是傻子吗特意跑过来听着？”
“你！”
“松开。”离米用力摔开他的手，讨厌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李白少退后一点，往墙边靠了靠，手背碰到冰冷的墙面，他小小地张开嘴喘息，调节着急促的呼吸，眼尾染上一抹激动与窒息的红晕。
他没有看那争吵的两人，意识飘忽地想远离一点。
离远一点，再远一点。
……又想吹哨子了。
老师走了进来，李白少避开瞪过来凶狠的视线，拿着课本准备好听课。
他认真地写下一行行笔记，学习，好像不是太难。
“你没事吧？”离米问。
“嗯？”李白少摇头，“没事，听课吧。”
“嗯。”离米笑笑。
学习吧，乖女孩，少搭理一些其他的人，莫名其妙的麻烦就不用在意了。
至于今天晚上……今天晚上他会被堵。
李白少很有经验地做了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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