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下午第一节课前的预备铃敲响时，谢观镜也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意识还有些混混沌沌的，手指却已然下意识地揉向太阳穴，中午睡醒时头总是很痛，嗓子里也干燥的难受。

        她撑着头，半阖着眼，努力平息着这种不适感。

        旁边有椅子拖动的声音，可能是顾明仪去上厕所，或者去接水了，谢观镜耳朵接收着周围的声音，脑子里却像裹着糨糊，无法做出有效的思考。

        等到正式上课铃声过了很久之后，谢观镜也逐渐缓了过来，这才睁开了眼睛。

        这节是自习课，没有老师过来，周围同学都已经自觉拿出了学习资料，各自搞着各自的事，旁边的顾明仪也拿出了这次期中考试的试卷，重新思考做错的题目，并抄写在纠错本上。

        期中考试的答题卡今天上午基本上都发到了自己手上，至于总成绩和排名估摸着今天下午也会被张贴出来了。

        一中老师的效率一向很高，不管是大考还是小考，出成绩的速度都很快。

        每次的考试都是对前一个阶段的检验，也是一种对知识点的复盘，学生们也一直在不停的学习，检验，复盘，查漏补缺，一个阶段紧连着下一个阶段。

        考试对于他们而言也已经是一种家常便饭了，每次考完试在经历短暂的紧张忐忑后，就会迅速调整好状态进入下一个阶段的学习中。

        也正是这一个又一个的阶段让他们积累知识充实自我，不断地提高着成长着。

        漫无目的的在前方游荡了一圈后，谢观镜的目光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书桌，突然地凝在了水杯上，她一向不喜欢在水杯里留水，所以如果没记错的话，它里面现在应该是空的才是。

        触手温热，应该是才接不久，谢观镜便知道了，顾明仪刚刚离开位置是去给她接了水。

        谢观镜其实中午在学校睡觉的次数并不多，她更喜欢在家里睡了再过来，桌上趴着睡哪有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睡来的香呢。

        但这为数不多的几次里就足以够顾明仪观察出她的习惯，让她在中午去打热水时也会帮谢观镜带上一杯。

        温热的水流经咽嗓，瞬间抚平了所有干涸不适，谢观镜左手撑着下颔，略歪着头盯看自己的同桌。

        白皙端秀的面容，扎得整整齐齐的马尾，背脊永远都挺的很直，此时正凝神专注于试卷，捏着笔在本子上留下一行行娟秀工整的字迹。

        她其实并不是一个热情张扬的人，总是做着自己的事，牢牢把握着社交距离，并不轻易和人敞开心扉。

        哪怕是交朋友，也是那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相互尊重相互理解，并不会去过多干涉对方，或者黏黏糊糊的如同连体婴儿。

        她虽然细致妥帖，但也并不是一个爱去操心管别人闲事的人。

        顾明仪给人的感觉和徐温良给人的感觉其实有些相似，温淡且坚定，通透却不世故。

        自习课中途，班主任来了趟教室，把一班此次期中考试的成绩表交到了学习委员，也就是徐温良的手上，让他下课张贴在教室前面的墙壁上。

        之后在教室里转了两圈，巡视有没有同学在做和学习无关的事情，走到谢观镜附近时，目光在她桌上的花瓶上凝住了几秒钟，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老师一走，班上同学便隐隐开始有些躁动起来。

        谢观镜和顾明仪倒是没什么感觉，只不过前者是不在意，后者是稳得住。

        学习委员周围一圈的人都伸着头，想要看清放在他桌面上的成绩单，提前看到成绩。

        教室里一时就像是水滴进了沸油里，椅子脚和地面摩擦撞击的声音和同学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打破教室原先的安静，直到守在前面讲台上的班干部，用力拍了下桌子，喊了声“安静”，下面的人才消停下来。

        下课后，还不等学习委员把成绩单贴到墙壁上，一群人就已经一窝蜂的围了过去，你挤我我挤你的，急切地想要瞅上一眼。

        徐温良拿着胶带，蹲在地上，身侧和背后一圈都围满了人，但都默契的留了些距离，不曾挤到他。

        虽然提前拿到成绩表，但徐温良其实并没有借机提前去看看，直到现在把成绩单按在墙壁上，撕胶带去贴的时候，目光才略略的从上往下扫了一眼。

        最上面的那个名字依旧是他自己，班级第一，年级第一，虽然徐温良并没有自负傲慢到觉得第一舍我其谁的地步，但对这个结果也着实没什么出乎意料的感觉，内心波澜不惊。

        接着往下看，温祺，班级第二，年级第二。这位同学在高一时就有几次大考中排名年级第二，徐温良也算有所耳闻，他的这个成绩也不算意外。

        成绩表上有些同学的成绩上升了，有的下滑了，也有些新的名字走进了徐温良的视野中，让他在心里重新评估了一遍对方的实力。

        不过这次考试大家的成绩大体上都没什么能让他意外的，徐温良的目光也只是在第七名的位置稍稍多停留了一下，却也是稍触即分的。

        贴好后徐温良顺势退了出来，层层叠叠的包围圈一瞬间把就他空出来的空间占据，一堆小脑袋瓜子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算是班上现在这个时候最热闹的地方了。

        “谢观镜，这次月考里你的班级排名和年级排名都是第七，真厉害！”

        她们学校是江城最好的高中，她们班级是一中最好的班级，在这样的环境里，谢观镜还能站在金字塔尖，遥遥领先，让其他人望其项背，真的是件很厉害的事情。

        贺松月眼睛里亮晶晶的，看起来比考了年级第七的正主都要兴奋开心。

        他刚刚一下课就跑去看成绩了，和一群人挤着好不容易看到了，立马就跑回来告诉谢观镜。

        贺松月站到面前时，谢观镜正在做数学题。

        她面前的桌面上正摆着一张数学活页，手指间捏着支黑色的签字笔，雪白的草稿纸放在跟前，在上面留下一行行清晰流畅的演算过程。

        草稿要供之后检查验算时使用，所以一定要工整干净，不能搞到自己都看不清，还要艰难辨认的地步。

        道理大家都懂，但做起来时总忍不住在草稿纸上随心所欲龙飞凤舞，写完就没心情再看第二遍。

        谢观镜却做的很好，在草稿纸上给每一题编好号，题与题之间界限清晰，字迹也丝毫没有潦草，整个看上去便规整明了，和谢观镜本人带给人的感觉有些差异。

        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谢观镜顺势放下了笔，一边轻轻揉了揉自己手指，一边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你帮我看成绩了啊？谢谢你呀。”

        女孩儿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有神，仅这样简单看着别人，就有一种格外的诚恳和专注，明明只是说出一句普通的话，也能让人感受到重视感激，忍不住地去信服她。

        谢观镜说完后，朝前看了看，贴成绩单的位置人稍微少了些，但依旧是一群人围在那里。马上就要上下一节课了，现在再不去看，就得等几十分钟后的下一个课间了。

        “明仪，还不知道你的成绩呢，要不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谢观镜询问身侧的人。

        “啊，你们不用去，我已经看过了，顾明仪班级排名二十七，年级排名三十三。”

        像是知道谢观镜会关心这个问题，贺松月是连带着把顾明仪的成绩也看了过后才回来跟谢观镜说话的。

        顾明仪温声向贺松月道了声谢，脸上神色倒也没太大的波动，她本身对自己的实力有较为精准的认知，考完后在心里也大致有底了，所以对这个没有超出预计的结果也没什么意外。

        她进校时是年级前百名，过往的基础打得很牢固人又努力，在学习上也还算有点天赋，每次考试也基本都能把实力发挥出来，所以在一次次的考试里，慢慢的也能把成绩稳固在三十名到五十名之间，不会差到哪里去，却也无法更进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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