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28
1978年的万圣节宴会热闹非凡，一年级的小巫师们顶着可爱的小南瓜头，飘忽忽地走进了大厅中。城堡里的幽灵们与空中飘浮的糖果一同起舞，胖修士在赫奇帕奇的长桌上钻来钻去，惹得新生们连连惊叫。
已经经过洗礼的露易丝今年可以安静坐在餐桌前观察新生们的可爱模样。她安心地吃着南瓜馅饼，与玛格丽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女生们的小八卦，耳边传来新生们稚嫩的歌声。
七年级生们享受着学校最后的万圣狂欢，像是要甩掉备考的压力，当然这种紧迫的气氛离二年级的露易丝还很远。
虽然玛格丽特一直试图说着一些有意思的话题企图勾起露易丝的注意，但麻花辫女孩的注意力并没能放在她身上，就连回话都显得敷衍。玛格丽特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舍友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情就会一直陷入思考，索性转头与其他人攀谈起来，留露易丝独自发呆。
露易丝机械地啃着桌上的肉馅饼，自从她揭开了斯内普藏在黑色之下的秘密，对方就像特意躲着她一样。即使露易丝远远看到少年，斯内普也对她视若无睹地扭头离开。
“青春期的男生真是麻烦。”露易丝老成地叹了口气，完全忘了自己也只是名12岁的小女生。
宴会还在继续，但一个矮小的身影已经溜出了大厅，她晃晃悠悠地穿梭在昏暗的回廊间，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
“咔嗒”一声，紧闭的大门打开，小脑袋钻进了原该空荡荡的室内，不出意料的，她看到了在坩埚前忙碌的黑发少年。
“西弗勒斯。”露易丝抱着一堆从宴会上顺来的糕点朝少年唤到。
但斯内普仿佛当她空气，神色凝重地继续围着坩埚打转，专注的神情就像是手术台上的外科医生。
露易丝也没有继续打扰他，而是将东西放到桌子上，轻手轻脚地爬上凳子，撑着腮帮看向忙碌的斯内普。
少年消瘦的手紧握着滴管，额头上渗出薄薄的汗，但却稳稳地操作着一切，似乎他周围的时间都已停止，仅剩一名正在创世的神。
露易丝的视线都被斯内普专注的动作吸引，没有理由地想着这样的少年意外地好看，紧蹙的眉头令眼眸更为深邃，就连那油腻腻的黑发，在坩埚飘起的烟雾中也有了模糊的加成。
虽然玛格丽特认为斯内普就是个阴森的斯莱特林毒蛇，但露易丝却觉得少年认真时的样子有种说不清的风味。就像是她年幼时不喜欢的红茶，如今开始慢慢喜欢上那一丝丝温润喉咙的涩味，越品越甜。
摸摸嘴角，露易丝惊觉自己不小心显露了笑意，急忙拍了拍自己的脸，继续安静地等斯内普熬制魔药。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女孩趴在木桌上眯起了眼睛，然后又忽而惊醒。
用手背使劲揉了揉眼睛，露易丝撑起身子，正看到斯内普在朝瓶子里盛着魔药。虽然已快是11月的空旷室内，露易丝却觉得身上暖烘烘的，想必是有人施了保温魔法。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终于腾出注意力的斯内普目不斜视地问道，但因室内就只有二人，露易丝自然明白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何意。
“斯莱特林的一年级生告诉我，斯拉格霍恩教授让你帮忙熬制魔药，你肯定会选择翘掉无用的万圣节宴会。”露易丝皱紧了眉头抬起下巴，模仿少年的招牌臭脸压低了声调说道，“这些脑袋空空的巨怪们为何要为这种毫无价值的聚会兴奋？”
在斯内普的脸色降至冰点前露易丝又急忙调整了表情，以加强她话语中的诚意。
“我主动申请为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课程准备苦树皮，他就告诉了我办公室的口令。”
露易丝难得地表现出了她狡猾的一面，她可不是常人认为的循规蹈矩胆小怕事的乖乖女，她只是喜欢选择最便于达成目的的方法--在不影响他人的前提下。
“恭喜‘不会拒绝’小姐，她已经俘获了整个一年级新生的心，就连斯莱特林都成了她忠实的拥护者，实在是令人赞叹。”
斯内普为学弟学妹就这样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感到格外不满，清理坩埚时挥舞魔杖的力度略微大了些，办公室里顿时回响起刺耳的噪音，就像在宣告少年的情绪。
“谁让你躲着我……”露易丝缩了缩脖子，两条小短腿在空中来回荡着，“我想和你好好说话都不行。西弗勒斯，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斯内普收拾的动作微微停顿，但很快便继续手脚麻利地整理瓶瓶罐罐。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谈的。”
“你不能这样一直逃避，西弗勒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除非你想一直在暗中看着莉莉……”
话音未落，魔杖的尖头已直直指向坐着的露易丝，黑发少年的怒气几乎要将他黑色的袍子掀起，就连保温魔法都压制不住的阵阵寒气涌上露易丝的心头。
“我已经提醒过你很多次了，琼斯小姐，不要多管闲事，这样我们还可以继续你希望的‘过家家’游戏。”
斯内普的语气急切，甚至有些破音，露易丝看着他的脸想到，他从未显露出这样的表情，愤怒、羞耻、不安与悔恨一同挤在五官之间，拧成黑色的漩涡，将他与一切吸入搅碎。
因为露易丝暴露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撕开肌肤，扯出血管，就这样□□裸地将其展现在空气中。
“我不是在玩游戏。”露易丝跳下凳子，没有避开斯内普那刀割一样的视线，“我只是……想让你与莉莉和好。”
露易丝不知死活地继续刺激着斯内普的神经，还未成熟的少年显然无法容忍这样的挑衅，他向前急走两步，握着魔杖的手有些颤抖，看得出在竭力压制着施咒的冲动。
“和好？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黑巫师和白巫师？狂妄、自大、无知!不过是名赫奇帕奇!”
“为什么不行？你们曾经不也是朋友吗？”即使已经在心中做好了建设，露易丝面对斯内普可怕的表情依旧产生了些许畏惧，但她依旧没有动摇，“赫奇帕奇不也能和斯莱特林成为朋友吗？”
“你和莉莉，究竟有什么误会？”
话一出口，少年沉默着，女孩也沉默着，仅有二人的办公室安静异常，却气氛诡异，露易丝就快憋不住自己正经的表情。
“因为……”
就在露易丝快要垮下脸时，斯内普放下了握着魔杖的手，他低着头，双眼都埋在了阴影之下。
“我称呼她为……泥巴种。”
不知是不是错觉，露易丝似乎听出了少年声音中的些许哽咽。
对于这个称呼露易丝并不陌生，身在赫奇帕奇这个最多麻瓜出身巫师的学院，偶尔能听到斯莱特林对他们的羞辱。
这个称呼是最为严重的蔑称，但是斯内普却对他的朋友用了。
露易丝的两只手无措地交错着，她大约明白了斯内普看向豁口时矛盾的表情。
他一定十分后悔。
“呵，你看，你觉得自己说的是多么天方夜谭了吧？”
眼见露易丝没有接话，斯内普自嘲地笑了一声，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名二年级赫奇帕奇揭开自己的秘密，也许是熬制魔药耗尽了他的精力，也许是露易丝的银色眼眸太过真诚，他居然就这样卸下了心防。
“不会的，西弗勒斯，莉莉会听你解释的，你该试试。”
“我试过。”
简单的一句话直接堵住了露易丝还未出口的许多说辞，女孩挠了挠头，一时半会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我觉得……你们之间还有什么误会，我可以想想办法。”看了看斯内普落寞的表情，露易丝搓搓掌心，暗自下定了决心，“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如果是其他人说出这句话，斯内普只当是敷衍，但眼前的女孩说出的话语却无比诚恳，莫名地让少年相信，她说出的诺言，必定会兑现。
“不必劳烦忙碌的‘不会拒绝’小姐，本就不干你的事。”
看着露易丝晶亮的眸子，斯内普头脑忽的冷静了下来，他将魔杖收好转头走开，不再看向露易丝。
他刚刚居然拿魔杖指向露易丝，不知为何，斯内普心底有了几分后悔。
“只是我自己想这么做。”露易丝跟在斯内普身后，就像是胡乱叫嚷的小麻雀，“西弗勒斯，你可以不再躲着我了吗？我最近又学了很多新点心，玛格丽特吃不下这么多，我想给你分一些，还有还有，二年级的魔药学太困难了，我囤了很多问题……”
“闭嘴!”感到耳边“嗡嗡”作响的斯内普忍无可忍地投降到，“下周，下周看我心情!”
达成目的的露易丝识相地闭上了嘴，给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还大胆地扯了扯斯内普的袖口，伸手指向桌上堆满的点心。
斯内普机械地被露易丝拖到桌前，食不知味地咬起了杯子蛋糕。他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不知为何总是被比自己小了6岁的露易丝牵着鼻子走。
虽然看起来总是强势的他在主导局势，但如今想来，最后似乎都顺了露易丝的意。
斯内普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孩，眼前司空见惯的阳光笑容开始与莉莉灿烂的表情有了区别，露易丝那张憨厚的脸下深藏着狡猾的一面，就像森林里的獾，看着一副老实的模样，却是连熊都惧怕的可怕存在。
用简单的俚语来形容，大约便是扮猪吃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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