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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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嗡嗡作响，就像生锈了的零件无法转动。露易丝只觉得头疼欲裂，身体仿佛已不是自己的所有物，只是随着本能往前疾走。
古老城堡的地形复杂，陈旧画像窃窃私语，回荡在穹顶下宛若唱诗班的吟唱。
露易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了校长办公室前，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只是站在紧闭的门前。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面前的门悄无声息地打了开来，虽然没有白兔引领，误入仙境的爱丽丝依旧钻进了未知的黑洞中，校长办公室比往常更深邃，令少女放慢了脚步。
原本一眼能望到底的办公室此刻就像米诺斯迷宫，少女隐约听到屋内有人正在争吵，似乎已持续了一段时间，露易丝下意识躲在了玄关处摆放的杂物后，而身后的门已不知何时紧紧关上。
透过狭小的缝隙，露易丝看到了声音的主人，那被黑色包裹的男人，正露出与往时截然不同的表情，肆意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西弗勒斯……”露易丝捂住了嘴，敛住心神仔细听着二人的对话。
斯内普此刻没有多余的精力察觉到躲在一旁的少女，只是激愤地与邓布利多咆哮着，宣泄着他的情绪。
露易丝缩在角落，双手紧紧地捂着嘴，任由泪水不停地滑过脸颊。她知道了神秘人袭击波特家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一个可笑的预言。而透露这个预言给神秘人的人，正是眼前懊悔的男人。
命运就像给所有人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在嘶声力竭的吼声中，少女蜷缩着，身体不断地颤抖，她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步。
邓布利多一直平静地与斯内普对话，宛若塔罗牌中的愚者，中和着室内焦躁的空气。
当智慧的老人提出要斯内普保护莉莉的孩子时，绝望的男子焦躁，带着几分愤怒地拒绝了这个天方夜谭的提议--莉莉已经不在了，她和詹姆斯的孩子又与他何关呢？
“他有一双她的眼睛。”
即使躲在暗处，露易丝依旧能清晰看见那已然布满灰败色彩的黑色眼眸一瞬间重新染上了生机。
原本似乎已经失去生存意义的斯内普重新有了目标，保护莉莉尚且年幼的孩子哈利，即使他的内心并不乐意。
灯光下的白巫师与黑巫师就像在演一出戏剧，而黑暗中的露易丝是唯一的观众，观看这荒谬的剧情。
黑巫师也许只是想追逐力量，却阴差阳错湮灭了自己最初的光明。
这是谁的错误，又是谁决定对与错？
多么讽刺的剧情。
露易丝躲在杂物后，紧紧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外界的絮絮叨叨的对话都无法传入耳中。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斯内普起身离开，邓布利多似乎在忙着什么并没有关注其他人，鬼使神差的，露易丝一路小跑跟在了黑色的人影后。
也许是仍处在恍惚的状态中，斯内普竟没有发现鬼鬼祟祟跟在后边的露易丝，任由二人穿过无人的城堡，走向寂静的黑湖。
阴霾的天气昭示着二人的心情，黑湖不安地泛起焦躁的浪花，斯内普沉默地望着湖面，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时间流逝得很慢，很慢，慢得让露易丝以为时间在此刻凝固，却只听到一声轻微的，仿佛叹息一般的喃语。
“expectopatronum”
银光闪烁，一只牝鹿跳跃着出现在空中，充满了不同于主人的生命力，散发出亲和的气息，与孤僻的斯内普无论如何都无法联系起来。
目睹此景，躲在灌木后的露易丝胸口发紧，又有些释然。
--施咒者经历了某种程度的精神打击或者情感剧变时，守护神会发生变化。
思及莉莉曾告诉她关于守护神的特性，露易丝几乎快要压抑不住喷涌而出的伤感。
他爱着莉莉，一直如此。
多么残酷的事实。
回过神时，露易丝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走回了校长室，邓布利多正一脸慈祥地俯视着不在状态的少女。
“噢，可怜的姑娘，你的眼睛需要冰敷一下。”
白巫师怜悯地看向下方的露易丝，她眼镜下的眼睛红肿得仿佛被蜜蜂蛰过，脸上被泪水淹得一塌糊涂。
“邓布利多教授，是您放我进来的吗？”露易丝直起蹲久了的膝盖，险些因为麻痹栽倒，幸而邓布利多挥动魔杖将她扶了起来。
“希望您原谅我没有去上课。”少女的音调还有些颤抖，声音因为干涩的喉咙而嘶哑。
“聪明的孩子，你已经快成年了，我认为有些事你有权知道。”邓布利多为露易丝满上一杯红茶，并加入一块方糖，“听当事人陈述比听他人转述更好，对吗？
“今天上午的变形课我会帮你请假的，不用担心。”
“西弗勒斯他……”
“他偷听了特里劳尼与我的谈话，并将‘一名即将出生的孩子拥有打败伏地魔的能力’的预言透露给了他的主人，当他发现酿成了大祸时来找过我，希望我保护莉莉。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但很遗憾，他们之间出了叛徒。”
“叛徒？”露易丝的脑袋快要塞不下这么多的情报，邓布利多开合的双唇就像敲打着打字机，不断往这无助少女的耳中灌输深奥的文字。
“以现在的证据而言，是西里斯暴露了詹姆斯的家。”
“这绝不可能!”少女爆发出惊人的咆哮，她抓紧了胸口的衣服，以制止自己愈发狂躁的心脏，“他们一定是弄错了!”
“很遗憾，孩子，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魔法部甚至找到了冲突现场彼得的手指。”
如果可以，露易丝希望当场晕倒，以逃避接二连三的噩耗，但她不能，因为她有义务直面奔涌而来的现实浪潮。
“那哈利呢？他还只是个不能自理的孩子，他怎么办？”
“我将送他到莉莉的姐姐家，希望他们收养他直到他长大。”
“……教授，也许我能……”
“噢，你也还只是个孩子，露易丝，你无法承担起养育孩子的责任。更何况，只有在哈利的亲戚家里，他才能受到血缘魔法的保护。”
露易丝抓紧了裙摆，双腿不住地颤抖，她的精神支柱再一次崩塌，却一如以往什么都做不到。
“邓布利多教授，我能做些什么吗？我希望能做些什么!什么都可以……”
邓布利多认真地看向那双即使不断受到打击却依然熠熠生辉的双眸，将红茶杯子递向少女，微微笑道：“你愿意帮助西弗勒斯吗？露易丝。”
少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不明白她能如何帮助曾经的朋友，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
“可我是那样无力，邓布利多教授，我……不是莉莉。”
“你能做到的，相信自己，你比你想象的更有力量，孩子。”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与曾经那样看待他，我已经没有自信了。”
“西弗勒斯是唯一能使用守护神咒的食死徒，他内心留有的温柔需要你的帮助，只有你能帮助他，露易丝。”
虽然那丝温柔并不是为她。露易丝在心中想着。
“如果我能做到，教授。”
“衷心感谢你的善良。”
在魔法世界无比动荡的一天，在古老的霍格沃兹城堡里，少女与老人定下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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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拉格霍恩教授辞职连夜失踪了，魔药课一团糟。”玛格丽特为露易丝梳着她不服帖的棕色头发，“不知道下学期是哪位老学究来担任我们新的魔药教授。”
“现在由邓布利多教授代课其实也不错。”露易丝想伸手摸下绑好的头发，却被玛格丽特拍下了手背。
“亲爱的，别动，我得给你打扮得憔悴一些，这样才能打动陪审团的心，一名被食死徒迫害的可怜姑娘。”
“你懂的真多，玛格丽特。”
“如果你需要，我会全部教给你，贵族的虚伪，成人的龌龊，只要你需要。”玛格丽特拍了拍手，退后一步欣赏起自己的成果，“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帮助那名糟糕的斯莱特林，就好像我宁愿舍弃纯血的尊严也要看着姑妈一家食死徒下地狱!”
“玛格丽特……”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先保留对那条毒蛇的意见。”
露易丝苦笑着站起身，对着旁边的镜子转了转圈，眼前的少女穿着略有些宽大的赫奇帕奇袍子，消瘦的脸颊与黑眼圈让她显得憔悴，稍稍松绑的麻花辫衬托着这名未成年女孩看起来楚楚可怜。
“完美。”玛格丽特握紧了好友的手为她鼓气，“祝你顺利。”
“当然，我会的。”
当露易丝走到校长办公室时，邓布利多向她张开了双手。
“很高兴看到你准备好了，露易丝，那我们就出发吧。你知道，魔法部的人可都是急性子。”
露易丝有些紧张地握住了邓布利多的手，不停地在心里重复自己该说的话，该做的事。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繁忙的魔法部中，露易丝躲避着来往巫师的脚步，跟随邓布利多朝里走去。
黑色的巫师被魔法道具束缚着，坐在狭窄的房间里，昏暗的环境让他的内心十分平静。
他很快就会迎来审判，和所有食死徒一样，被丢进阿兹卡班，享受永生的折磨。
他的心已随着那双紧闭的绿宝石眼睛一同死去，世界同时褪成了灰色。
他该接受惩罚，以偿还他的罪孽。
“西弗勒斯·斯内普。”冰冷的声音响起，来人不带感情地打开了门，“时间到了，去接受你应有的审判吧。”
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斯内普没有惊恐，没有悲伤，就这样神色如常地步入了环绕着巫师的法庭。他们交头接耳，声音却无法传入黑巫师的耳中，斯内普此刻只想快些宣布对他的判决结果，结束这一出无聊的闹剧。
他看到了身为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的邓布利多，他依旧笑得温文尔雅，但在斯内普眼中就像是偷腥的狐狸。
斯内普知道邓布利多想做什么，但他只在心里冷冷地嘲笑老糊涂的天真，陪审团怎么会只因为他的单方证言放过罪证确凿的食死徒。
就在黑巫师翘起他高傲的嘴角时，他看到了一名少女。
少女比他们最后一次在雨夜中的糟糕见面时更为消瘦，杂乱头发下的黑眼圈更为沉重，很明显，她就如同雨中被打湿翅膀的麻雀般惹人怜惜。
但只有斯内普看到，那夸张的圆形眼镜下的银色眼睛格外坚定，闪烁着耀眼的光，将灰白的法庭染上了她火红的颜色。
这名看起来娇小可怜的未成年女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向了证人席，挺直脊背，昂起头颅，说出了斯内普踏入这个空间后，听进心里的第一句话。
“我愿意为西弗勒斯·斯内普作证，他并不是食死徒，他曾从食死徒手下救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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